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她不受宠也不想争什么了,那她也还有娘家哥哥和母亲安氏给她撑腰,怎么着也沦落不到任人这般羞辱的地步。
上官羽本来就在气头上,此时见这个在她身边最久的妃子,竟然出手推开了上前要把脉的御医,并且还这样愤怒的瞪着他,他心里的火气不由得更大,一挥手便无情下令道:“将她拖下去仔细查。”
宋夫人见上官羽竟然要让稳婆查她的身子,她羞愤欲绝的拔下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悲伤落泪道:“皇上,想素素伴你身边多年,从你还是王爷时,素素便陪着你,多少年过去了,为了你,素素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众多女子侍一夫,更因此失去了孩子,自此再不能孕。可就算如此,我恨遍了所有人,甚至是送我为你侧妃的父母,可唯独不曾恨过你,因为……当年少女情怀,我最不该的便是动心。呵呵……你要我死,真的是何其简单?真的大可不必这般羞辱于我。而我宋素,也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不要!”上官羽已被刚才宋夫人一番话说的心软了,可没想到这个对他柔情温婉多年的女子,性子竟然是这般的刚烈,宁死不辱。
宋夫人一根金簪了结了自己这可悲的一生,当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耳边最后传来的……是那个她错爱了一生的男子,那也有一丝惊恐后悔的声音。
太后也被这突发事件吓到了,这位宋夫人性子自来的温婉,对她这婆婆从不忤逆,对她儿子也永远都是柔情似水的,待宫人也都宽容,可说是宫里最性柔和善的一个人。
可今日,她却宁死也不受辱,这般刚烈的性子,让她想起了宋夫人的母亲安氏,安氏可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当年宁愿嫁给一个五品小官,也不愿入宫为妃。
而她的女儿,就算不像她一样性子刚强,那也绝不可能是个逆来顺受之人。
宋夫人这一生自认活的很悲哀,她为了这个无情的男人,将一身的刺都一根根的拔掉,害得自己遍体鳞伤,也只是想守着他一辈子。
可最终,她守着的男人,却这样逼死了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就不该因父亲愚孝,听从祖父的话,嫁给上官羽这个无情人。
上官羽望着宋夫人倒在血泊之中,那般悲伤的至死都在流泪。红颜易碎,这个默默以真心待他的女子,终是被他逼死了。
在这个宫里,也许只有这个默默等着他的女子,才是唯一真正对他好的人吧?
回想曾经,她是那样的似水柔情,笑是那样的莞尔羞涩,说话是轻声细语的,举止是温婉动人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柔软好似一朵云花,轻飘而软绵。
而他一直不珍惜她,认为这样柔性的她太令人乏味了,就像是在喝淡水,没滋没味的。
可而今他才懂得,人渴了的时候,也之后白水最能解渴。
烈酒入喉,只会灼燥,而不会有任何的通体舒畅。
因为宋夫人的死,今日在场的妃嫔全逃过了一劫。
上官羽因为宋夫人的死,而受的刺激不小。
太后也因此被吓得不轻,毕竟宋夫人的兄长是中将军,她的母亲又是安家的女儿,她一死倒是了之,留下来的烂摊子,她可不好收拾了。
本来之前就失去了玉家这个娘家做后山,而后皇后的事一出,江家也不怎么支持他们母子了。
而今若是宋家因为宋夫人的事而要追究,那到了最后,他们母子便又会失去一股势力支持。
唉!真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这个平素软性子的人,怎么突然发起狠来,便能狠成这样呢?
秦夫人也暗松了口气,若是她今日受此大辱,那以后她儿子还怎么坐上太子之位?
夏夫人是最感到庆幸的,因为那个死去的男子,竟然是她请进宫来的那人。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夜
当所有人以为出了白天的事后,上官羽便会因为宋夫人之死,便多少会伤心个几日,好让她们心里有鬼的人,能做点准备,清理下证据之类的事的。
可谁曾想,上官羽在宋夫人死后,不止没伤心的沉痛几日,反而在当夜让人突袭搜了个个妃嫔的住处。
而所搜出来的人,和所审问出来的事,都气的上官羽吐了一口血。
太后也震怒的下令杀了那群贱人,真是全都该死,竟然将宫里变成了养野男人的污秽之地,该死真是该死啊!
夏夫人很害怕这事会查到她身上来,可好歹是没事的,因为她养得男人已经死了,而且都泡浮肿了,谁还能认出他是谁来啊?
