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啊!可是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让我过得好一点,所以我就不怕了。”
小周氏听了这话,有些想笑。意识到这里是皇宫,宁皇后刚刚过世,小周氏赶紧收住表情,露出哀伤的模样。
小周氏低着头,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你家颜宓领兵在外,是朝中关注的重点,也是陛下关注的重点。你身为颜宓的妻子,你一定要当心,切莫落入把柄在别人手里。”
小周氏说完,茫然四顾。然后她接着说道:“我看这宫里,都快要变成了一座座坟墓。也不知道后宫的那些人,最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宋安然说道:“多谢太太关心,我很小心谨慎,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这个时候,有内侍来招呼。又该去灵堂哭灵了。
宋安然扶着小周氏,一起前往灵堂。
所有人跪在灵堂内,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在流泪哭泣。每天三个时辰的哭灵,是一件极其辛苦的苦力活。这件苦力活要持续整整二十一天,这又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今天才是第一天,很多人都已经受不了。真不敢想象,后面还有二十天,要如何度过。
灵堂外面传来吵闹声,大家都很好奇,可是没人敢回头朝身后看。就怕被人禀报给元康帝,然后元康帝借机发作,要了家人的性命。
很快,后面的吵闹有了结果。
平郡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灵堂。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丝毫迟疑,平郡王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那一声响,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膝盖发痛。
平郡王跪在灵堂最前面,抬头看着宁皇后的棺木。
平郡王没哭,也没有说话,就直挺挺的跪着。这让所有人心头发虚,生怕平郡王的到来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宋安然偷偷地打量平郡王。看平郡王的背影,明显瘦了。而且头发有些乱,显然从昨天出事到现在,平郡王还没有休整过。
平郡王突然开始磕头,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已经连着磕了十几个头。每个头,都磕得很重,咚咚咚地响,像是要将头磕破一样。
看到平郡王这个样子,不少人心生不忍。可是没人敢上前劝解。这里也没人有资格上前劝解。
直到刘小七奉命急匆匆赶来,才终于阻止了平郡王无休止的磕头。
平郡王的头破了,流了满脸的血,配着一双像狼崽子一样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瘆人。
刘小七对平郡王说道:“王爷,你快起来吧。陛下知道你在娘娘的灵堂内磕头,都生气了。王爷快随奴才去见陛下,给陛下认个错,陛下自然会原谅你的。”
平郡王回头看着刘小七,一脸凶悍地问道:“你认为本王有错?”
刘小七被问住了。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平郡王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认为本王有错?”
刘小七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有没有错,奴才说了不算。得陛下说了才算。陛下召见王爷,王爷赶紧去吧。”
平郡王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本王会……”
“咳咳……”
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咳嗽,瞬间打断了平郡王即将出口的话。
平郡王和刘小七都朝跪在地上的命妇看去,每个人都低着头,根本看不出刚才那一声咳嗽是谁发出的。
不过平郡王和刘小七都看见了人群中的宋安然。
平郡王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刘小七则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只当不认识宋安然。
平郡王因一声咳嗽醒悟过来,这个时候他不能任性,更不能在人前乱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话,也就意味着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
平郡王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时候不能继续和元康帝对着干。
平郡王站起来,对刘小七说道:“前面带路,本王这就去见父皇。”
刘小七松了一口气,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平郡王总算是想通透了。
刘小七带着平郡王离开了灵堂,命妇们则齐齐舒了一口气。
刚才大家真的吓死了。真怕平郡王不管不顾的就说出要命的话。到时候大家就算不想听,那些话也入了耳朵。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元康帝问罪下来,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幸好平郡王被人提醒,最终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家都很好奇,刚刚那一声咳嗽是谁发出的。真的胆大啊,不过够机智。
宋安然低着头,和大家一起做出一副不解又好奇又如释重负的表情。宋安然心里头真的恨死了平郡王,怎么就这么冲动,这么无脑。就算平郡王有不满,也不该试图在宁皇后的灵堂前面说出口。
昨日承郡王的教训还不够重吗?平郡王到底想害死多少人?
好在平郡王这个人还有点脑子,没有一意孤行。
傍晚的时候,一天终于结束。大家纷纷站起来,腿脚都在哆嗦,跪了一天根本就站不稳。
有那身体虚弱的,直接就昏倒在地上。
宫人上前,将昏倒的人带出去,交给家人。这些昏倒的人明儿一早还要进宫继续哭灵。
宁皇后的丧事,在京凡四品以上的命妇,只要没死没残废,都要进宫哭灵。就算身体虚弱,病痛缠身,也不能例外。这就是皇权。
宋安然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灵堂。一天下来,就早上吃了点填肚子的东西,在宫里喝了几杯水,两块点心。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宋安然同所有人一样,又累又饿,可是却什么都想吃。人累到了极限,没有什么比睡眠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