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露咬了口嘴巴,往小区里走。
宋随意到底担心这个妹子,跟随宋思露走进去。
两个人穿过小区大门,来到三婶说的某太太家门口。叮咚一声,宋思露按了门铃。
有人走了出来开门,门缝里依稀传出了些声音,都是女人嘻嘻闹闹的笑谈声。其中有年轻的,年老的。大多为年老的在说话。偶尔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出来,那绝对是一个不得了的人。
偏偏,这个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让站在门口的宋随意和宋思露同时怔了怔。
宋随意紧接想:其实早该想到的。三婶电话里都摆明了态度,不亲近二房了,不得靠着大房。这里,八成也是三婶巴着翠姐和宋婷婷给介绍的地方。
里面熟悉的声音,果然是宋婷婷和她妈翠姐的声音。
翠姐说:“婷婷,早上,跟着那医院的领导上去视察。”
“视察?!”众人听着翠姐这两个字,一个个面露意外和惊叹。
这女人要是靠上领导去视察,岂不是变成领导第二了。足以说明宋婷婷的社交能力非同小可。这样的女人,谁娶了,谁等于如虎添翼。
“没错的。”翠姐夸起女儿来,向来口无遮拦,“本来婷婷都不想去的,但是,那领导特别喜欢我们婷婷,说没有我们婷婷在,都不能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呢。你说,这当医生的,是不是还有点儿手足无措。”
“对对对。”一帮人嬉皮笑脸的,使劲儿地追着捧翠姐的话。
“妈。”宋婷婷宛若谦虚,在众人的夸奖声中微笑着站起来,“好像是思露来了,我去接她。”
“思露?”
“哦,是她堂妹。”翠姐说。
众人一听,又是一番夸:“姐姐如此照顾妹妹,这个人品,真没的说了。”
宋思露只见宋婷婷走了出来,一丝紧张全是替身后的宋随意。
宋随意如今要走却也来不及。
宋婷婷一步步到了门口,一眼,扫到了宋思露后面的人,小嘴巴缩圆了:“随意,你怎么也来了?”
听对方这个口气,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是完全意外。
宋随意眉头一皱,来不及细想些什么。
宋婷婷娇滴滴的声音,对着她们两个细声说:“刚好,你婆婆在呢。”
在,他妈妈在这里,婆婆王淑琴在这里。
宋随意脑子里确实嘣了下,冒出一股白烟,有些防不设防的急促感。
宋婷婷向她们两人招招手:“进来吧。”她特意地再看了眼随意:“你会进来的,对不对,随意?不然,你回家后怎么说。”
回家后怎么说,说她看见自己婆婆掉头就跑。杜家的人,尤其王淑琴,对于她早就是不怎么满意的了,现在她如果再做出哪怕一点给人把柄的事,都是不得了的。
“姐。”宋思露貌似比她更紧张。
宋随意想明白了,对宋思露说:“没事,我这就陪你进去一趟,像刘姥姥逛大观园。”
说着,她抬起脚没有犹豫地迈进了门槛里。
宋婷婷看着她擦身而过的身影,眼底里暗然一闪。
见宋随意已经进去,宋思露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屋里头,果真见王淑琴坐在一群太太里头,和翠姐几乎挨着坐呢,只是刚刚没有出声。以至于她不知道。
看到有人进来,杜母跟随众人抬了抬眼睛,一目看到了自己儿媳妇,脸上一抹不太高兴的表情瞬间掠了过去。坐在杜母身旁的,杜母的妹妹王淑芬一样显出了丝惊讶,手指捂了捂嘴巴。
翠姐对于旁边这两人的表情,像是视而不见,只是和女儿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站起来笑眯眯地向众人介绍:“这两位都是我们家婷婷的妹妹,都是姓宋的。”
所有太太的目光,先是落到有过打扮前来的宋思露身上。宋思露虽然没有宋婷婷漂亮惊人,但是,一身柔弱的气质宛如一朵细致的小花,让人看了我见犹怜,也是蛮讨众长辈喜欢的。
相比之下,牛仔裤t恤衫,甚至头发都没有好好梳理的宋随意,让所有人看了大皱眉头。这粗鲁的丫头是从哪儿来的,难道都不知道礼节和场合吗?当这里是自己家。
杜母不由地捏紧了手指,只怕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吐出这没有修养的女人居然是自己儿媳妇。
有人开口了,问翠姐:“她们是在哪里工作的?”
