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勾着他的脖子,丰腴的胸脯挤压着他的肩膀,臀部在他两腿间轻轻摩擦。
酒吧老板大笑起来:“刑先生,我的卡纳恰尔很少看上什么人,您不如多留一些时间,我让她陪您做爱。我保证,她的床上功夫在达纳地区一定能排前列。”
刑从连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眸,只是淡淡道:“滚开。”
他吐词应当非常标准,所以他怀里的女人猛地后仰,高脚杯里的烈酒撒了一半出来,溅在他雪白的衬衣上。刑从连看了眼胸口的污渍,冷冷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本来已经软作一滩春水的女人瞬间变回强硬无比的女保镖,她把酒杯砰地放下,刑从连很怀疑对方会从身上随便什么地方掏出把枪来把他一枪爆头。
但他懒得去管,他绕过洒掉的那杯酒,从对面拿起原本属于酒吧老板的那杯,喝了一大口。
烈酒入口辛辣至极,窗外的湿润长风吹拂进来,刑从连让酒在嘴里过了一遍,这样浓烈的口感,令他不由得想起林辰用力吻着他时候的样子,他能很清晰感受到衬衣覆盖下林辰滚烫的身体,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他望着杯中如夜色般深沉的液体,那样浓黑的颜色仿佛林辰的眼睛,漂亮极了。
他忽然很想不顾一切地把林辰接到自己身边来。他不知道林辰过得好不好,不知道林辰处理后续问题会不会遇上新的危险,他甚至不知道当他不在的时候黄泽那个傻逼会不会再去骚扰林辰。说白了,他之所以想让林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需要林辰在这里,而并非因为林辰需要他的保护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这种有什么东西无法企及仿佛要脱离掌控的事情在他身上已经有很多年没发生过了。
远处再次传来零星交火声,更远的地方,隐约有迫击炮声响起。
刑从连叹了口气,他当然不能把林辰带来。
在一地玻璃碴中,在枪林弹雨声中,他又喝了口酒,他下意识望向西南方向,视线却被远方苍翠欲滴的夏姿山脉遮挡住。
我不在时,希望你一切都好。
他轻轻的放下高脚杯,望着杯中的纯黑液体,这样想到。
……
在刑从连举祝他一切都好的时候,林辰的情况却不太好。
这并非因为他的伤口刚缝了一针就被迫剪断线头冲上五楼,也并非因为他要处理的挟持案事关江潮的妻子,而是因为这起劫持案本身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虽然江副队长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催促他进入神经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内进入谈判,但林辰却固执得站在隔壁办公室里,详细听着刚从办公室里逃出的实习医生们叙述里面的情况。
没有刑从连没有王朝,他当然也没有随时可用的隐形耳麦和随时可以调取的录像,因此只能用最原始的询问法了解情况。
在他面前,一位男实习生因非常紧张而显得不知所措。
“我理一下思路,刚才那位持刀男子进入办公室内毫无理由地挥砍,然后他挟持了坐在最门口的你,李主任主动向那位男子提议将你换下,对方听从了建议,所以现在的被挟持者变成了李主任对吗?”
男孩有些羞愧地捂住脸,眼眶通红:“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我一点都不男人,居然让李主任替我……替我……”
林辰拍了拍那位大男孩的背,宽慰道:“替下你是李主任作为你老师的意愿,我们都希望能顺利将她救出,但前提是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首先,挟持者有说过自己的诉求吗,我的意思是,他有明确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他……他说有人在他脑子里装了窃听器,他要我们把那个东西挖出来!”那位实习生认真道。
林辰眉头轻蹙,又问:“所以挟持者是你们曾经收治过的病患吗?”
几位实习生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好像没见过他。”
“我也没,不过我只来了半年。”
“护士呢?”
林辰回头问道。
聚在一起的护士小姐也都纷纷摇头:“我们都没见过,他不是我们科的病人!”
第170章 其来
闻言,江潮将他拉到一边角落问道:“窃听器,林顾问?”江潮顿了顿,很紧张地问,“不会又是相野美景那伙人搞鬼吧?”
