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妍你先走吧,有空到知青点来玩啊。”朱刚没想到可妍这么快就走了,还想着等一下帮她一起捡呢。
莫可妍走到捆好的树枝旁,把扁担穿过草绳,弯下腰想把它挑起来。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脸憋得通红,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把那两捆树枝挑起来。莫可妍心里真是又气又尴尬,停了一下,又深呼口气,打算再试一下。她就不相信这两捆小小的树枝她会搞不定。
正当她憋着气重试的时候,背上一轻,两捆树枝就被挑了起来。莫可妍吃了一惊,向旁边看过去。
慕瑾瑜轻松的挑着扁担,“走吧,我帮你挑回去。”
莫可妍嗫喏的说;“这……这怎么行,你还要……”
慕瑾瑜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快走吧,你们先捡着,我等一下就回来。”最后一句是对朱刚他们说的。
朱刚笑着说:“可妍你就别客气了,就让瑾瑜帮你挑回去吧,如果不是瑾瑜快了一步,我都打算帮你挑回去呢,你就别那么婆妈了。”
林梨花也在一旁说:“是啊,可妍,就让慕老师帮你吧,不然就你那小身板挑到什么时候?!”
莫可妍看了看那两捆树枝,就她一人,还真的挑不回去,就不说话了,默默的跟在慕瑾瑜的身后。
杜雪娟肺都要气炸了,瑾瑜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了?怎么突然对这个小丫头那么好?上次还安慰她。
杜雪娟冷冷的盯着莫可妍的背影,想起上次林村长还为她骂了她,旧仇新恨,心里一时间真是恨得不行。她转了转眼珠子,看到朱刚已经走远了,就装作不经意的对何小悠说:“这可妍跟林村长的女儿真是要好,怪不得不喜欢跟我们知青来往,谁不知道林村长最不喜欢我们这些外来人了。”
何小悠停下动作,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能吧,可妍不像是这种人啊。”
杜雪娟轻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啊?小悠你就是太单纯了。”看到何小悠还是不肯相信,杜雪娟又说:“莫可妍来了这里一个多月了,你看看她做的什么活计?我们又做的什么活计?而且在修水库的时候她一直跟林梨花在一起吃饭,就从来没跟我们一起吃过。”
杜雪娟说完之后看了看何小悠的脸色,在心里冷笑,莫可妍你不是喜欢跟这些村姑黏在一起吗?我就帮帮你,让你彻底倒向那边,不用太感谢我。
何小悠这人她心里清楚,表面看着开朗大方,其实心里傲着呢,而且一向看不起这些乡下人,如果莫可妍自甘堕落的亲近这些乡下人,何小悠表面不会说什么,心里不定怎么鄙视呢。
…………
莫可妍打开门,让慕瑾瑜把树枝挑进院子里。
“你等一下把这些树枝打开晾晒一下就可以烧了。”慕瑾瑜放下担子,看向莫可妍说。
“嗯,我知道了,今天真是谢谢你!进来坐一下吧。”
“不用了,他们还在山上等我,我先走了。”慕瑾瑜干脆利落的走了。
“可妍,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吧。”林梨花看莫可妍还在望着门口发呆,不明所以,也不管了,开始理直气壮的使唤。
莫可妍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
“哪,喝吧!”
林梨花嘿嘿一笑,咕咚咕咚的喝起来,今天早上的菜太咸了,真是渴死她了!
莫可妍好奇的问林梨花:“你怎么叫慕瑾瑜做慕老师啊?”