想必,在这里的长辈都是为了给自己家儿女挑对象的,所以势必要把对方的条件都问清楚了。
翠姐扬扬下巴:“这位思露,是在医院工作,高材生。”
宋思露只听一片赞美声,却是低下了头。可想而知她内心世界里的挣扎。
翠姐继续把一抹眼神射到宋随意身上:“她是农科大学毕业的。”
“农业?”
“是,她爸爸好像很喜欢她开拖拉机,所以送她读的农学。当然这都是笑话了,我们亲戚之间说笑着玩的。她实际上也很出色,对不对,杜太太?”
在场一群人只听拖拉机三个人已经笑成一团,太太们好几个口里的茶水喷了出去,边笑边传递眼神手舞足蹈的。以至于后来翠姐那句故意问到杜母的话,多数人都没有听见,更没有注意到杜母脸色上骤然的乌云密布。
宋思露担心地看了看宋随意。
这么被大房当众侮辱,谁能受得了,而且当着自己婆婆的面。
只见宋随意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吐出:“我是喜欢开拖拉机,现在国家不是倡导城市反哺农村吗?记得我们婷婷姐上回做过一期响应祖国号召的深入农村探访节目呢。我们都说,婷婷姐坐在拖拉机上,比开拖拉机的农民伯伯更合适呢。”
噗,又有人当着翠姐和宋婷婷的面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翠姐和宋婷婷两个人的面色齐刷刷地降到了冰点。
现场其他人终都意识到了些什么,太太们互相交互眼神,并不急着开声了,都是聪明人,可不想被人随便利用了。
翠姐使劲儿扭了把自己的脸,才不至于全面当众失态,笑着说:“这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家婷婷坐在拖拉机上,是人都说,好像一朵花儿插在了牛粪上。”
“是吗?”宋随意挑挑眉,“婷婷姐的领导那时候在场是这样想的吗?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们婷婷姐怎么办,岂不是变成了阶级对立?”
翠姐再次遭到了一次重击,踉跄了一步。
宋婷婷那双阴暗的目光用力地盯在宋随意背上。
咳。王淑芬轻咳一声:“你们看,这人都进来许久了,没有张椅子给她们坐吗?”
这样一说,做主人的想了起来,赶紧哎的一声,抱怨起翠姐:“你这干嘛呢,都说好姐妹,还不赶紧一块坐下,挨着说话。”
这下好了,宋婷婷被迫和宋随意和宋思露坐在了一起,上演自己母亲口里的姐妹情深。
宋思露内心里都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好笑。她自己和宋随意是没有关系。但是,按照宋婷婷那个容不得见其他人一粒沙子的性格,绝对无法忍受和她们俩齐肩并坐。
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翠姐和宋婷婷内心里一路喘息着。
宋随意心里却开始想:自己家婆婆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是为自己儿子挑对象?听他说他还有个弟弟。
他这个弟弟长什么样,她是没有见过的,更别说知道不知道对方是结婚了没有。
有人开始和杜母说:“你们家玉清,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想着结婚生孩子吗?那时候,我们都想,最终和陈家的女继承人走在一起的,非你们家玉清没有其他人选了。谁让对方的奶奶,老喜欢你们家玉清了。”
☆、【84】出事了
无疑,这个人这话说到杜母心里头的伤心事了。当初,两家长辈都说好了,尤其是陈家的奶奶,老喜欢他们家玉清。只是,那时候玉清突然出了事,之后玉清离开了城市,去了乡下。这一去,竟是连何时回来都不能确定了。
陈家见此,别无他法。刚好,陈思颖恋上了一个老男人的样子,要和对方结婚。本来这桩婚姻陈家奶奶是不赞成的,但终究拗不过孙女,答应了婚事。于是,这桩美好的郎才女貌成为了他人口里的遗憾与笑谈。
然而不管怎样,她家玉清,人一表人材,堪称完美,凭什么最终娶了个种花女,说出去不是成为笑话,说她儿子玉清因为失去了陈家的婚事,连普通女人都看不上他了。
