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就坏在潜艇为了节能,自动开启了提前封锁模式。走廊的灯全部变成了声控的,小实验室里的监控也停止了运作。
现在只能靠着直觉互相猜忌,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
“大家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元易文看着江生和弗西斯,“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没有因为江生和弗西斯怼他的怀疑而产生记恨,反而主动提议,“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我,我可以去隔离舱里待着。”
“元总……”莫沉想帮忙说两句,却被元易文抬手制止。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元易文不欲多做解释,当真把自己关进了隔离舱。
马艾尔敬他是条汉子,准备落下基因锁。
“等一下。”南歌突然叫停。
马艾尔不明所以的转身,只见南歌把仅剩的几把枪一股脑全部丢进了隔离舱。
元易文淡然一笑,“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相信过我吗?”
南歌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元易文在她心中没有半点信誉度。
“需要把莫沉也关进来吗?”元易文问。
莫沉但凭他差遣,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他全程就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反倒是高扬给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那我把你们分开隔离吧?”考虑到元易文还没有被感染,马艾尔打开了另外一个隔离舱。
高扬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立马说:“要不把我也隔离了吧?”
他还没有打消此处可能有丧尸的顾虑,总觉得被关起来比在外面更安全。这里个个都分工明确,就他一个人是废物,还不如关起来给大家减少点怀疑和猜忌。
“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弗西斯从头到尾都没把高扬列入怀疑对象,这人虽然一着急就动刀动枪,还是不是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但本质上是个怕死的怂货,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对姜教授动手。
高扬问:“哪儿凉快啊?”
“总控室,一会儿去那边帮我下力。”
“老子还在发烧……”
“谁不烧?”弗西斯的出厂设置里就没有顾及别人情绪的这个选项,“不出力的话不仅会发烧,再过四十几个小时还会死。”
“好了,老子跟你去还不行吗?”高扬负气出走。
弗西斯也不想留在这里面对元易文,总觉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暗地里嘲笑这群人愚蠢,他拖着doris跟江生打了个招呼,扭头朝总控室走去。
“那我们也走吧?”马艾尔征求江生的意见。
江生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乔画,最终点了点头。
“去休息吧。”江生对乔画说。
乔画“嗯”了一声,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需要帮忙的时候会叫你们。”
“好。”
马艾尔看着元易文如此坦荡,怀疑是大家冤枉了好人,临走前态度温和地说:“等血检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元易文波澜不惊地走到小床边,拿了一支营养液,没有因为被误解而觉得委屈,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那样自在。
南歌双手环胸,隔着一扇舱门和元易文对视,余光扫到自己丢进去的那几把枪,南歌缓慢出声:“时间会还你一个真相,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
元易文喝了一口营养液,修剪得干净的下巴微抬,又恢复了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我要是清白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两码事。”南歌界限分明,半点不受元易文影响。
元易文像是习惯了一样,也不恼,只是笑着问:“还不走,是想进来陪我吗?”
“希望你不会死在里面。”南歌转身离开,不带半点留恋。
乔画却站在门外和元易文四目相对,像是要透过元易文的躯壳看透他的灵魂。
“我如果是你,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元易文将喝完的营养液优雅且精准地投入垃圾桶,说,“我会珍惜这最后的几十个小时,陪在最爱的人身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主动进隔离舱?”你不是应该死皮赖脸缠着南歌吗?
后面那句话乔画还没问出口,元易文就已经猜透了她的问题,望着南歌离去的方向笑着说:“我可能更爱我自己。”
江生和马艾尔进了实验室之后一直没出来,乔画趁南歌睡着之后,又去了一趟姜鸿遇害的那个小实验室。姜鸿的遗体不见了,只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医疗机器人守在原地。
那么善良、温和的姜鸿教授,没想到会死得那样悲惨。
乔画站在小实验门口,和傻乎乎的机器人面面相觑。
其实她已经很累了,全凭一点意志力撑着。可是真正躺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又毫无睡意。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似的走马观花,一次次重复着队友的牺牲和离世。
自她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以找到垃圾治理的方式为目标而奋勇向前,从未想过退缩或者放弃。而这短短的几天,没有人知道,她在心里打就多少次退堂鼓。
“怎么不叫我?”南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醒来的时候没见到乔画,南歌吓得不轻,以为她又去找元易文对峙了。
下楼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小实验室门口,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南歌的担心不减反增,看她这个精神状态,还不如去找元易文火拼。
“在想什么?”南歌压低了声音,怕稍微大声一点都会击碎眼前这个精致的人偶。
“在想,如果我没有一意孤行登上量子三号会怎样。”乔画坐在小桌子上,目光空洞。
南歌畅想:“可能还在办公室里待着,不用戴防疫面罩,从新闻里看到量子三号被当局放弃,有一个厉害的医疗团队发生空难,坠毁在靠近旧城的无名海域里。”
“那算好还是不好啊?”乔画问。
南歌说:“算好的吧,至少我们没被感染,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对不起。”乔画红了眼眶,无声的掉着眼泪。
南歌走到她身边,大手压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按进怀里,“碌碌无为的几十年和惊心动魄的三五天,都是我的选择,跟你没关系。生死有命,如果真的交代在这儿了,大不了就认命。”
她拍拍乔画的后脑勺,轻声说:“别哭了,你知道我嘴笨。”
乔画控制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南歌无奈,正准备搬出江生,乔画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南歌看着乔画搬开一张椅子,蹲了下去。
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小片棕色的纸,半边染上鲜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不是……”
“马艾尔交给姜教授的那本日记,书封是棕色的,”乔画突然起身,抓着南歌说,“那本日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