林辰摇头:“不太像,听他们言语中的表述,那似乎是典型i型精神分裂症状,病人呈现阳性症状亚型,可能原发性幻觉和妄想症状存在,如果他不是永川二院的病人,就先查下近期永川广文医院的就诊记录。”林辰说完,发现周围无人响应,他回过头,才意识到此时王朝不在他身边,并不会有人立即给予他想要的答案,而常规的调查手段仍旧需要大量排查时间,他恐怕江潮的夫人等不了太久。
“精神病人?”江潮一听这话,更加紧张了,“那我老婆岂不是更危险,您是不是要马上进入谈判,但对精神病人你和她对话也不一定有用啊!”说话间,江潮又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递了过来,“特警应该在10分钟内抵达,您戴着耳机,我们好交流。”
看着江潮递来的椭圆形蓝牙耳机,林辰拒绝了:“挟持者怀疑自己头脑里被人装了窃听器,他恐怕会很害怕类似的东西。”他说完,掏出手机拨通江潮电话,江潮不明所以地按下接听键,林辰说,“电话接通,你可以听到我和挟持者的谈话内容。”
“但林顾问我们该怎样配合行动。”
“两个方案,第一,等,等特警队拿微型耳机来;第二,我先进去。”林辰看了眼窗外,对面医院大楼覆盖着藏蓝色玻璃幕墙:“到时候特警的狙击位应该会布在那栋楼上,电话通讯可能会音质不佳,但你们应该能看到我。”
“可是你没有望远镜,看不到我们啊!”
“我可以不用看到你们。”林辰说话间,向办公室外走去,他将门一关,在走廊上对江潮暗中做了个手势,“当看到这个手势时,立即格杀嫌犯,不要犹豫。”
江潮猛地一愣:“虽然里面是我媳妇,但还要请您慎重处理,我们局上次处置一个人质劫持案,现场警员出手击毙了劫犯,还被媒体质疑,最后击毙劫犯的警员还写了检讨书。”
林辰心知江潮是为他好才这么提醒,于是认真回道:“如果您选择任命我为本次谈判的专家,那在是否选择击毙人质这件事上请信任我对现场形势的判断。”
江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请把配枪给我。”他再次说道,“以防万一。”
江潮又愣住了。
突然间,挟持案发生的办公室内传出挟持者的怒吼:“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放下,放下来!”
“快点!”林辰催促道。
江潮立即掏出配枪递来。
林辰拍了拍江潮的肩膀,旋即给手枪上膛,平静道:“请放心,我很专业,会平安救出嫂子。”
江潮先前只是紧张,但听到这句话时,他突然眼圈通红,用力点了点头。
林辰转身向神经外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门口围着一圈保安。
他走近后才发现,让挟持者激动到狂躁的正是保安队长手上的对讲机,对讲机时不时响起突如其来的杂音,令人心惊胆战。
他拍了拍那位保安队长的肩膀,出示证件,说:“我是林辰,警方心理学顾问,我将负责本次谈判,带你的人马上撤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围堵的保安都听清楚,就在此时,窗边的挟持者也意识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滚开,滚开,你们都滚开!”挟持着大喊道。
保安鱼贯退出,林辰向前跨了一步,终于看清那位挟持者的样貌。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是位40岁左右的社会精英人士,他还穿着上班时西装制服,打着条烟灰格纹领带,他的额发用啫喱水固定并尽数向后梳去,虽然他衣衫凌乱,但整个人看上去仍旧油光水滑,而与他全身行头不符的只有他手上举着的长柄西瓜刀,刀锋卡主了一位白袍女医生的脖颈,那应当就是江潮夫人。
林辰朝对方点头致意,虽然办公室里桌椅倾倒,看上去混乱异常,可江潮夫人却没有半点惊慌,她双手插袋,显得非常镇定。
“谈判专家?”她问。
“我是林辰。”他回道。
林辰很明显见到江潮夫人眼睛一亮,她还想再说什么,可就在这时,挟持者闻言再次狂躁,他用西瓜刀再次压向江潮夫人白皙的脖颈,怒道:“谁让你们说话的,谁让你们说话的!”
