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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舱中灯火因船的起航而晃动,混着斜斜透进来的日影,投射在各人脸容上,平添忐忑矛盾之感。
陆望春的那句话,无疑让所有人震悚。
顾仲连骤然听闻顾逸亭被皇家选上了,暗暗为顾氏家族的前途而满怀憧憬。
但相处日久,他佩服阿维这小伙子武艺高强、处事周到,外加沿途全凭对方照料,明面上不好表露喜庆之意,更不敢偷窥其神色,干脆默不作声。
顾逸峰虽闲着没事会与阿维抬杠,也曾时常嚷嚷让姐姐嫁给宁王,但惊闻此事真有苗头,反倒无喜悦之情。
他怔忪觑向噎得满脸通红的阿维,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瞧你!一句传闻便把你吓成这样!你行不行啊!”
陆望春从顾逸亭瞠目结舌的反应中,捕捉到异乎寻常的剧烈恐惧,除此以外,还有……厌恶,与怨恨。
她心神慌乱,暗悔当众把未经证实的谣言宣诸于口。
须臾恍惚后,顾逸亭急忙倒了杯水。
阿维接过喝了一口,顺气后,只皱了皱眉头。
一句话也没说。
酝酿在空气中的沉默,似仅有短短一瞬,又似无比漫长。
“这事……从何说起?”顾逸亭哑声低问。
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说法,偏偏是她最不乐意听到的。
陆望春被她语气中罕见的艰涩闹得心里发虚,慌忙解释道:“倒、倒没人说得出凭据……只、只是……瞧这阵势,像这、这么回事……你也知,宁王名声在外,又是……唯一未婚的亲王。”
顾逸亭眉宇间的凝重感未减半分。
按理说,她重生后一直竭力避免入京,避免与宁王碰面。
既然没看到她,何来“看上”她?
母亲嘴碎,纵然心存让顾逸亭攀高枝的念想,在事情未有眉目前,铁定不敢对外宣扬此念头,以免为父亲招致祸患。
是顾逸峰当众吼叫、不分轻重的那句“嫁给宁王”,让她蒙受不白之冤么?
可杭州的商家如此精明,怎可能因小少年的一句戏言而千方百计送来贵重礼品?
不论此事缘起何处,顾逸亭深知,她和“宁王”,终归有了牵扯。
倘若宁王因风言风语此而注意上她……
误以为是她放出谣言而嫉恨还好,最怕他有了别的想法。
毕竟,上辈子,那喜怒无常、难以捕捉的亲王,就是莫名其妙,非她不娶。
谁知道,重来一世,他会不会再度脑子进水加抽风?
“要是商家们为了谣言误认为我与……宁王有什么牵扯,特意相赠讨好,我得尽快把礼物全部退还回去!”顾逸亭嗓音颤抖,态度则极为坚决。
陆望春下意识摸了摸腕上刚戴没两日的新镯子。
那日她盘点杭州商家所赠,一眼相中了翠玉轩所赠的一对绿得漏油的翡翠镯子。
玉镯通体呈柔润艳丽的翠色,质地细密,晶莹生光,勾得她神魂颠倒,当即向顾逸亭讨了其中一只。
今日在城内闲逛,她进了玉器铺子方知,供在店中的镇店之宝,以数倍体积黄金都买不到,居然不及她腕上的完美。
此番让她从手腕上摘除,比剁了她的手还难受。
“嫂子……”顾逸亭看出她的迟疑与难堪,“日后若有机缘,我再给你寻一近似的。”
陆望春如生离死别般哭丧着脸:“都有感情了……”
阿维终于开口:“嫂子若喜欢,留着便是。”
语调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陆望春忙用力拽拉玉镯:“阿维,你别恼,我没有要为镯子而卖掉亭亭的意思……”
她虽成天怕他偷了顾家的宝贝,但目睹二人情深爱笃,日渐打消了让顾逸亭嫁给宁王的念头。
亭亭开心,比家族利益重要。
但与宁王攀亲的好处,如巨大诱惑摆在眼前,陆望春难免摇摆不定。
她半天都摘不下镯子,却见阿维淡然一笑:“无妨,交给我处理,再不济,买下便是。”
“买、买下?”