林梨花一抹嘴巴:“他是村小学里的老师呗。”
“他是村里小学的老师,那他怎么还要去挣工分?”莫可妍当真是好奇了。
“慕老师在村里教学算一份工分,平时的劳动他可去可不去,去的话也算工分,多劳多得呗。”
林梨花看莫可妍一脸的若有所思,心里的八卦因子也蠢蠢欲动
。凑过来,贼兮兮的跟莫可妍分享村里的八卦:“慕老师这人长得好,又识字,还挺勤快,周围几个村子里的很多姑娘都想嫁给他,可惜人慕老师看不上。那个杜雪娟长得够漂亮了吧,还挺主动,可慕老师还是不动心。大伙都说慕老师在家乡有人了。”
“真的?”莫可妍惊讶了,不过想想也是,连杜雪娟那么漂亮主动的都没看上,不是结婚了就是有心上人。莫可妍来了兴趣,“那你们听他说起过吗?”
林梨花白了莫可妍一眼:“就慕老师那不食人间烟火样儿,谁会问他这种问题啊!不过我猜应该没有,要不然那杜雪娟怎么会老缠着慕老师,他们知青都住在一起,肯定知道一点。”
说到杜雪娟,林梨花一脸鄙夷:“她啊,明明喜欢的是慕老师,可又老是勾着村里没结婚的男人帮她做事、买一些吃食什么的。村里的大娘媳妇们说得可难听了。要我说啊,如果我是慕老师我也看不上她。”
莫可妍有点惊讶的看着林梨花,这看不出来啊。不过也对啦,她跟杜雪娟认识也没有多久,不知道是正常。她看到林梨花那气愤填膺的样子也有点好笑。又不关她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可妍,你还记得那个方寡?妇不?”林梨花气了一阵,又贼兮兮的说。
莫可妍点点头:“记得啊,这关她什么事?”
“那方寡?妇有一个外甥女,是旁边高家屯的,叫高春花。可喜欢慕老师了,一有空就跑到我们村来看慕老师,赶都赶不走。也不看看她那张大饼脸,她配吗她。可妍你不知道她多不要脸,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就敢直接嚷嚷说要嫁给慕老师,村里人都笑话她,她还大声说她家是八辈子贫农,成分好着呢,怎么就不能嫁了。”
“噗嗤”莫可妍乐了,还有这种极品,“那慕瑾瑜怎么说?”
林梨花也笑了起来,“当时慕老师听到她那么说脸都黑了,直接走人。那高春花还不知羞的拦着慕老师,不依不挠的闹着让慕老师娶她呢,慕老师被她逼得没办法才说,他没打算在这里安家,可妍你知道那高春花怎么回答的吗?”林梨花神秘兮兮的发问。
莫可妍也亢奋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亮晶晶的;“她怎么回答?”
林梨花笑着说;“那高春花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慕老师不喜欢桃树村可以跟她一起住到高家屯啊,她不会嫌弃他的。可妍你不知道,慕老师当时的眼神就跟看疯子差不多。我们谁不知道慕老师的意思是不会留在这里,是要回他家里的,那高春花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真是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对了,当时杜雪娟都跟高春花打起来了呢。”
莫可妍惊了,就杜雪娟那楚楚可怜的样儿会跟人打架。莫可妍好奇得要死,推促林梨花赶紧说下去。
林梨花也兴奋得要死,这一段无论八卦多少次她都说得津津有味:“当时杜雪娟看高春花那样不要脸的缠着慕老师,气得要死。就冷嘲热讽高春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儿,简直是赖□□想吃天鹅肉,就她那样,做慕老师的妈都行了。嘴巴那叫一个毒!高春花听杜雪娟那样说,也火了,撸起袖子就开打。可妍,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当真是激烈的很。那高春花人高马大又干惯活儿,就杜雪娟那娇滴滴样儿,就是被压着打啊,差点都要毁容了呢。不过那杜雪娟也心黑啊,不管不顾的专照着脸挠,把高春花的脸挠得一条条的血痕,看着就吓人,脸上到现在都还有疤呢!”
