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这批贡品,还怕收买不了人心?”东方随云提醒着万年青,即而他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你记不记得秦愿?”
“秦岭马场的少场主?”前些时有过交集,为误伤顾青麦一事,秦愿在许胤祥的陪护下到太和酒楼大摆宴席谢罪。只是主子如今猛地想到秦愿是为了什么?万年青一时还真想不透。
“秦愿找许胤祥作保赔罪,显然是担心本相怀疑他们早有往来……哼,欲盖弥彰啊!万掌柜,你想一想,许胤祥和秦愿如果联合起来,这可是官场和江湖联手,这笔力量不可小觑。”
官场和江湖?万年青终于明白主子要说什么了。许胤祥是今上宸天佑的人,而主子现在撇开七皇爷不谈,明显是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许胤祥,也就是说,“大人怀疑这批贡品是许胤祥受了今上的指使劫的?”
东方随云的眼中熠熠生辉,“不错。什么百行孝为先,她皇太后不也一直没怎么看重陛下这个儿子么?万掌柜是不是觉得本相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
“大人的思维属下总是跟不上。”令万年青汗颜的是,主子每一次的推敲极准,赛过了他这个老江湖。
“本相的政敌少不了许胤祥,第三条可能中皇家事务也少不了许胤祥的掺合,也就是说,本相猜测的第一种、第三种可能性中都有许胤祥,许胤祥……许胤祥……他在暗,而七皇爷在明。哼,本相偏不查那明处的人,偏要查那暗处的人。万掌柜,你多派些鸽哨给本相盯紧些。若真是他,本相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
“是,大人。”
考虑事情也不能那般绝对。东方随云又道:“还有,至于第二种可能,你通知蓝昊泽在海上注意些,将那些贡品的幻影图形也给他一份,要他留心海上贩私。”
“属下明白了,一定按大人吩咐去办?只是大人,您仍旧要呆在这里消耗时间?”
“消耗时间?本相在这里替那二百零八名忠魂作法事,做完法事本相自会回京请罪。本相会以‘此案无头无尾,所有当事人杀得干干净净,只能等贡品出手的时候再查,为由请陛下封案,哼,本相都可以肯定了,九成是他皇家惹的祸,管它是改天换日也好还是窝里斗也罢,本相只不过是当只替罪羊罢了。到时候了不起罚俸禄一年,降职一级。”
好在大人不需要那些俸禄过日子。万年青撇唇一笑,“大人看得倒是通透。”
“兵部尚书玉照那个老东西今年为什么要比往年多派出一百官兵?莫非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宁南星为什么避重就轻说一剑封喉凡习武之人都会?本相再不懂武,至少也知道伤口的深浅、流血的多少却是可以分辨出死者到底死于谁人之手。能够让客栈的掌柜、小二他们死得那么快且没有痛苦的身手,只怕是你们江湖上所谓的剑客中的高手了,万掌柜,再派一些鸽哨出去查探江湖上最有名的剑客,能够将一剑封喉练习得出神入化的剑客有哪些人?”
“就算查到了,也有可能是栽脏嫁祸。”江湖血腥,多有惨痛的例子。很多冤冤相报的到最后才知道杀错了人。
明白万年青所言何意,东方随云低头沉吟半晌,“本相自然分辨得清,你尽管去查即是。还有,此事不可声张。”
“属下明白。”
064回婉君
永寿宫,梅林成阵,成群结队的仙鹤在梅林中优雅的迈着步子,林间偶尔跑出几只梅花鹿来,那群仙鹤也不害怕,仍旧悠闲的穿行在梅林之间找着食物,或仰天长鸣,或拍翅浅飞,这派景致,乍眼看去,晃似南海仙境。
宸天佑脸色阴郁的走在梅林间,随行开路、压阵的太监、宫女等人大气不敢出,直到永寿宫的正殿门口,守宫的太监、宫女们见皇帝来了急忙跪迎圣驾,紧接着永寿宫中走出一批莺莺燕燕的嫔妃。其中最显眼的是怀有身孕的许曼容和夜柔二人。
“恭迎陛下!”
看到许曼容和夜柔,宸天佑那阴郁的心总算好了许多,伸手将二人扶起,又示意苏婕妤、宁贵人、凝嫔、玉妃等妃嫔起身。紧接着,只见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穿着淡黄的衫子从永寿宫中快步而出。
但见此女容姿清秀,双眉弯弯,小巧的鼻子微翘的红唇,整张脸带着笑意带着俏皮,虽然她穿的衣饰不怎么华贵,但她颈中戴的一整串镶着夜明珠的链子硬将她那张瓷娃娃般的脸凭添了雍容华贵和不容侵犯。还未到宸天佑的面前,她已是扬起素臂,“五哥。”
看到皇妹宸婉君,宸天佑的心放宽了许多,这个皇妹打小和他最亲,他最不喜这个皇妹文字绉绉的叫他‘陛下、皇上,,他喜欢皇妹一如小时候唤他‘五哥,,这样,他才觉得她仍旧将他当作一家人在看。宸天佑的笑在脸上荡开,“婉君。”
“五哥,恭喜你了,两个嫂嫂都有了,你马上又要多两个儿子了。”说到这里,宸婉君凑到宸天佑的耳边,“母后本来唬着一张脸,可阴沉了。可如今见两个嫂嫂都有了孩子,母后的脸啊是阴雨转晴天,好了许多。”
宸天佑闻言,忐忑不安的心放下许多,一把搂着皇妹的肩,“还不是要恭喜婉君,你又多两个侄儿了。”
宸婉君闻言撇嘴,“有什么恭喜的?明年的红包我又得多封两个。本宫一年的例银只怕他们都看不上眼。”
“我的儿子肯定是看不上你那点子例银的。我可以教你一个好办法。”看着婉君颇感兴趣的眼,宸天佑笑道:“要闻人从边陲带些什么南疆、西陲的特产宝贝什么的,一定能逗我儿子开心。”
宸婉君闻言满脸通红,酒窝微现,面色腼腆起来,扭怩之下气得小脚一跺,“五哥!不理你了。”
宸天佑好笑的看着婉君,“害羞了?”
