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锐的声音明显有点冷,“他怎么样了?听说头部受伤了,严重吗?”
顾盼再瞄了高言栩一眼,男人的眼眸依然隐晦不明,完全看不出喜怒,令自己浑身不自在的。
她也不想直接在高言栩面前,跟苏锐说他的病情,便跟高言栩做了一个想要出去房间外讲电话的手势,但高言栩看见后却强硬摇头,指了指房内,要她有话就在房间里面说。
顾盼蹙了蹙眉,不好逆高言栩的意思,也只好留在病房内,含糊地回答着苏锐,“嗯,总之,他因为我受伤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哼!”
电话那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语调更加低沉阴鸷了。
“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看你们。我不放心你,也想亲眼看看高言栩的情况。”
“高大哥说,他想静心休养,不想透露在哪家医院,我刚才答应了他。”
顾盼抿紧唇,又看了一下高言栩阴冷的表情,感觉自己越发地左右为难,鼻子里沉沉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回答着。
谁知道苏锐听到她不愿意透露地址,马上就火了,男人的声音越发冷厉,气冲冲的话语中透出浓烈的嫉妒和不忿。
“是吗?那你呢?你就不想见到我吗?就没想给我打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宁愿打电话给宫满月,也不打电话给我?”
顾盼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言,一时间心里百般滋味交杂,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本来刚才她是想第一个打电话给苏锐的,但在高言栩面前,她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敢拨苏锐的手机,结果最后打到了宫满月的手机上。
“对不起,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良心肯定被狗吃了。”
苏锐冷冷地说着,没有温度的声音,一字一字穿透冷空气渗入她的耳膜。
“不,不是这样的,苏锐。我……”
顾盼也不知道怎样才说得清楚,她只是碍于高言栩正在这里盯着自己。
而且如今的情况又如此复杂,令她一时间根本就无法说得清。
“我……我有想过给电话你。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好高大哥,等他身体恢复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吧。”
在高言栩的注视下,本想解释的顾盼只觉得针芒般扎在身上,那种左右为难的疲惫和无力让她完全懵了,只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对劲,最后只能讪讪地闭嘴。
“顾盼,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立即,告诉我!”
很显然,顾盼这欲言又止的态度,令着急的苏锐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他用祈使句说着,似警告,似命令,带着他不容拒绝的阴鸷。
顾盼又看了一眼高言栩,对方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充满了探究,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嘴巴用力地咬着下唇,鼻尖红红的,停顿了半响。
这时候,那边聪明的苏锐已经感觉到吞吞吐吐的顾盼有点不对劲,他疑惑着问。
“怎么?高言栩正在你旁边吗?他正在和你在一起,听着你说话吗?”
顾盼只能老实回答。
“嗯。”
“那你把电话直接给他,我跟他说。”
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顾盼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高言栩,迟疑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高大哥,苏锐说,想跟你说说话。”
高言栩直直地盯着她,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无讽刺又不着痕迹地感叹着,“真奇怪!我刚刚明明听你说,是给宫满月打电话的。接电话的怎么会是苏锐?”
“……”
顾盼讪讪地笑了,没能再发一言。
高言栩一接过电话,便听见苏锐温和的声音,完全没有刚才和顾盼说话时的怒吼。
“喂?是高言栩吗?”
“嗯,苏锐,是你啊。”高言栩淡淡地说着。
“小子,伤得怎样了?在哪里住院?我马上过来看你。”
“多谢关心,我现在有顾盼照顾挺好的。医生说,我头部受了伤,需要静养,暂时就不需要你们过来探望了。以后等我出院,我们再约吧。”高言栩冷然一笑,不着痕迹的说着。
很明显,苏锐已经感觉到高言栩的态度了,对方是刻意不想让自己和顾盼碰面。
“你就是不准备透露你在哪里了吗?怎么,为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苏锐声音即刻阴沉了不少,偏生又带着戏谑的笑意。
高言栩依然笑得得体温和,只是俊眸故意意味深长地撩了顾盼一眼。
“没有的事。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会带顾盼和你们老同学一起聚聚。到时候,顺便把请帖给大家。”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电话那头只听到重重的呼吸声,而良久没有回话。
静默了好久,才听到苏锐暴吼的声音。
“什么?请帖?”
高言栩薄唇勾勾,笑意更浓了,
一字一句,显得那么的云淡风气,他的眼眸却出奇的冷冽,缓缓吐出话语,“当然是我和顾盼的结婚请帖。”
“哼!”
