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贺毅林亲自送贺一容去聂家。
聂祯已经在车上等着了,还是穿着一件黑t恤,手肘搭在车窗上。
看到贺毅林领着贺一容过来,皱起眉毛,敲了敲车窗棱催促。
贺毅林绕到另一边,给贺一容开门。
贺一容拉着他的书包带。
贺毅林有点惊讶,但也没挣脱。
一只手撑着车门,凑着头和聂祯说话。
“你帮我看着。”
聂祯转过头去,理都没理他。
“出了什么事,我家老爷子要找我的话我可就直说是你看着的。”
聂祯这才恶狠狠地凶他:“贺老叁你活腻了!”
看了一眼贺一容,她躲在贺毅林身后低着头。
“快解决你的破事!”
麻烦。
贺毅林耸耸肩,让开车门示意贺一容进去,“有事找他。”
说完头都不回的就走。
聂祯踢了一下副驾驶后座。
贺一容吓了一跳,坐的离他更远。
倒是没想到坐着聂家的车竟直接开进了学校大门。
一路畅通无阻,稳稳地停在初中部教学楼下时,贺一容眼尖的发现大家都在偷偷打量。
“放学去高中部等我。”
贺一容乖乖点头,下车。
那些打量的眼神更加明显。
语文课上于瑷瑷躲在书本后面问“你早上坐聂祯的车来学校的啊?”
贺一容点头。
“他看起来好凶,可是他家以前是…”
于瑷瑷不敢再说下去。贺一容慢慢坐低下去,把书本立起来,躲在书后问于瑷瑷。
“他家以前是什么呀?”
于瑷瑷看一眼正在板书的老师,也学着贺一容坐低下去,立起书本。
两颗脑袋躲在书后讲话。
“哎呀,你不知道吗,他爸爸以前是很厉害的领导人,就是后来飞机出事死掉了的那个呀。”
贺一容想起来,小时候看过这个新闻,外公抱着自己长吁短叹的。
她还记得外公说“从政的都心狠”,和她说自己的爸爸也是个狠心的人。
贺一容不知道常常寄礼物给她的爸爸是不是狠心的人,只是外公和舅舅都不喜欢他。
于瑷瑷又低了低,声音都几不可闻。
“大家都说是赵恩宇的爸爸害死了聂祯爸爸妈妈。”
她缩了缩脖子,生怕后座的赵恩宇听见。
贺一容也缩了缩脖子,赵恩宇就坐在她的后面。
如果是真的,她和杀人凶手的孩子是同学。
就算赵恩宇再乱说她是私生女,她也不敢生气了。
于瑷瑷被挑起了话头,想拉着贺一容聊天,她根本不想听语文课。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哥哥和聂祯不是好朋友吗?”
贺一容尴尬的笑笑,她该怎么说,说自己几乎见不到大哥二哥,叁哥和她根本没话说?
于瑷瑷有些怜悯的看着贺一容,可怜她是个私生女。她是个单纯简单的小姑娘,根本不会隐藏情绪,说话也直爽。
她在课桌下拉起贺一容的手,语气认真道:“我和你做好朋友。”
贺一容有些感动,她喜欢这个同桌。
后座的赵恩宇突然举手:“老师,贺一容和于瑷瑷在讲悄悄话。”
正和于瑷瑷笑着对视的贺一容吓得一只手稳不住书,书脊重重的砸在课桌上,印证了她根本没听课的事实。
贺一容腰背挺直了,她面颊瞬间通红,后背都冒出汗来。
老师把她和于瑷瑷叫起来罚站。
于瑷瑷冲她吐舌头,拉着她就站起来,还不忘瞪了赵恩宇一眼。
贺一容站起来也听不进课,脑子嗡嗡的,自己都能感受到她脸颊滚烫。感觉大家都看到她红透了的脸,更加窘迫。
站了十分钟,老师才许她们坐下。
贺一容却一屁股摔到地上去,手肘抵到凳子腿上去,正巧划上又尖又硬的拐角。
先于痛意而来的是冲到脸上的热气,她羞极了。
赵恩宇起头,带着大家哈哈大笑,贺一容泪意涌进眼眶,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鼻尖又酸又胀,她头低的死死的,希望头发能挡住自己狼狈的面容。
于瑷瑷跺着脚,气道:“老师!赵恩宇故意勾走一容的凳子!”
老师敲了敲讲桌,让大家安静下来。
她看了一眼,见贺一容已经默默把凳子扶起坐了下来。
息事宁人,她可不敢得罪这位赵家公子哥,不痛不痒说了句:“赵恩宇以后不可以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于瑷瑷觉得不公,还想再讲话,却被贺一容拉着袖子拦下来。
她眼里都是泪光,却异常平静,甚至还微笑着安抚于瑷瑷,冲她摇头。
忍着忍着,痛意也就过去了。
贺一容安安静静上完了一天的课。赵恩宇在课桌下踢她凳子,用笔戳她后背,拉她头发,贺一容都没有理会她。
赵恩宇玩久了也觉得没趣,又猛踢她的凳子一下才作罢。
高中部比他们迟放学半小时,贺一容就站在花园边,捡了片树叶在手里玩。
她穿着初中部的校服在这本来就乍眼,人又长得乖乖小小的,路过的人都朝她看,还有人吹着口哨。
贺一容不习惯这种注视,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催促着聂祯快点出现。
直到整栋楼的人快走光了,聂祯才踩着夕阳斜光出现。
贺一容撇撇嘴,心里埋怨一句他怎么这么慢。
聂祯居高临下看她一眼,以为小姑娘红红的脸颊是被晒得,转过身带着她就走。
贺一容紧跟两步又停下来,还是走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她没打算把赵恩宇欺负她的事告诉聂祯,自己的哥哥都不太管她,更何况聂祯呢。
贺一容从小就心思敏感,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虽然舅舅舅妈疼她,可她终究是寄人篱下。
她惯会讨好别人,不会给人添麻烦。
她知道,在这里她更需要小心翼翼,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