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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神谕[穿书] > 神谕[穿书] 第45节
  意识海的主人发现侵入, 双生蝶却毫无反应,在没有监察者的情况下,宋司独自一人, 陷入了无法进也无法退的绝境——他无法切断与汪嘉文之间的连接。
  黑色的虫海化成一张巨大的嘴,散发着让人心生不详感的腥臭之味, 一口想把他吞下。
  宋司拔腿往出口跑, 虫海一次扑了个空,愤怒地腾至屋顶。整个意识世界随着主人的愤怒而扭曲,脚下的地面变成波纹,走廊如同被开水烫过的面条,四周的墙壁里浮出无数咆哮的人脸, 朝着中间飞速挤压。
  宋司的心跳快要跳到喉咙里, 一路狂奔着,眼前的路却越来越窄,近在咫尺的孤儿院大门是一个空白的圆点,已经缩至芝麻粒的大小, 被蠕动的墙壁挡住。前面是等待他自投的罗网, 后面是沿着天花板不停追逐的虫海,宋司跑进了死胡同, 冷汗沿着额头开始往下落。
  接下来, 他会被意识海的主人消化、吸收、变成残渣。
  他花了半秒的时间冷静,然后突然转身,反向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墙壁上浮现出的人脸愤怒地扭曲, 虫海从天花板上跳下, 铺天盖地地落向走廊里的宋司, 他埋头只顾往回跑, 虫子尖锐的翅膀和叫声划开他的身体, 血管爆裂,红色的液体开始往外喷涌,宋司脚步不停,血液打湿了他的脚底,每一步都在翻滚的走廊里留下脚印,温热的腥味让虫海开始欢鸣。
  他一边跑一边被瓦解,再一次冲回食堂的时候,小宋司还站在餐桌边,脸色冷漠,如同雕塑般,淡淡地望着被虫子包围、浑身滴血的宋司。
  宋司抓起桌上的盘子,在桌角摔碎了,手握住一个碎片,抵住了小宋司的咽喉。
  黑色的虫海发出了惶恐的尖叫,叫声如同无数抓着玻璃的长指甲。宋司用满是血的胳膊卡住小宋司的双手,将碎片往里送了半厘米。
  虫海飞快往后,与他拉开距离,在瞬间蜷缩成只有拳头大小,卑微地贴向地面,似乎要向宋司求饶。
  场面就此僵持,意识世界像泄了气的皮球,重新回归安分的寂静。宋司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全身的血管漏水的声音。
  小宋司开口道:“你要死了。”
  宋司盯着那个黑色的圆球,道:“他不会让我死的,否则你也要死。嘉文,是不是?”
  圆球愤怒到不断颤抖,纯黑之中慢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汪嘉文不再是孩童的模样,眼球睁到极致,充满仇恨地瞪着宋司。
  片刻后,所有流落的血液都浮到半空,重新涌进宋司的身体里面。破破烂烂的皮肤也被缝合,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如初。
  小宋司又道:“你想要做什么?”
  宋司道:“想不想玩秋千?”
  小宋司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宋司挟持着他,第二次往出口的方向走。
  翻滚的走廊老老实实地呆在脚下,墙壁也变回了普普通通的墙壁,黑色球状的“汪嘉文”跟在他们身后,不甘心地滚动。
  从食堂走到出口,外面的天依然是灰蒙蒙的,时间似乎停留在迟暮。
  熟悉的、让宋司感到亲切的秋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吹进孤儿院内部的刹那又消失不见,好似被看不见的屏障吸收了。
  黑色的球停在门口,不知什么缘故,竟不敢往外踏出半步。
  宋司轻轻松了一口气,冷汗在风中慢慢变干。
  他带着小宋司走到秋千的旁边,回过头去看。
  只见虫子消失了,已经成年的汪嘉文穿着毛衣和牛仔裤、戴着眼镜,落寞地站在孤儿院门口,远远望着小宋司坐上秋千,眼泪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滚落。
  天空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濡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物。
  雨滴中带着苦涩的咸味。
  小宋司晃动又细又短的腿,吱呀吱呀的。
  宋司抓住秋千的绳子,晃起了秋千。
  小宋司没有任何表示,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秋千下那块灰扑扑的地面,任由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自己的背。
  雨越下越大,天空却依然保持着若有若无的亮度,黑暗在这个世界似乎永远不会到来。
  无论在哪里,时间都不可能是停滞的。
  但意识海之中,时间可以被无限切割、延迟,就像1和0之间数不清的小数一样,一秒结束,下一秒可以被无限接近,却永远不会到来。
  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保持一致,也许宋司在这里被困上几十年,那边也不过流逝了零点零几秒。
  宋司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雨水落在他的眼睛里。
  “我被困在这里了。”他对小宋司说。
  小宋司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无所谓的音,很敷衍。
  “你也许无法理解,毕竟你只是汪嘉文折射出来的虚影,”宋司低下头来,看着小宋司头顶的发璇,“我来自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是十几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你。”
  小宋司笑了,“哦”了一声,听故事般反问道:“十几年后的我在做什么?”
  宋司一时间有些低落,声音也跟着变轻:“你成了一个人民警察,比较特殊的那种警察,负责治疗超能力病人。你有好多同伴,他们都很厉害,对你也很好。还有一位不怎么听话的上司,你们经常争吵,不过关系不错……”
  小宋司道:“你说我是假的,那又怎么证明你嘴里那些是真的?”
