唐书容扁了扁嘴,“我爹不让我骑马呢,怕我摔下来,就连秋千都不敢让我多玩呢。”这位在家也是受宠的姑娘,所以养得一团孩子气。
云夕道:“比如爬山啊、在园子中多散几圈步,都是可以的。对了,不如我到时候叫你们跳绳好了!跳皮筋也是可以!”这群小姑娘整天在家不动弹,难怪古代大家小姐常常生病,生产的时候更是容易出问题。
唐书容只听到一个重点,欣喜道:“那就是我可以放开吃了?”
云夕无语了一下,说道:“吃吧!”
至于戴燕翎,她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嘴里的食物就没停过。
减肥一直都是女子关注的话题,大家不自觉都把耳朵凑了过来,听着云夕和唐书容说话。与此同时,节目也一个接一个的进行着。许多姑娘都是拿出她们最擅长的才艺,有弹琴的,有边吟诗边作画的,还有现场写上祝贺诗词的。不过也有先前演练得好好的,一上台就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也有表演说书,结果说到一半卡壳忘词的。
这些闹出的小笑料反倒让气氛更加热烈,大家笑得前俯后仰的。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也看得出是花了心思时间准备的,云夕喜欢还来不及,哪里可能嫌弃。
轮到戴燕翎和毛依云的时候,这两人丢下一句,“我们去换衣服”,然后就跑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觑,心中也更加期待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两人出来了,只是那打扮让大家不免惊讶了一场。
戴燕翎竟是直接穿男装反串男子,她本来就生的英气,换上男装,还真的是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郎,惹得不少姑娘起哄了起来。至于毛依云,服饰则是要柔美不少,同她先前的风格有些不符。
戴燕翎开口了,只是开口却是一段戏腔的唱词。云夕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位是客串来唱戏的,坐在下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表演。
她们两个虽然不是专业的,却也表演得有模有样,所唱的也是州府最近流行的一出戏,故事有点类似云夕前世所看过的花木兰和再生缘。女主角的父亲是个大官,被奸臣所构陷,除了女主,其他人都被投入大牢。其他人畏惧奸臣势力,尽管知道她家是冤枉的,却也不敢作为。女主为了洗刷冤屈,女扮男装,考科举,当状元,这过程中还同王爷情投意合。最后在王爷的帮助下,她成功见到皇帝,呈上证据,洗刷冤屈,也同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戴燕翎和毛依云所唱的就是王爷发现女主身份,两人表露心迹的一场戏。
戴燕翎和毛依云,虽然唱腔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情真意切,看得下面的姑娘们泪眼朦胧,感动万分。
云夕只能感慨这些姑娘的泪点也太低了吧,一转头看到云瑶也是红着眼眶,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看来不正常的只有她。不过她也承认,燕翎这个节目表演得十分精彩,的确是有心了。
等她们两个唱完下来后,更是亲自给她们倒茶。
戴燕翎豪气万千道:“不喝茶,给我上杯酒!”
杜家先前年礼的时候便收到了不少美酒,云夕从库房中摸出了一坛的酒,亲自给她们两位斟满了杯子,“请。”
戴燕翎做足了纨绔子弟的姿态,笑嘻嘻地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然后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寿星不来一杯吗?”
在她看来,云夕肯定是酒量不行的那种,所以想看她求饶的样子。
云夕微微一笑,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更偏向前世,虽然说不上千杯不醉那么夸张,但是五杯白酒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这种酒精度数不算高的清酒呢。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干了,脸半点都不红。
戴燕翎惊讶地睁大眼睛,“厉害。”
其他小姐也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来找云夕敬酒了,这一圈下来,云夕喝了至少八杯。她身上带着些许的酒气,人却依旧很精神,反倒是那些敬酒的小姐一个个双颊酡红,就连云瑶和阿玉也偷偷喝了几口。
这下她们是真的服了,这位才是真酒量好啊。
节目也终于轮到云夕了,大家心中有些期待云夕这个总是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的人,会上演什么样精彩的节目。
云夕理了理稍微乱了的发丝,笑意盈盈,“我去换套衣服。”
跳水袖舞,肯定得换好专门的裙子。
等到云夕出来后,大家都看向了云夕手中那长长的水袖。这样的装扮,倒是未曾见过呢。
云夕笑道:“雅儿姐姐愿意帮我弹奏一曲吗?”康雅儿的琴弹得很是不错,可谓是在场女子之最。
大家也看出云夕这是要跳舞了,只是不知道她要跳什么舞。
康雅儿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然后拿起自己的琴坐在不远处。
当琴声奏起时,云夕也随之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水袖就如同云夕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收放自如,力与美直接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感,多一分则失却柔美,少一分则太过僵硬,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甩出收回的水袖迷了人的眼,那种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美感轻而易举地让人沉浸在其中。
到最后,康雅儿甚至忘了弹琴,只是呆呆地看着云夕跳着这水袖舞。只是没有人会嘲笑她的失态,因为她们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一舞结束,云夕抬起头,冲着大家嫣然一笑,这一刻,满堂的风采各异的少女都沦为了她的背景。
四周静得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夜晚的凉风轻轻衣袖,云夕眨了眨眼看着大家。
好歹给她点反应啊。
过了好一会儿,掌声此起彼伏地想起,大家这才想起,得鼓掌!唯有不断地鼓掌能够表达她们激动的心情。
“云夕,你跳得这是什么舞?太好看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呢!”