秦夫人听闻楚良人,惠美人,常长使,刘良使等等多人,有的是养男人,有的是与殿前侍卫有染,甚至还有一位刚封的夫人,竟然不知和那个野汉子珠胎暗结了。
而将她拖进掖庭去审讯后,两个多月的孩子都流掉了,她也还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最终的审讯结果,被上呈给了上官羽过目。
上官羽看完后,便大怒的打死了一个小宦者,掐死了两名无辜的宫女。
因为审讯的口供上写着,那位新封的小夫人,竟然是扮作宫女与男人偷情的,而她偷情也只是为了聊解寂寞罢了,并没有去管那些男人都是谁。
而这位新封的小夫人,便是南忌初次献给上官羽两名女子之一。出身自然不高,乃为歌舞坊的花魁。
只不过,进了宫后,便无人认识她们,她们才能凭借一身媚功,哄得上官羽封了她们姐妹名分。
上官羽在一通发泄后,便怒红着眼睛吩咐道:“去把另一个贱人带来。”
“喏!”高远低头小心翼翼应一声,便退着要下去,可这刚一转身要,便看到了南忌,他拱手行一礼道:“见过南公子。”
“请且稍等。”南忌微笑对高远说一句,而后便举步走过去行礼道:“草民见过皇上!皇上若是生气,将她打发去军营便是,何必再多见她一面糟心呢?”
上官羽此时正坐在地上,背倚靠在柱子上,抬头看向南忌,看着对方良久,他挥了下手道:“就按南公子所说的,将那贱人给朕送去犒赏三军。还有那群没死透的贱人,全给朕送去犒赏三军,他们既然那么想男人,朕便让她们一个个的全死在男人身下,贱人!贱人,全都一个个的背叛朕,该死!南忌,她们都该死!该死!”
高远已被这样的上官羽吓的腿都软了,见南忌背后面的手示意他快走,他心里感激一番南忌,便忙转身退下去办事了。
上官羽此时用双手抓着南忌的衣领,将本来拱手行礼的南忌,已经是拉跪在了地上,当见南忌微皱下眉心,他便好似一瞬间清醒了般,忙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膝盖是不是受伤了?”
南忌拒绝了上官羽要为他检查伤势的好心,他缓缓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才又重新双膝跪坐下,望着对面形容狼狈的君王,他微笑淡然道:“草民无碍。”
上官羽望着那永远都神情平静的南忌,纵然是谄媚赞扬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微笑淡然,让人瞧着便心里舒服。
南忌见上官羽盯着他瞧,他便拱手俯身道:“皇上若是心情不好,不如便去九华殿吧!在哪里,草民为您准备了一位特殊的美人。”
“美人?”上官羽虽然是有点想要南忌,可他却也不敢去要,因为南忌若是成了他的人,说不定因为争宠,便不会为他搜刮各色美人了。
南忌行一礼后,便起身来,伸手请道:“皇上,请!”
上官羽伸手出去,意思是让南忌拉他起来。
南忌虽然很厌恶接近这个昏君,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拉起来了上官羽,不等对方对他放肆,他便退开三步,伸手再次请道:“皇上,您请!”
上官羽看了南忌一眼,便向着内殿走去,沐浴更衣。
南忌随之退下,出了宣室殿后,他便给一个宦者使了眼色,让对方先走一步,去看看初夏的药劲儿上来了没有。
说起来,在郦邑大长公主府买的那两个男子,还是惜文比较识时务。
而那个叫初夏……唉!实在是太倔强不听话,非得逼他用药。
上官羽沐浴更衣好后,便坐着垂纱羊车去了九华殿。
南忌在将上官羽送到九华殿后,便伸手请对方进去,而他却止步在了殿外。
上官羽觉得南忌今儿有点神神秘秘的,说不定,这九华殿里,南忌还真为他寻了一个妙人呢!
初夏被下了药,他深知自己中的是什么药,以往在那种腌臜之地中,对付不听话的公子姑娘,那些个老虔婆,从来常用的便是下药。
当人身不由己的时候,就算再不甘愿接客,也会在药劲儿上来后,淫荡不堪的投怀送抱让男人去玩弄。
上官羽刚进来内殿后的寝宫中,便听到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呻吟……
当看到那幔帐挂起的床榻上,一名只穿着件宽松衣袍的少年,正在身子扭曲的呻吟着,因他过分的挣扎而衣袍半褪,这半遮半掩的风景,可比脱光了诱人多了。
初夏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当看到那名身着龙袍的男子到来时,他便想要立刻咬舌自尽,也绝不再受辱第二次,这次被下药,又让他想起了当年被罗言欺辱的事。
回忆如潮水,可却没有一件美好的,全都是肮脏不堪,全都是令人生不如死的……
上官羽已在那初夏要咬舌自尽时,便一个箭步上去,单手捏住了对方的下颔,低头瞧着他怀里媚色诱人,且羞愤落泪的人儿,他勾唇冷笑道:“你都到了这儿了,难不成还想逃脱朕的手掌心不成?小美人儿,放聪明些吧!你想死不容易,想生不如死……朕倒是可以成全你。”
当时的皇后可比这少年强硬多了,还不是被他糟践成那样,都没能咬舌自尽死掉吗?