林梨花又是心有余悸又是激动兴奋的,真是恨不得再来一场的样子。
莫可妍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这家伙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不过,听林梨花的描述,她也好想看啊……
第28章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莫可妍的心声,真的让她在今天见到了传闻中的女主角。
本来她想去问一下林梨花现在这种时候有什么菜能种的,顺便想问一下什么地方能买到菜种。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慕瑾瑜和一个女的在说话,表情好像还很不耐烦。
莫可妍心里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听壁角,于是就打算远远的走过那段路。
“瑾瑜,我今年已经有20岁了,早就可以嫁人了,你娶我好不好?”
莫可妍被这句话吓得踉跄了一下。哇噻,这谁家的姑娘啊?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吧?不是说这年代还大部分都是父母做主的吗?虽说是破四旧,不能包办婚姻,但还是要经过父母那关的啊!就算自己偷偷处上了,可也没有女孩子自己上门去说的啊。
莫可妍被这话勾得心痒痒的,像猫抓一样。实在是太好奇这位走在时代前沿的女士了,她不由得慢下了脚步,同时向前面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很高壮的女人,灰色的棉袄,袖口油光脏黑的都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还露出了里面穿得结团发黑的棉花,下身黑色肥大的裤子短了一截,脚腕处都被冻得通红了,穿着一双黑色的旧布鞋,右脚布鞋前面开了一个口子,有两个脚趾头露了出来。天气太冷了,她不时的搓着手,缩着脖子。
此时她正仰着头,笑眯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慕瑾瑜。
莫可妍看到到她那张大饼脸,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人应该就是林梨花口中的不要脸厚脸皮的高春花。果然下一秒慕瑾瑜就证实了莫可妍的猜测。
只听到慕瑾瑜冷冷的说:“高同志,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不要再拦着我了。”语气冰冷刺骨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厌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高春花满不在乎的笑嘻嘻的说:“瑾瑜,你还没说你要不要娶我呢!”
莫可妍看到慕瑾瑜的脸都沉了下来,眉手紧紧的皱着。
“高同志,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让别人听到了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高春花痴迷的看着慕瑾瑜:“我不怕的,反正别人都知道了。”她心想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些话听到就听到,她又不在乎,反而是慕瑾瑜,她都好久都没看到他了。她好不容易才拦着他,可不能再让他再躲着她了。
莫可妍在心里啧舌,这高春花真是够大胆的,同时她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女儿,要知道现在的人们可是保守得很,平时就算一男一女走得近一点都会被人说闲话的。这高春花的性子真是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慕瑾瑜被高春花气得脸色阵红阵青的,话都说不出来。
高春花又逼近了一步:“瑾瑜,你娶我好不好?我很能干的,在我们队里我可是生产标兵,能拿一等工分呢,我们队里可没有几个女人拿得到一等工分的!”
慕瑾瑜看到高春花向他走近了一步,慌忙的向后退了几大步,看高春花还要向他走来,忙喝住她:“你不要再过来了。”
那避瘟疫一样的态度让高春花有点受伤,表情委屈的看着慕瑾瑜,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换了一个人来做说不定会让人觉得可怜,继而心生怜惜,可这表情放在高春花那张大饼脸上只会让人不忍直视。
“瑾瑜……”,高春花拖长了音调,跺了跺脚开始撒娇。
粗嘎的嗓音配上高春花那壮硕的身躯,让慕瑾瑜和莫可妍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高同志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你不熟,请你不要那样叫我。还有,我真的有事,你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了。”慕瑾瑜不耐烦到了极点,直接开口赶人了。
高春花无视慕瑾瑜难看的脸色,装作听不到他说她们不熟的话开口问;“瑾瑜,你有什么事啊?我帮你一起做吧。”
慕瑾瑜当真是拿这个滚刀肉一样的高春花没办法了。对于她的自说自话,无论他明示暗示甚至直接说了多少次了,这高春花都能装作听不懂。不,她不是听不懂,而是她只想听自己想听到的。这样的厚脸皮他真是生平仅见,这种不要脸面不要自尊的人他还真的应付不来,只能远远的躲着。今天也是他倒楣,出门没看日历,居然好死不死的让她缠上了。
“瑾瑜你说啊,有什么事嘛?我帮你一起干!”高春花看到慕瑾瑜没再开口赶她,心中窃喜,想着等一下跟着他看他有什么事,自己帮着他一起干,这样他就能看到自己是有多能干,就不会再拒绝娶她了吧。
慕瑾瑜真的是懒得再看这个高春花一眼,只面无表情的说:“让开。”与这人多说一个字他都嫌浪费!