  宋司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他的动作停下来,秋千慢慢停止晃动。小宋司跳下秋千,转过身来,抬头去看身后的宋司。
  “哦,”他的尾音上扬,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宋司,“这是我十几年后的模样吗?”
  宋司愣了愣,张开手掌,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伪装,身高拔高,身上的衣服也变回睡衣,应该是被意识海的主人察觉之后,自动回到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小宋司的眼睛。
  宋司与他对视,心中浮出一种荒谬又讽刺的感觉。
  他点点头,道:“是。”
  小宋司便道:“这里是假的,你是真的?我不信。不过,我想我有办法可以验证。”
  宋司等待着他的下文:“你想怎么验证?”
  小宋司又笑,他的笑容总让人觉得很违和。
  他道:“站着别动哦,要做一个勇敢的大人。”
  宋司又点点头。
  小宋司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往前跨了一步,直直地插进宋司的心脏里。
  插得相当精准,正好从两根肋骨中间的软肉部分插.进去,直中心脏的最中间,一毫米都不差。宋司茫然地睁大眼,小宋司又把水果刀抽回,若无其事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血液喷涌而出。
  这片操场似乎是汪嘉文给自己设立的记忆禁区,就连作为主人的他也无法干预,只能站在门口无能为力地看。宋司愣愣地站着,越来越大的雨冲刷着他的伤口,带上浓郁的血色,很快在他的脚下积累成一个小水洼。
  心脏的跳动开始变缓、变吃力,虽然这是个虚假世界,死亡的过程依然逼真到让人发疯。宋司的胸腔像被扎破的气球,生命力从里面不停地流逝,黑暗从他的眼球里降临,他的思维慢慢凝固,视野中最后的画面是眼前这个缩小版的自己。
  ……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身体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小非常,干枯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有气无力地贴在脸上。
  小宋司冷淡地注视着宋司在自己眼前跪倒、跌落。
  沉睡了太久的生物终于有所感应,心脏停跳的最后一刻,这个昏暗、潮湿、冰冷的意识海世界被拉远,一点点变得支离破碎……
  *
  作者有话要说:
  #狠于 宴书起来连自己都捅
  第058章 露馅 这个时候应该抵死不承认。
  宋司睁开眼。
  审讯室里不怎么新鲜的空气涌进鼻腔, 他扯下太阳穴处的线路,口干舌燥,浑身发颤, 衣服被冷汗浸湿,心脏还在鼓膜里不安的跳动。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走,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 握紧,再松开,从指尖处传来真实的麻痹感,麻痹中带着一点刺痛。
  汪嘉文还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比他晚醒几分钟, 睁眼后迟钝地将焦距对准在宋司身上。
  意识海里发生的事情, 主人是无法察觉的。
  汪嘉文嘴唇轻动,小声地喊了一句:“宋司哥。”
  宋司的大脑还没有脱敏,这一声让他有些神经质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对面的人, 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汪嘉文似乎被他的反应吓到, 张张嘴,不自在地动了动。
  过了一会, 宋司强迫自己慢慢放松。
  他扶着椅背站起身, 收走审讯的仪器,起身先回了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一口气灌进胃里。
  喻义铭和楚明意的休息室静悄悄的, 办公室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看时间, 他进入汪嘉文的意识海前后不到5分钟, 再回到这里, 却感觉恍如隔世。
  宋司重新回到审讯室里。
  汪嘉文还坐在椅子里等他,极小声的开口道:“你看到了什么?”
  宋司没有描述里面发生的事情,低声问:“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汪嘉文微微一愣,随后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道:“你消失了。”
  “消失?”
  “7岁的时候,我被一对夫妻领养,半年后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汪嘉文说,“院里的阿姨说你被人领走了,我悄悄去翻档案室,却没有找到任何资料信息。之后十几年再没有见到过你。”
  宋司在心里过了一遍时间线。汪嘉文现在刚上大四,他比自己小六岁,他七岁的时候,宋司应该在十三岁前后。关于那个时间段的记忆,他的脑中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影子,大致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学生生活,父母恩爱,学业繁重。
  十三岁已经记事,他没有任何与孤儿院有关的记忆。
  汪嘉文继续道:“我一直在留意你的消息,十四年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直到两个月前,有人在论坛里发了一个任务,开价五百万买一条命。”
  宋司若有所思:“买我的命?”
  “是的,我拿了任务清单,清单里把很多东西都模糊处理了,只有一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汪嘉文说,“但是最后,那个任务没有给我,被另外的人领走了。”
  宋司道:“跟这次发布任务的是同一个账号?”
  汪嘉文点头:“我一直在等。”
  宋司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的毫无印象的青年,伸手捏住鼻根。
  汪嘉文的目光跟随着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宋司摇摇头,沉默了许久。
  “我失忆了,”他说,“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不完全相信你。”
  汪嘉文露出一点笑意;“没关系,很高兴能够再一次看到你。在医院里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差点哭了。”
  宋司道:“阿金是谁?”
  这个名字让汪嘉文微微一愣,神色间有些惊讶,手指无意间交叉在一起,目光往下挪,避开了宋司的眼睛。
  “小时候的玩伴。”汪嘉文说,“十几年没联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