“是啊是啊,那袖子,甩起来太仙太美了。”
“这舞蹈好学吗?”
云夕被一个个问题砸得有点晕,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意盈盈解释,“这是水袖舞。”
唐书容的爹是举人,小时候就时常将她抱在膝盖上教她读书,所以她也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水袖舞三个字立刻触动了她的神经。
“这不是据说失传三百多年了吗?”
云夕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跳的和那时候的是否一样,我只是看了些记载,根据自己的理解编舞。”她前世的经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厚着脸皮揽下这个功劳。
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佩服,不管这是不是那失传的水袖舞,单看着舞蹈的精彩程度,就知道肯定不比那失传的舞蹈差多少。能够在杜家看到这样的舞蹈,也不枉费她们来一场了。
经过了今天晚上,即使原先还有点不服气的姑娘都对云夕十分佩服。容貌出众,才艺超群,杜云夕所缺的不过就是一个身份罢了。不过她的才能却能够让她们忽视了身份的差距,同她平等交往。杜云瑶小朋友的魔术也在她们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痕迹。
今晚最让她们印象深刻的三个节目,为首的便是云夕的水袖舞,再来就是燕翎的反串唱戏和云瑶、阿玉的魔术了。
再加上这些连牡丹楼的招牌菜都比不上的美味佳肴,可谓是不虚此行。
云夕准备的饭菜都被大家很不淑女地吃光了,就连搬出来的那坛酒,也都喝了个精光。不过在这群娇小姐回家之前,云夕还是打了热水,先让她们洗手和脸,多少洗掉一些酒气,又准备了醒酒汤。
等喝过醒酒汤,她将这群女孩子送出门,这些小姐家室在凤凰县都是上等,自然出门有护卫和丫鬟跟着。戴燕翎和毛依云则是在杜家住一个晚上,等后天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的玩一下再走。
毛依云还将一包袱的胭脂水粉送给她。
云夕道:“不是说了,表演节目就有,不用送礼物吗?”
毛依云冲她挤眉弄眼的,“这才不是给你的生辰礼物呢,是我初次登门拜访,不好两手空空,送给你们全家的。我们家的胭脂水粉都是用那些花瓣、植物做成的,没有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卖得可好了。你若是喜欢,这两天多下厨给我做几样好吃的,我就感激不尽了。”
云夕明白了,这还是所谓的天然产品吧。毕竟是毛依云的一片好意,她也就收下了。
云夕看了看,发现她还真的将胭脂水粉分成了三份,还在外面贴了名单表示哪份是给谁的。云夕将杜周氏和云瑶的那份都给她们,杜周氏收到这礼物果然很开心,发现上面是毛家的印记就更惊讶了。
“这毛家的胭脂水粉是咱们楚州最好的,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听说这样一盒就要好几两银子呢。”她平时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这打扮用的东西。
云夕笑了笑,“若是喜欢的话,到时候咱们再去毛家买,依云说了,会给我们打折扣的。”
杜周氏爱惜地将胭脂水粉给收了起来,“这些就够我用一年了。”
她以前哪敢想象杜家能够认识这么多的大人物啊,心里又是欢喜,又觉得这样梦一般的生活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缺乏真实感。
云夕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大娘是因为以前受苦太多了,她握住她的手,轻声的话语像是在给她下保证,“咱们家的日子绝对会越过越好的。”
她的十四岁生辰,杜周氏亲自给她做了两套的新衣服,她最近还拎着些礼物,去找王大娘取经,想学更多一点的技艺,也让家里的女孩子穿着她做的衣服,出去也不丢脸。
对于现在这种平静安宁的日子,云夕分外的感激和珍惜。
将胭脂送给云瑶小丫头,并且让她先别因为太激动而祸害了,好歹等她有时间教她使用。云夕走出云瑶的房间,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里,而是去了祠堂。
她手里拿着烛台,照亮了漆黑的祠堂。
入目所见的是一个个神位牌,在夜晚中有种幽静诡异的味道。若是胆小的人,一个人待在祠堂中,只怕要吓得屁滚尿流了。但云夕心中却很平静,没有害怕一类的情绪。比起鬼怪,更可怕的一直是人心。
她看向于青然和杜一鸣的神位牌,这两个的并列在一起,这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
