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白莲并不是带有贬义性的。
就算是温苒,每次看到这个佛子出场时,都不由得觉得这个人真像个移动的空气净化器,哪怕是一颗心再浮躁,都能在看到这个不可亵渎的人时,感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一片平静。
温苒的手上一痛,她急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看那位佛子一眼,改为盯着另一只手里捧着的小花盆。
但下一秒,她手里的小花盆也被少年一把抢了过去。
好吧。
温苒眼观鼻鼻观心,啥也不敢多看了。
佛子无明要讲话了,除了合欢宫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外,其他人还是很给面子的闭了嘴,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哪天不会走火入魔,需要去佛音寺求住持来给他们念念经,净化一下他们的身体。
佛子慈悲的目光落在了秋山身上,“我观这位小友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体也有所困扰,可见他现在的变化也并非是他自己所愿,既然如此,诸位不妨便让他随我回佛音寺,或许我的师父能有办法帮助他。”
秋山表情果然有所动容。
迢迢笑了出来,“不管这位公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妖,但佛子现在说要带他去佛音寺,可不是在说笑吗?妖进了佛寺,还能好好的活着走出来吗?”
迢迢一手抚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发,又弯着眼睛笑道:“我看不如就让他跟着我们回合欢宫,他模样长得也不错,我师父肯定会喜欢的,定会拿出好东西来招待这位贵客,保管让公子宾至如归,流连忘返。”
秋山下意识的捂紧了衣服,退后了一步。
佛子看向了迢迢。
迢迢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温苒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看佛音寺的和尚,与合欢宫的女弟子那爱恨情仇的故事了,因为这两个门派向来不和,所以看他们谈恋爱,真的会格外的刺激。
她的手又被抓的痛了。
温苒抬起来,正对上那张看过来的戴着面具的脸。
她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他在面具下的脸是怎么委屈巴巴的表情了。
温苒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保证,我不看了。”
他身上的气息这才好了那么一点。
虚伪的正道人士。
叶随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功夫闭目养神,他并不觉得秋水能护住秋山,这件事还是要靠他,所以他必须赶紧恢复点力气。
如果秋山是后天染上的妖气也就罢了,说不定去佛音寺真有救,但秋水知道,秋山这妖的骨血是天生的。
秋水站在秋山之前,不动如山,“秋山是我们秋家的人,他去哪里不由你们说了算,他既然是秋家的人,那就会跟着我回秋家。”
静书长老面色严肃,“有关于秋公子如何成了妖物这件事还未定论,秋姑娘就打算包庇他了?”
“我就算要包庇他,你又要如何?”
叶随微微睁开了眼,见到的还是只有她的背影。
静书长老脸色十分难看,怎么说他也是长辈,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失礼的年轻人,“门风森严的藏渊谷,对弟子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秋水不怒反笑,她伸出了手,指着静书长老,缓声说道:“百年之前,藏渊谷为你们修好了一批在浮云山内战中受损的兵器……”
秋水的手往旁边移了过去,她指着另一批人,“三十五年前,我们藏渊谷的鲁大师为你们打造了一把剑鞘,封印住了受了诅咒的魔剑。”
“二十年前,你们借了我们藏渊谷上好的赤铁,至今还未归还。”
“十三年前,你们需要的法器也是我们藏渊谷打造的。”
“十年前……”
“五年前……”
随着秋水越说越多,每被她指着的一批人就不由自主的想往旁边挪一步。
到了后来,当秋水的手指向了合欢宫与佛音寺的人时,他们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接着又因为彼此难得有默契这回事,相互无言的看了对方一眼。
最后,秋水放下了手,她挑眉一笑,不羁狂傲,“你们有谁是没向我们藏渊谷求过东西的?又有谁能保证今后不会向我们藏渊谷求东西的?用来打造上好法器与兵刃的矿石,全在我们秋家人的手里,所以你们最好是想清楚了,要不要得罪我们秋家。”
温苒从指缝里看着秋水,她心动不已,“原来这就是霸道总裁吗?”
沈雾伸出手,把她的指缝都给关上了。
静书长老勉强笑道:“可笑,你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能代表藏渊谷?”
“就凭我姓秋,是藏渊谷的大小姐!”秋水气势磅礴,她手中重剑一动,地上又裂出来了几道坑。
秋山眼睛发亮。
叶随半个身子滚进坑里,却完全没力气爬出来,紧接着又被掉落下来的土砸得灰头土脸的,他:“……”
静书长老怒极,“你!”
“哈哈哈!”震天的笑声由远及近,似乎响彻夜空。
光是听到这极具标志性的笑声,众人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我闺女说的不错!”
身形魁梧的男人踏步而来,没注意坑里有人,直接踩了上去,嗯,地好像有点软,不过这不是重点。
坑里的人却断了几根肋骨,又吐了口血。
第192章 嚣张
藏渊谷的大庄主,秋不见。
此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却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实力,否则这么多年来,藏渊谷早就垮了。
秋水欢喜的叫了一声,“爹!”
秋不见已经很久没听过自己女儿这么真心实意的叫“爹”了,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感动之色,“闺女!”