“能不害羞?”说话的是一袭锦衣流云长衫的男子,面相和宸天佑颇为相似,只是看着更年青一些,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眉目如画、目若秋波。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宸天佑,“五哥。你总在婉君的面前揭她的短,她能不害羞?”
松开搂抱着皇妹的手,宸天佑一拳头打在了来人的肩头,“天极。你也在?”
“母后余怒未消,七弟我担心五哥在母后面前当受气包,是以先来为你垫垫底,五哥如何感谢我?母后的气,七弟我替你承担了不少。”
意味深长的一笑,宸天佑一手牵着还在忸怩的婉君,一手抓着意气飞扬的宸天极,缓步往永寿宫的正殿走去。
皇宫的建筑大体上都有些相似,都有偏殿、正殿,而后正殿又分数间,其中主寝又分内、外两间,一般接见皇族时都在主寝的外间。如今永寿宫主寝外间的软榻上,一年约五十上下的妇人端坐其上,一袭迤逦拖地的大红凤仙花长袍裹着她微微发福的身子,头发梳得光亮整洁,珍珠碧玉摇随着她头的摆动不停的晃着。眉眼带笑,貌似柔和,但眼神却是清冽如泉,眼见着三个孩子有说是笑的携手走了进来,她的目光一凛,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上红红的丹寇映着尾戒上的宝石戒指发着碜人的光芒。
放开皇妹和皇弟的手,宸天佑长身而揖,“孩儿给母后请安。”
皇太后轻‘嗯,一声,摆手,示意一旁的老嬷嬷给皇帝赐坐,接着招手让宸婉君坐到她的身边搂在怀中,这才看向宸天佑,“贡品一事查得如何?”
“东方爱卿已有书信前来。”
皇太后面带欣喜,“有眉目了?”
宸天佑摇头,略显无奈,“信中说,押解贡品的二百零八官兵无一幸存。已让各家属前去辨认过,确信无疑。这件事情,那帮劫匪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爱卿说,无从查起。”
‘啪,的一声,皇太后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无从查起?那朝庭养着他们做什么?”
夜柔赶忙缓步上前,亲自替皇太后斟茶,柔声说道:“母后勿急,想来陛下还有话未说完。母后香山礼佛,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哪能急出个一二来?若真急出个一二来,不说我们心里难受,陛下心里只怕更心疼。再说那些贡品,都是老天爷赐给母后的呢,那些人说抢就抢得了,说劫就劫得走的?只怕他们抢了、劫了也没那个福气守着它们。”接着她又打出亲子牌,拉过许曼容,笑着对皇太后说道:“最重要的是,现在,您还有两个未出世的孙儿,都想看到佛光护佑的奶奶,都想沾沾奶奶的佛性呢。”
皇太后最是礼佛,又爱孙子,夜柔的话都说到皇太后的心坎中去了,方才的急怒已是去了大半,她一边轻轻的摸着夜柔的肚子,一边对宸天佑说道:“还说些什么?”
“爱卿说,已画下所有贡品的幻影图形,已通知了水路、陆路各关隘、衙门,对所有的物件都要进行详细的检查。只要发现其中的一件物品,事情就好办了。”
皇太后闻言不无担心,“这样一来,相爷阻挡了那想贩卖贡品的贼人财路,那些贼人如果不想官司在身,会不会情急之下毁了贡品?”
宸天佑摇头说道:“他们敢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人间惨案,必是动用了大批的人力、物力。就算那劫匪的主谋想销毁,但那些从者只怕也舍不得。再说,那些贡品都是人间极品,又有谁能忍心将它们销毁?如今这批贡品的出路被爱卿堵死,想来那劫匪会等一段时日再将贡品出手。一旦他们出手,我们就可以人赃俱获。”
“只是,到底要等多久?”
“儿子无能。”宸天佑站了起来,躬身低头说道:“在母后寿辰的日子即将到来之际还给母后添堵。”
皇太后轻叹一声,摆手示意宸天佑坐下,“你又何曾会想到发生此事?只是本宫本是敬佛礼佛之人,在本宫千秋的日子,却无辜枉死了那么多的官兵,罪过罪过,菩萨都会怨我啊。”
“母后一心向善,菩萨怎么忍心责怪?菩萨要怨也是怨那劫取贡品之人,要罚也是罚那些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