高春花不死心的又想向前走:“瑾瑜,你……”
“慕瑾瑜,林村长有事叫你去他家一趟。”莫可妍看到这里,也看不下去了,就开了口。本来她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的,可看到高春花那故作无知实际是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了,算了,当作是报答慕瑾瑜昨天帮她挑柴禾回家的报酬好了。
听到莫可妍的说话声,两人都有点吃惊,一起看向莫可妍。
莫可妍看到他们那惊讶样,有点黑线。有那么惊讶吗?也不想想自己在什么地方?这条路随时都有人经过的好不好!
慕瑾瑜看到莫可妍,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
反倒是高春花,看到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让莫可妍打破了,本来心里就不高兴,再听到了莫可妍的话,更是看莫可妍不顺眼。“你是谁啊?”
莫可妍朝他们走近一点,向高春花微微一笑;“我叫莫可妍,是桃树村新来的知青。”
高春花听到说是新来的知青,当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莫可妍。这些知青最讨厌了!杜雪娟那个狐狸精跟她抢瑾瑜,其他的几个仗着读过书,老是对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是听不懂,可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这些知青,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当然瑾瑜除外!
莫可妍也不管高春花难看的脸色,只故意板着脸对慕瑾瑜说:“林村长有急事找你,叫你马上去他家一趟。”说完,她侧了侧身子,在高春花看不到的角度对着慕瑾瑜眨了眨眼。
慕瑾瑜明白了莫可妍的暗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说完,立刻转身走人。
高春花眼睁睁的看着慕瑾瑜越走越远,心里很是不甘,可又不敢拦着,更不敢跟着他去。之前她跟杜雪娟打架的那次,林村长就说过如果她敢再在桃树村生事,就让她以后都不可以再来桃树村。
对于来不来桃树村,高春花以前是无所谓。可现在谁让慕瑾瑜也在桃树村呢,以后不能再来,不就是再也不能见到瑾瑜了吗?她可不愿意。所以自从林村长那样说过之后高春花收敛了很多,而对于林村长她更是害怕,能不出现在他面前就不出现。
直到慕瑾瑜的身影都看不见了,高春花才收回目光。对于林村长把慕瑾瑜叫走,高春花很是不满,可她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把怒火迁怒到来叫人的莫可妍身上。她冷哼了一声,眯着一双小眼睛阴测测的狠剜了莫可妍一眼,然后扭着水桶腰走了。
莫可妍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好奇她的父母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女儿的。在这个年代明目张胆的说要嫁给一个男人,就不怕别人说她搞破鞋,破坏社会风气?难道就因为她家是八辈子贫下中农的好成分?所以才这样的有肆无恐?
说到这八辈子贫农,莫可妍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八辈子几百年都是贫农,那得蠢成什么样儿啊?而且这基因也太强大一点了吧!不过这话,莫可妍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莫可妍一边漫不经心的胡思乱想,一边慢悠悠的走着。等她走到一个分岔口看到慕瑾瑜时,有点惊讶,她以为他早就走了。
慕瑾瑜朝莫可妍微微笑了一下,细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更是斯文俊秀。“可妍,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解围,我都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笑容,莫可妍脸红了一下:“不用谢,你不怪我听到你们谈话就算好了。”
慕瑾瑜苦笑了一下:“大路上,不是你听到也会有别人,有什么好怪的。”
莫可妍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说出口。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气氛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慕瑾瑜才开口:“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打算去梨花家。”
慕瑾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也要回知青点,一起走吧。”
知青点跟林梨花家是一个方向,隔得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