“反正,”他不经意扬眉,“该戴的继续戴着,该吃的继续吃,该用的继续用……不必归还。”
陆望春懵了。
顾逸亭转眸凝视阿维。
那轮廓分明的面容,狭长星眸内含从容平静。
她琢磨不透他的心。
但见他唇角抿起一丝隐约的弧度。
“亭亭,借一步说话。”
*****
宋显维也没想明白。
顾逸亭与他定情,即将成为“内定的宁王妃”,此事不虚。
但究竟如何传出去的?
是否意味着……他是宁王的消息,以及他的行踪,也公诸于众了?
他和顾逸亭算得上出双入对,即便公众场合会有所收敛,但在顾家人眼中,他已是自家小娘子认定的未来夫婿,旁人大抵也能瞧出端倪。
仔细想来,他近日行走于外,未获别的礼遇。
想必事情并未完全公开。
与其让旁人告知顾逸亭真相,还不如他尽快坦白,免得她终日担惊受怕。
黄昏渐近,江风扬起的阳光恰如金色细粉,于翻飞腾涌间将那十指紧扣的两个身影裹了个通透。
行至船尾无人处,洗净了的素白纱衣与灰白色床单已干了大半,迎风招展,抖起淡淡的皂角气息。
宋显维挽了顾逸亭的手,步入层层叠叠的晾晒衣布间,方停步转身。
不知何时,顾逸亭已泪流满面。
委屈、愤怒、难过……兼而有之。
“亭亭……”宋显维登时束手无策。
是因为……她以为不属于她的“宁王妃”称号,提前散布开来,导致心里不痛快?
捧起她如海棠凝露的脸蛋,他本想第一时间拥她入怀,终究只是以指拭去她的泪滴。
“亭亭,最近……我反复想了很久,”他面带愧色,纠结得无以复加,顿了顿,复道,“我、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千万别动怒,也请你务必原谅我……唔……”
他话未说完,顾逸亭忽然以纤纤玉手拽住他的前襟,另一只手勾住他的颈脖,迫使他略一低头。
下一刻,她踮着脚尖,昂起脖子,以吻封住他未出口之言。
两片微凉而柔软的唇,暗带微弱的颤意,稍显生涩,使他彻底傻了眼,而后烧灼了他的周身。
他分辨不清这一吻因而起。
但他的手,已不自觉地扣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彼此身体紧贴,各自感受对方的轮廓与曲线。
她的软绵丰润,促使他禁锢的情致从体内高筑的围墙内汹涌而出,倾泻而下,诱发了一场唇舌间的互相品尝。
她舌上残余青茶的涩味,被他洗成了芝麻糖的酥香。
与以往全线崩塌、任由他索取的局面截然不同,此际的顾逸亭大胆热烈地予以了他近乎于激烈缠绵的回应。
痴醉相绕,黏缠不断,舌根发软。
许久,滚烫的两唇分开后,蜜意与情伤交叠的空气中,犹有类似微醺的飘忽。
宋显维迟迟未从她突如其来赏赐的那口糖中回过神,仿佛眼中西倾的暖阳也染了粉色。
“阿维……”顾逸亭水眸徜徉未尽泪意,软嗓颤颤,“我发誓!我没招惹宁王!从未有过此意!”
宋显维一呆,心中既甜蜜又自责。
她是怕……怕他误会,怕他舍弃,而努力用亲吻给他一颗定心丸?
都怪他!方才听说“宁王”看中她时,竟丝毫没表现出醋意,害她想岔了。
可他真没打算吃自己的醋,能忍得住沾沾自喜与困惑不解,已属不易。
顾逸亭见他默然未语,疑心他又认定她和家人贪恋富贵,遂喃喃强调:“我真的……没有!”
“我懂,”宋显维自嘲地笑了笑,“是宁王,招惹你。”
“不不不!”顾逸亭闻言,骤然全身战栗,“我到底造了几辈子的孽!居然……居然跟宁王扯到一块去?不!我、我打死也不能被他撞上!”
“……”
正准备坦诚相告的宋显维,立时无言以对。
在她心里,“宁王”当真是个“肤色黝黑、满脸胡子、额角有疤”、“不近人情、不好女色,冷面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睚眦必报,捏死人如捏死蚂蚁”的可怖之人?
除此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让她分外厌恶和怨恨?
宋显维满腔热情凉了几分。
低叹了一口气,他展臂圈她在胸前,黯然发问:“宁王他……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