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温柔婉和,把宣仲安看的笑个不停,看起来竟有点傻。
许双婉看着他的的模样,笑着笑着,心口突然跟针刺般密密麻麻地酸楚了起来。
又可以活长一点了。
是啊,又可以活长了一点了,不知道不确定之前,他有多害怕呢?
可惜,什么事都要跟她说的他,关于这个他不会说给她听的。
他顶多在累到极点的时候,跟她说:婉姬,我不行了。
真真让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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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很慷慨地把他这边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交给了太子妃,是关于那个皇孙的行踪的事。
他托的他那位霍家一派的侍郎大人带的话,还跟人假惺惺地道:“但愿宣某这番表示,能让太子妃吩咐霍家的人,别呼前拥后的带人去我侯府掴我家少夫人的掌了。”
那侍郎大人冷不丁听了个天大的消息,脑子已经一团糨糊了,这厢见尚书大人微微笑的样子,他连强笑都笑不出来了。
顾不上失态,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恕下官身上还有事,请大人容我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宣尚书稍显激动地扬了扬手,为人很是大方。
大白天的,竟允许下官溜号。
等人走了,归德侯府的宣长公子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好官。
他这样的好官,理应活长一点,要不老天都看不过眼,是不是?
宣尚书自认跟太子妃也献了一点媚,成功贿赂了人家,心情好,背着手高高兴兴地,又去刑部的刑堂了。
号子里的牢犯本来都站在各自的号子里摇着栏杆嚷嚷着放他们出去,打他干干净净,还绣了一圈祥云的靴子在门口一出现,这些人就不喊了,一溜烟地就回到了他们牢号里最角落的地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更有甚者,意图想把自己缩成一片空气,好让他看不到。
遂宣尚书一进牢房,牢房安安静静的,静到掉针可闻,喜好安静的宣尚书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地一颔首,自言自语道:“看来大家今天也都很听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审谁,叫我好生为难。”
他这话一出,牢房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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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那边极快收到了宣仲安想让她听到的消息,一听完,霍太子妃很久之后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查。”
给她查,查明白了。
这之后,她迅速做了安排,只是安排之后,当着宫人的面,她软倒在了地上,头埋在肚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头上的凤钗,落了一地。
当夜,太子进了她的寝宫后,发现她的寝宫里,一个下人也没有。
再看太子妃,见她竟端坐在宫殿中间唯一摆放的椅子上,太子也是一愣。
“来了?”太子妃看向他,笑了下。
“怎么了?”太子见不对,赶紧往她走去。
看他急迫的样子,太子妃又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跟她发过多少誓,说过多少山盟海誓,说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别的,不过都只是一时的冲动,一时的慰籍罢了。
她不是很相信,但也有点相信。
她跟太子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是他求的娶的她,不是她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他。
那时候,想娶她的人不止他一个,对她好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但她还是选了他。
嫁给他,他是好了一阵,后来出了个萧家的玉美人,他就魂不守舍了,她冷眼看着,心想那是个妓,是个物件,他再喜欢也不过是把玩一阵罢了,只是她想得太好了,为人也太大方了,直到她发现那个物件生了他的儿子,她才清醒,原来不是她这样以为的。
她算了算日子,这孩子是她被玘妃所害,肚中孩儿流了的那段时日有的,那段时日他精心呵护着她,抱着她说这个孩子没有了,他们还会有下个孩子,他的长子,只会出自她的肚子,让她别伤心。
好一个这个孩子没有了,他们还会有下个孩子,他的长子只会出自她的肚子,她在知道他已经有了长子后的那天,头一次觉得自己竟傻得可怜,当时她都快笑疯了。
但她后来还是选择相信了他,因为她把那个美人孩儿都处死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很快就过来请求她的原谅。
她又相信了他,又帮着他在这地狱一样的宫里为他厮杀,帮他谋划,还为他发誓只要皇太孙不是出自她的肚子,他就绝不碰另外的女人的话而感动。
但结果呢?结果就是现实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那个玉美人的儿子还活着,被他好好地养在外面。
她就说了,移花接木那一套,他怎么就那么熟呢,敢情,是早在她眼皮子底下就玩过了。
“你怎么敢呢?”太子妃擦着眼边的泪,笑着跟他说。
他怎么就这么敢呢?那是萧家的人,圣上最为憎恨的萧后的侄女儿,他怎么敢在她帮他收拾过后尾后,还让他活着呢?
太子妃一万个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敢呢?
他就那么爱那个玉美人?
那是个官伎啊,千人摸万人斩,这满朝的文武用过她的人不知几何,她混迹官员当中,就是要找像他这样的冤大头,为她萧家谋反,跟圣上对着干,他怎么在明白之后还要当那个冤大头呢?
他怎么就不怕丢人啊!
太子妃脸边的眼泪越擦越多,她为自己都不明白的眼泪之多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看不清站在她面前人的脸孔。
她抬起着泪眼,看着他,不断笑着,不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