一想到这点杜母心里头就咬牙切齿的,她宝贝儿子这么的被毁了,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怎么,除了陈家,我们家玉清有过无人问津吗?”杜母气势旦旦的,“玉清从国外回来以后,都不知道有多少媒人上门想为他说亲。再说,男人年纪大点结婚是常事,女人最喜欢年纪大的男人,有安全感。”
众人听杜母说,除了那些知道杜玉清已经结婚的宋家人,一个个都纷纷表示赞同。杜玉清这样的年轻才俊,少说都得娶个和陈家相当背景的高贵小姐。
宋思露听着其他人这样说,心里犯急了,为宋随意急得要死,怎也没有想到,她心目中的男神的妈,居然是一个如此不讲理的人。
而眼看他人说的越欢,翠姐和宋婷婷心里越是得意,瞧瞧吧,不被对方父母认可的儿媳妇,再讨男人喜欢有什么用。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席中站了起来。
“妈。”
众人仿佛得了耳聋症,睁眼看着站起来的那个女孩,好像是说宋婷婷的那个研究种花的妹子吧,竟然对着谁叫了句什么——妈?!
对着谁叫的?
集聚的目光落到了杜母身上。
杜母王淑琴脸色发着青,见众人目光送过来,手指扶着额角,好似相当的头疼头晕。
“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打电话给玉清。”宋随意道。
杜母啪的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瞪住她,这个儿媳妇是打算当众和她唱反调吗?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当众打婆婆的脸?以后你这儿媳妇能当的下去?
宋随意神情平静,嘴角甚至勾勒起担心起来:“妈,你怎么样了?如果我不告诉玉清的话,他到时候会说我的。”
做儿媳妇的,见婆婆病了不告诉自己老公不是不对吗?她宋随意做的正是做儿媳该做的事该尽的本分。
杜母愣的不是一丁点,不,是整颗心都发抖发抖的,气得直发抖:天!这女人,简直是恶毒的要死。
同时,在场其他太太们都转身问起杜母:“她是谁呢,杜太太,她叫你妈,又叫你儿子玉清。怎么听起来像是——”
“我是杜玉清的太太。”
宋随意这番如此朗朗当当的话说出来时,不止全场震惊。连设套的翠姐和宋婷婷都大出意外,无法相信她居然敢如此的大庭广众下自曝身家。
她怎么就不敢了?
她和他都是领证了的夫妻了。况且,他昨晚上才刚和她这个妻子表白过,他和那个姓陈的毛子关系都没有。
她,对着全世界都可以宣称:她是他的。
同样的,他不是去了宋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杜家人面前也说了,她就是他太太,独一无二的。
众人讶异,无数富贵的太太们吃惊地捂着嘴巴,指指宋随意,又指指杜母:“这,这是怎么回事?杜太太,你刚刚不是还才说——”
对,王淑琴刚才说,多少媒人上她家说杜玉清的媒她都没有答应,如果这个小姑娘说的话为真的话,岂不是说明了王淑琴刚刚在撒谎。
有人开始抱怨:“杜太太,你实在太不像话了。如果你们家玉清真的已经结婚了,你这是打算怎样?让你们家玉清犯法吗?让他想脚踏两条船娶两个老婆吗?真是没有想到,杜太太,原来你们家是这样的人!”
杜母的整张脸涨的猪肝红,只看在场的其他人跟随这人的话,一个个冲着她指责起来。杜母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羞辱的经历。
砰,杜母拍了桌子站起来:“我都没有承认过这个女人进我们杜家的门!”
全场鸦雀无声。
宋思露本来看着事情的发展一丝紧张一丝松开的,现在看到这儿简直是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惊吓,脸色发白地看着宋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