初夏是想推开对方,那怕是奋力一搏,他也要试着能不能一头撞死。
可南忌给他下的药太厉害了,他清醒了一瞬间,便彻底被药物所控制了。
上官羽对于这个药劲儿上来的少年,他一点不在意对方不是自愿的迎合,他只要对方乖乖听话就好。
南忌不知何时已入了殿内,不过,他没有靠近去看什么春宫图,而是站在一根柱子后,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之声。
他就是要让初夏恨,等初夏变成一个心中充满毒汁的魔鬼后,那便是上官羽的死期了。
而上官羽死于郦邑大长公主的男宠手里,蓝田郡主又和上官浅韵走的很近,这样一引人深思来,那便是大将军府联合郦邑大长公主府,一同谋害了一国之君。
如此绝妙的计划,也只有他那位狠毒的姐姐能想到。
而他……被逼无奈,一切不过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上官羽还在疯狂的暴虐着被下了药的初夏,而南忌却已是不忍的离去。
他做下这么多的罪孽,将来死后,定然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将军府
凤仪阁
上官浅韵派持珠去找花镜月,可花镜月却被他父亲急召回唐氏了。
这下好了,没人可以保护洛妃舞了。
展君魅对此事本就不想管,可他家媳妇儿总这样温声软语安慰洛妃舞,把他丢在一边可都将近一日了。他受不了了,所以,他出了个好主意道:“不如,让墨曲保护蓝田郡主吧。”
“墨曲?这个……似乎也行。”上官浅韵虽然觉得墨曲很不靠谱,不过,那人武功还不错,保护洛妃舞应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已决定让墨曲保护洛妃舞了,小气的展大将军,自然是要赶紧派人去请墨曲来了。
墨曲被持珠再次毫不温柔的拎来,没进门他便有怨气颇深道:“持珠,姑奶奶,祖宗,下回能不拎着我吗?我有脚,自己会走。”
“进去!”持珠才不和他废话啰嗦,直接伸手将他推了进去。
墨曲被推的差点栽一个大跟头,进去后见到洛妃舞在,他这习惯在美人面前风度翩翩的墨君,倒还不忘整理下衣服,而后才摇扇很风流倜傥的走了过去。
持珠在后面很想给墨曲一脚,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招蜂引蝶。
墨曲过去坐下后,便发现他们三个的神情都很凝重,好似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不由好奇问:“出什么事了?那昏君驾崩了吗?”
他们三人看了墨曲一眼,他们倒是想上官羽驾崩,可……人家现在恣意快活着呢!难死!
上官浅韵摇头叹声气,望着墨曲,神情极其凝重道:“明渠死了个男人,那男人是后宫妃嫔养的,现而今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王爷公主,全被扣在宫里出不来了。”
“什么?上官羽当了绿王八?好事啊!你们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啊?”墨曲一合扇子高兴道,可话说一半,就发现他们几个有点不对劲了。
上官浅韵也不打算瞒着墨曲什么,直言对他说道:“上官羽瞧上了洛表姐,这次若不是我带着洛表姐闯宫,恐怕洛表姐……我虽然有父皇的旨意做免死令,可凡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我是公主,他是君王,我总不能一次次的公然违抗圣旨吧?”
墨曲懂这个,就是摆明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过,上官羽要真非是皇室血脉,上官浅韵这个正经的嫡长公主在其下,的确是挺憋屈的。
“那件事已有了点眉目,不过……要找到人,并非是一两日就能办到的。而要废帝另立,也不是说说那般容易的。”上官浅韵一直为此顾虑太多,所以做事便显得很畏手畏脚了。
她不能因为太后一人的罪,便害得她父皇被天下人耻笑,人已死,她如何也要保住她父皇的圣明。
展君魅看出了她的顾虑,他伸手揽着她肩,对她温柔笑说道:“其实,这事不用我们亲自去办。南露华,可已开始部署,更是在摧毁着上官羽的身体,只要我们耐心的等待,不用多久,上官羽便会死在南忌的手里。”
“对!君魅说的对,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墨曲用扇子一拍头,才想起来一件大事,看着展君魅便是一脸严肃道:“君魅,南忌买走了郦邑大长公主府的初夏,想利用蓝田郡主与将军府走的很近的事,来栽赃你们夫妻一个谋害君上的罪名。”
上官浅韵之前真被墨曲一脸严肃唬住了,可当听了墨曲说的事后,她便一副兴致缺缺的转过头去,问着洛妃舞明早想吃点什么?她好让人提前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