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冷嘲热讽,问她还要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妄图想要爬上她哥的床。
当时她回没回击她是忘了,总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地难受,所以推开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帐篷。
喝醉了酒的身体有些摇晃。
就是在回帐篷的途中,后背被人用力一推。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大概是身体疼痛,刺激了大脑的清醒。
孟沁柔竟然对自己是如何掉下山,以及掉下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记得一清二楚。
“啪嗒,啪嗒,啪嗒——”
一小点雨滴,落在林间,落在树梢上,打湿了叶片。
淅淅沥沥,窸窸窣窣。
“雾草!”
要不要这么点背?
说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呢?
这分明是嫌她死得不够迅速,不够狼狈啊!
孟沁柔撑着她那跟残废了没什么区别的胳膊,费了吃奶的劲,总算是坐起身。
她摸了摸口袋。
很好,她的手机果然不知道掉在了哪个犄角疙瘩里。
没有月,没有星,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仲夏的雨打在身上,竟透着冬日才有的冷意。
冻得孟沁柔的牙关直打颤。
“孟沁柔!”
“孟沁柔!”
“孟沁柔!”
男人的呼喊声夹杂在淅沥的雨声里,沁了山水的幽远,飘飘渺渺,虚虚实实,叫人听着,不大真切。
孟沁柔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哪能她有难的时候,他就恰好出现呢?
“沁柔姐!
你在哪里?
沁柔姐!”
是暖暖?
真的是暖暖?!
暖暖跟陆以专一起来的么?
“我在这——”
孟沁柔长大嘴巴,拼命地想要回应对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叫出来的声音跟鸭子叫没什么区别。
“暖暖——我在这里!”
“暖暖,救命啊!救命啊!”
哪怕喉咙跟被毒哑了似的,孟沁柔还是竭力大声疾呼着。
可她的声音太小了,在这一片雨势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他们给听见。
雨还在下着。
方才还只是拉拉杂杂的雨声,很快,便连成了一片。
大雨倾盆而下。
孟沁柔已经是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虾,在风雨里瑟瑟发抖。
方才还清晰可闻的叫喊声,逐渐地远去。
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工具,像是一张巨大的狰狞的网,牢牢地罩住了孟沁柔。
害怕!
害怕自己会真的死在这荒郊野外。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陆以专怕是要笑醒的吧?
再不会有人在他的面前蹦跶,跟他争孩子的抚养权。
他应该很快就会娶门当户对的女人过门吧?
到时候,她的一双儿女,就要喊别的女人叫妈妈。
他们还那么小。
也许,到他们长大,结婚,生子,终其一生,可能也不知道,她才是那个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们的人。
想到这里,孟沁柔的心就跟有人拿刀子剜着她的心尖似的,生疼生疼。
“陆以专,你特么个乌龟王八蛋!”
眼底有热意涌出来。
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
陆以专走在前面,苏浅暖走在中间,边城断后。
出发没多久,天空便飘起了雨。
本就湿滑的山路,此刻更是泥泞。
见鬼!
陆以专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他把沾有雨滴的眼睛随手放进了运动裤的口袋里,加快了脚步。
一只手,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
夜色里,苏浅暖被雨水湿润过的眼睛清亮得惊人。
陆以专有片刻的怔愣。
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似。
一份一次性雨衣,递到了他的眼前。
苏浅暖对陆以专存在着些许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她把雨衣给他后,又很快地回到了边城的身边,任由边城把她的那件雨衣替她给穿上。
占有欲十足的边城利用身高的优势,把苏浅暖的身影遮掩了个七七八八,只留雨衣的衣角,供陆以专打量。
陆以专收回视线,迅速地穿好身上的雨衣。
苏浅暖下午在手机上搜棋罗村资料时,就随手查过这里的天气预报。
方才下山时,留了个心眼,跟栏目组要来了四份一次性雨衣。
栏目组人员准备工作显然也准备得相当充分。
苏浅暖不过是抱着试一试地心态去问问看,没想到,还当真被她给要到了。
三人穿好雨衣后,继续出发。
“嘘!”
行至半山腰,苏浅暖停下了脚步。
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陆以专和边城也停下来。
“你也听见了?”
“边先生也听见了么?”
苏浅暖双眸湛亮。
方才,她还只是不确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如果边先生也听见了的话,那只能说明,沁柔姐真的在附近!
走在前面的陆以专,听见两人的对话。
他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激动地按在她的双肩上,“她在哪里?她在哪个方向?告诉我!告诉我!”
“你特么能不能冷静一点?”
边城迅速地伸出手,把陆以专拽离。
“我特么冷静冷静不了!”
陆以专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也回静了一句脏话。
没了镜框的遮挡,那双夜色里异常清亮的眸子,与苏浅暖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边城一怔,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苏浅暖没有理会两个男人的争执,她一双耳朵侧耳听着周遭的动静。
“好像是在那个方向——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在陆以专发文在之前,苏浅暖握住边城的手掌,往九点钟方向行进。
陆以专绷着张脸,跟在两人的身上。
孟沁柔所在的位置其实他们已经非常地近了,陆以专是关心则乱,否则他一定也会听见她那比鸭叫声大声不了多少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