苏锐的声音冷厉得如冰封,也彻底在电话中把话挑明白。
“高言栩,你疯了吗?你到底想玩什么?你跟我说清楚!你明明知道我和顾盼现在的关系的,你玩这些把戏,有意思吗!?”
高言栩嘴角还在笑,但眼神却闪过一丝狠戾。他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想再跟苏锐啰嗦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眉头蹙起,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对不起,苏锐,我头有点痛,就这样吧。你作为老同学老朋友的关心,我已经感受到了。以后,等我和顾盼康复出院,我们再联系吧。”
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顺便关了手机。
一直在旁边听着两男人对话的顾盼,完全慌张了,她紧捏着自己的手指,但额头上的冷汗已经直流。
“高大哥,刚才你在电话里说什么?什么结婚请帖?”
高言栩浅浅地笑看着她,凝在她面容上的眸子莹润温和。
“小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等我身体恢复后,我就跟你结婚。这次的意外,大难不死,让我意识到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我爱你,我要娶你。”
“娶,娶我?”
顾盼瞳孔勐然放大,惊得全身都冒出冷汗,身体已退后了几步。
如果高言栩这话在三个月之前说出来,顾盼可能即刻就感动得热泪盈眶,点头答应了。
但此刻,她只感觉到恐慌。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田地呢?
就在不到一个月前,她明明已经和苏锐签了结婚证书,虽然,那是假结婚,但在法律上暂时已经是不容改变的现实。
那她又怎可以再嫁高言栩呢?
这可是会闹出大笑话的。
顾盼完全慌了,也不管这么多,便噼里啪啦地一吐而出,“高大哥,你记忆没恢复。其实,这三个月里,发生过很多的事。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怎么突然说要结婚呢?这不可……”
她还没把“能”字说完,就已经被高言栩疑惑的声音打断了。
“顾盼,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
高言栩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部,咬紧自己苍白的唇,俊脸露出了异常痛苦的表情。
“奇怪,为什么你说的话我完全都想不起来!啊!我的头好痛!不会的!我一直爱着你,不可能跟你分手的,一定是中间有误会!”
“不会的!啊!我的头很痛!”
看见高言栩如此痛苦,顾盼亦大惊失色,连忙收住自己原本要说的内容。
她想起医生说过,尽量不要刺激高言栩,不要让他头部过分操劳的话,显然,自己刚才的举措,已经刺激到高言栩。
“高大哥!你先别想了!还是先躺下来休息吧。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乱说话的。”
高言栩优雅精致的眉紧蹙着,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唇色已经变得近乎惨白、没有半点的血色,俊朗的脸上泛着一抹病态的潮红。
虽然如此难受,但他还是伸手用力的把顾盼拉着,一下把她揣到了怀中,口中喃喃地诉说。
“顾盼,我其实只想你在我身边,一直不要走,一辈子都不要走。”
听着男人示弱般喘息着诉说,看着他满身是纱布的状态,顾盼的心,一下便软了。
她的眼眸笼罩了一层雾气一般,已完全没有解释争辩的心,只下意识也抱住了高言栩,柔声安抚着。
“嗯,我没有走,没有走。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高大哥。”
他收紧拥着她的胳膊,加深了那个拥抱,微弱地低喃着,“你别说我们已经分手的那些话,听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撕开了一般,好痛好痛。”
“对不起,高大哥。我不应该那样说的。我不会提了。不会提!”
顾盼的眸光黯然了下去,或者,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从泥石流意外发生,被救,到现在来到医院,才三天左右的时间,她又怎忍心在重伤的高言栩面前急匆匆地把一切都揭穿呢?!
还是等高言栩伤病恢复后,再慢慢解释清楚吧。
恍惚之间,顾盼已立定了心思。
……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一缕阳光直射进病房里,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把整个房间都照得分外都通明,有种清新的气息。
恬静柔美的女子正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花园清新的早晨。
她五官和脸型都精致到无可挑剔,清纯中又显出妩媚,只是眼底迷离着一层薄雾,眼神里隐约充斥着犹豫,茫然,微微有点发呆。
今天顾盼很早就起床了,身体恢复正常状态的她,一起来就想着要去隔壁病房照顾高言栩。
在昨天的那通电话之后,高言栩的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而且也越发依赖顾盼了,一刻都不容她离开。
昨日顾盼照顾了高言栩一整天,状态也不算太好,有点闷闷浑浑的感觉。
想来,高言栩的父亲可能是故意的,居然就没有给高言栩请一个佣人或者护工,护士们也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进到房间来。
变相地,顾盼就完全担负起照顾高言栩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