她点了香,郑重地跪下、磕头。
这对夫妻真正的女儿已经离开,她却还在。这份恩情,她是得承受的。
等给他们上完香,云夕站在那边好一会儿,怔怔出神。前世的父母,在末世降临的时候,便已经被咬成为了丧尸,之后没等云夕见他们,就死在了别人的炸弹之下,尸骨无存。无论是前世还是穿越过来后,她似乎都没有父母的缘分呢。幸好还有大伯大伯母在,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照看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云夕回过神,转身离开祠堂,背影坚决,像是要彻底斩断了关于前世最后一丝的眷恋。
她在祠堂呆了还是挺久的,等出来后,基本杜家的人都已经睡着了,烛火都吹灭了。
四月的夜晚有点凉,云夕慢慢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忽的她心有所感,抬起头,果然看到云深站在那里。他姿态随意而悠闲,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皎洁如天上的月光,清冷如冬日寒雪。
四目相对,云深从屋顶上下来,手里还捧着一盆的牡丹,只是看到那牡丹的时候,云夕只觉得心疼得要命,叶片稀稀拉拉的,甚至有点点的黑斑,显得无精打采的。
牡丹啊!好好的牡丹!到底是谁养成这样的!
云夕甚至觉得她听到了牡丹的哀嚎。
她抬头视线与云深相触,不知为何,现在的云深似乎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淡定,神情多了几分少见的紧张,他张了张口,声音喑哑,“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似乎开口后,他又找回了原本的镇定,“我原本想买几盆牡丹送你的。后来想想,生辰礼还得亲自种出来的比较有意义。”
云夕的目光落在那半死不活的牡丹上,开口道:“然后你就选了这盆?”不是应该要选最好的一盆吗!能将牡丹养成这样,她服了他!
云深那如同白玉雕刻而成的面容难得涌现出了几缕的窘迫,“其他的都死了。”到后面语气倒是理所当然起来,直接将牡丹将她怀里一塞。
云夕回过神,手忙角落地接住这牡丹,“哦”了一声。
也就是说这人买了好多盆牡丹回来,结果都被他养死了,只剩下现在这盆半死不活的,然后拿来送她是吗?其实这云深,就是传说中的植物杀手吧!
她抬起头,云深的瞳子依旧漆黑,只是里面翻滚的……大概是不安?
她忽然笑了,笑容如同吹散了乌云的清风,在这一刻展现出独属于她的魅力,她的声音轻柔,钻入人耳中,像是海妖的吟唱,引诱不经意闯入的游人,“云深,你喜欢我。”
她声音肯定。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为何会如此相信她不会出卖他?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哪里会因为她的一句喜欢牡丹的戏言,就去买了牡丹回来,还亲自照料——虽然结果有点惨淡。如果不是喜欢的话,这个骨子中高傲如明月的男子为何会因为她而紧张。
她不知道她和他伸手数的清的次数中,他是怎么看上她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明白这件事。
“你……”
她话还没说完,云深已经消失在面前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消失得这么快。
云夕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空气,他不会是害羞了吧?总觉得这画风放在云深身上,有些不对啊。
这下子原本拒绝的话语都没机会说出来了。她不知道未来的她是否会喜欢上他,但是至少现在对他的感情还只是朋友而已。
她低头看着那盆牡丹,伸出手指,轻轻碰着不多的叶片。原本奄奄一息的牡丹叶片重新舒展开来,像是在向她表达了落在她手中的愉快兴奋,似乎还控诉了那位植物杀手一把。倘若这牡丹能够开口说话,只怕那告状的内容绝对能够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以云夕现在的异能水准,照理来说,是不会感应到那么丰富的植物情绪的。谁让牡丹小姐的怨念太深,几乎要化作了实质。
她轻轻地吐出一声的叹息,落在牡丹的眸光十分温柔,“既然在我手上,那我就好好照顾你吧。”
云夕捧着牡丹直接回到房间,放在窗台上,让牡丹小姐沐浴着月光。
等第二天她清醒后,发现花盆中多了一张的纸条,云夕拾起叶片,上面是云深的字迹:生辰快乐。第三个要求:我不接受不是当面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