林辰望着那柄西瓜刀,然后在办公室内扫视一遍,却没有发现公文包一类的东西,医院保安既不瞎又不傻,不可能见到一位挥舞西瓜刀的精神病人而不拦下,这说明他眼前这位“精英人士”是用了某些特殊方法才将西瓜刀带进这里。
林辰皱了皱眉,对方显现出明显的犯罪计划,组织行为能力,甚至还有一定的隐蔽性,这和精神分裂症病人的症状有一定不符之处。
他这才发现,现在办公室内的情形与他先前推测相比恐怕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看向时钟,时间刚过去两分钟。
“抱歉,我刚才只是在确认人质安全状况。”他对挟持者说,“我是负责本次谈判的警方谈判人员,我叫林辰,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谈判专家?你才不是来和我谈判的,我不要和你谈,就是你们警察在我脑子里装的东西,我知道了,你是要来杀我的!”挟持者用刀刃紧紧卡住江潮夫人的脖颈,“后退,后退,退到门口。”
林辰不为所动,他语气一变,顺着挟持者的话严厉道:“既然你很清楚是我们警方安装的窃听器,那你也该知道,只有我们能把东西取出来,如果我走了,你一辈子都不要想把东西拿出来。”
“你在威胁我,你信不信我把人杀了,然后自杀,我会自杀!”
“我劝你还是和警方合作。”林辰说话间,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挟持者连连后退,被逼到靠近窗口位置,“你在想什么我们都非常清楚,你逃不了的。”
“不要再过来了!”挟持者手上用力,江潮夫人闷哼一声,脖颈上终于出现第一丝血痕。
虽然受到生命威胁,但江潮夫人却非常镇定自若,林辰很清楚看见,在脖颈被割出一丝血痕的刹那,江潮夫人眯起眼,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神经外科的主任医生当然也具备对精神分裂症的判断和鉴定能力,林辰想,怕是江潮夫人也早已看出端倪来。
他又看了看时间,离特警队员到达最快还要五六分钟,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见状,他装作被成功恐吓的样子,连连后退,并对挟持者说:“别动别动,我向后退还不行吗。”
挟持者松了口气,然后悄悄看向窗外。
林辰说:“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受控者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脑子里被我们安装了窃听器的?”
“半个月前,我听到你们的秘密通话声音了,你们说要控制我窃取我们公司的机密!”说话间,挟持者开始用手猛烈敲击自己的脑袋。
“可是……”林辰微微笑了起来,“我们在你脑袋里装的是窃听器又不是话筒,你是怎么听到我们说话的呢?”
闻言,挟持者明显愣住了,他眼珠轻转,然后突然拔高音量,非常神经质地说:“电波,我能接收到你们的电波!”
“你的能力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林辰嘲讽道。
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楼的一扇窗户终于打开,江潮探出头来,纵然他现在看不见江潮的表情,但他很确定,如果他此刻戴着蓝牙耳机,那么江潮一定在耳机那头拼命叮嘱他不要再刺激这位挟持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话了,快把我的窃听器拿走,快拿走!”挟持犯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疯狂地喊道。
林辰收回视线,摊了摊手,劝慰道:“可是,要拿走窃听器的话,我们得给你做手术,而你挟持的这位正是这家医院水平最好的神经外科大夫了,不如你放了李主任,我们带你去做手术?”
“不不不!”挟持者又退了一部,终于靠坐在了窗口上,“你不要骗我,你们怎么装进去的就可以怎么拿出来,让这个女人给我开刀,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把东西拿出来还是要在手术台上杀了我!”
“说得很有道理。”林辰点了点头,单手插兜,向前走了几步,“好吧,那我现在帮你把东西拿出来,可以吗?”
他问。
未等挟持者再表态,他从口袋里迅速掏出手枪。
挟持者看到手枪的刹那很明显有片刻震悚。
“我们一般都是用手枪注射,你对着自己头上开一枪,窃听器就会被破坏,你将再也不受我们控制。”
他握住枪柄,将枪口对朝向自己的位置,然后抬头看着挟持者。
那位精英人士目光中有片刻迟疑。
林辰已经离那位挟持者越来越近,他作势欲将手枪递出,而挟持者也仿佛将信将疑地伸出手。
然而就在对方的手将要触碰到手枪的刹那,他很明显看到挟持者目光中现出一丝极度狠厉的神色,银刃霎时挥起,林辰猛地拽住对方,果断扣动扳机,对着那位精英人士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
在他开枪后的大约三分钟秒时间内,他觉得死的那个人是他,他的思维意识仿佛与躯体脱离,溶解进周围的环境里。
他不清楚自己是站着、坐着或者还是跪着,也不清楚他视线里的颜色到底是血红还是深黑,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尖叫声、呕吐声还有交头接耳声才复又响起,但那些声音在他听来都非常模糊,枪声引发了他的严重耳鸣,他耳膜刺痛,大脑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