但秋水的脸上,下一刻就出现了嫌弃的神色,“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是年纪大了,记不清事了,所以半路迷路了?”
秋不见立马说道:“闺女,你可误会我了!我来的路上,总能遇到有人向我求助,路见不平,我定当拔剑相助,因此才来晚了!”
“是啊,我能作证。”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人拎着一个酒葫芦走了过来,他一身粗布葛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走几步路,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随时会摔倒在地。
他扶着一棵树,醉意朦胧的笑道:“秋兄在来的路上可是帮助了三位被欺压的穷苦百姓,又帮助了两位老人找走丢的孙子,还救下来了一个想不开要跳河的年轻人……哦,对了,秋兄还请我喝了不少好酒。”
秋水朝着秋不见瞪了过去,显然,她觉得自己爹又在给别人当冤大头了!
秋不见呵呵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
温苒给沈雾科普,“这位前辈,应当就是海天一度的尹知深,尹长老。”
沈雾的目光落在了尹知深的酒葫芦上,比起那个醉醺醺的人,他似乎对人家的酒更感兴趣。
海天一度的人修行方式颇为诡谲霸道,他们擅于隐逸自己的身形,在暗处给敌人致命一击,又因为海天一度的位置就在妙香岛的外围,所以这两个门派向来是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比如说海天一度的弟子天生都具有很强的冒险精神,哪里有危险就喜欢往哪里冲,于是他们经常会受伤,便需要前往妙香岛求医。
妙香岛当然也不是白医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海天一度都承担了保护身后妙香岛的重任。
也因为两个门派的人时常有联系,这么多年来,两个门派间弟子结为道侣的事情,时有发生。
放眼整个修仙界,海天一度与妙香岛堪称是脱单率最高的门派,还颇为让其他人感到眼红。
这次海天一度派尹知深来参加登仙府的百年大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惯于醉生梦死的尹长老,可没有那么靠谱。
就说现在,别人早就来到登仙府住上几天了,他却姗姗来迟。
尹知深说是醉了,但他似乎也没有醉的那么厉害,因为他还能伸出拿着酒葫芦的手,朝着那边人群中站着的一个人打了打招呼。
那边一身翠色衣衫,有文人秀气的男人,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回应。
他便是妙香岛的大师兄,温行。
他以前与尹知深也有过几次接触,妙香岛的人醉心医术,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因此从事情闹起来至今,他们都不曾站出来插手过。
温苒见沈雾还在偷瞄人家的酒,她暗暗的警告了一句:“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沈雾先是琢磨了一下“未成年”这几个字,随即,他状似懵懂天真的问:“可以亲亲,不可以喝酒?”
温苒煞有其事的点头,睁着眼睛说瞎话,“嗯,可以亲亲,不能喝酒。”
沈雾“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了。
这个时候的秋不见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看了一眼秋山,对秋山脸上的妖纹并不奇怪,可见他确实是早就知道秋山的身份了。
见秋山没什么大碍,秋不见转而看向了其他人,他哼了一声,脾气不怎么好的说道:“我闺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一群人中也不乏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围在一起欺负几个小辈算什么意思?”
静书长老的脸色是最难看的。
分明是秋不见他女儿口出狂言,对长辈不敬,怎么从秋不见口里说出来,就成了他们欺负几个小辈了?
静书长老没忍住,开口说道:“秋庄主,大家都是正道同盟,我想在场的人中,绝对不会有故意妄图为难藏渊谷的人,只是那位秋公子,如今这副模样,藏渊谷是否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给你们解释?”秋不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出了声,“莫非你们的名字是写在了我们秋家祠堂里放着的牌位上?否则我们藏渊谷的家务事,凭什么给你们解释?”
他说话,简直比他女儿说话还要嚣张!
秋不见负手而立,未曾有过任何多余的举动,却偏偏叫人感受到了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强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是很多人在一接触到时,就心知自己绝不是他对手的弱肉强食之感。
秋不见看着面有愤懑之色的静书长老,他嗤笑一声,“若是当年浮云山的那位剑仙来找我问话,说不定我还能卖几分面子,现在就凭你……还不够格。”
静书长老双眼里陡然怒火大旺,他却无从反驳。
那位给浮云山带来了无限风光,最后却又让浮云山败落的堕魔之人,是浮云山完全不能提起的禁忌。
在场的年轻人很少有听说过那为堕魔者故事的人,但是在场的很多长辈们,却是在小时候听过那个人的名字。
跳的最欢脱的静书长老都不吭声了,其他人自然也闭上了嘴,毕竟这个世上,还没有人真想得罪藏渊谷。
这个时候,就需要人来打圆场了。
温询笑着说道:“危机已除,天色也晚了,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说,诸位都是正道栋梁,除魔大业上还少不了你们出谋划策,如今魔族动向不明,我们还需要再多商讨商讨才行,各位也辛苦了,今夜便先回去休息吧。”
温询代表的是登仙府,这里是登仙府的地盘,也是东道主,闹事的人也有了台阶下,自然是愿意卖几分面子。
一群人是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走回去。
温询低着声音冲着想溜走的人叫道:“苒苒,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