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孟庭晚,姜留瞪大桃花瞳握紧鬼头刀,又冲向山匪。她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眼中只有山匪手中的刀,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掉他们手里的刀!
很快,援军从山石上跳下来杀向山匪,姜留知道自己撑过了关键时刻,她成功了!
“留儿!”
刚听到爹爹的呼喊声,姜留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爹爹抱在了怀里。姜二爷抱着浑身浴血的小闺女,颤抖接过她手里的刀,低声安抚着,“没事儿了,没事儿……”
姜大郎也踉踉跄跄走过来,跪下抱住了二叔和六妹妹。
没事了。姜留抬起僵硬的小手抹了一把湿乎乎的小脸儿,缓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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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姜留病了
劫后余生,余下的还有后怕。姜二爷也顾不得地上的脏污,抱着闺女和侄子直掉眼泪。十九岁的姜大郎嘶哑着哭出了声,“都是侄儿没用……”
姜留也红了眼圈,可看着血淋淋的掌手,她更想吐。
白鲁提着刀上来问道,“姜少爷可知与您一起被抓的人被关押在何处?”
“在山洞里,我带你们去。”姜大郎站起来,踉跄一步差点趴倒在孟庭晚的尸体上,还好姜宝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了。
姜二爷也抹了把眼泪起身,把立了大功的小闺女交给卢定云,“你带三个人保护留儿,爷去灭了这帮畜生!”
“爹爹,留几个活口。”姜留一开口就忍不住了,弯腰吐了个稀里哗啦。
姜二爷把外袍脱下来裹住浑身是血的闺女,很有经验地轻拍着她的背,“吐吧,都吐出来就好了。”
姜留吐完没觉得好,反而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得抓住爹爹的胳膊才能站稳。姜二爷一见闺女这样,哪还顾得灭匪,抱起闺女就往山下走。
姜二爷抱着留儿走出山寨,见班大善和田勇四脚并用着爬了上来,两人身上湿透的衣裳沾满了泥巴和草叶,汗湿的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模样万分狼狈。
他们都累成这样,闺女捣鼓着她的小短腿跑过来,岂不是更累?难怪她上来的时候身上衣裳都是湿的,姜二爷更心疼了。
班大善见二爷怀里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六姑娘,吓得魂都飞了,“二,二,六……”
“留儿无事,你们辛苦了,先在此歇息片刻,再进寨去找卢定云。”姜二爷抱着闺女继续往下走,奉命围住黄岩山的厢军见到这满身血的爷俩,大气儿都不敢出。
“轰隆——”
憋了一天的雷公,终于举起了他的雷神锤。姜二爷抬头见空中黑云翻滚,皱起了剑眉,姜留也缓缓睁开了桃花瞳。
姜宝连忙道,“二爷,看样子这场雨小不了。六姑娘不能淋雨,咱还是先返回山寨中避一避,等雨停了再下山吧?”
不想让闺女再见血腥姜二爷,抬手把她的眼睛盖住了,哄道,“留儿歇会儿,爹待你找间干净屋子歇一歇。”
“爹爹,女儿想洗一洗。”
“好。”
姜留真得很累,她把小脑袋枕在爹爹的肩膀上,放心地闭上眼睛。
姜二爷返回山寨,经过孟庭晚的尸体时,抬脚踢了踢,低声吩咐道,“看他死透了没有。”
若没死透,再补两刀!
“是。”姜宝心领神会,招手示意旁边坐着喘气的田勇补刀。
瘫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的田勇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待终于把气儿喘匀了,又猛灌几口水安抚火烧火燎的五脏,田勇才有力气问打扫战场厢军,“兄弟,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咋胳膊都掉下来了?”
正在捡胳膊的厢军一脸激动,“这些都是姜姑娘砍的,姜谪仙的闺女果然也不是凡人!”
姑娘……砍的?!田勇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电扇雷鸣之中,暴雨而下,幸得姜二爷脚程快,已带着闺女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姜宝命人烧热水,提进里屋,“二爷,先让姑娘洗一洗吧?”
姜二爷点头,“去把芹青叫来。”
姜宝小声道,“班大善说芹青还没跟上来,您看……”
姜留打起精神,“爹爹,女儿可以自己洗。”
也只能如此了,姜二爷把闺女抱进里间,让她坐在水盆边的小凳子上,叮嘱道,“就用瓢舀水冲冲,下山再好好洗。”
“好。”待爹爹出去后,姜留解开头上的发带,脱掉身上血色黏腻的衣裳,抬着酸疼的小胳膊,舀起一瓢温水从头顶浇下,温水顺着身体流到地上,硬土地面被染做血褐色。
听着窗外的暴雨声,看着散开的血色,闻着冲鼻子的陌生气味儿,姜留又忍不住弯腰吐了。
爹爹和哥哥第一次杀人时,也这样吗?姜留总觉得身上不干净,用掉四桶温水,才穿上姜宝不知从哪找来的大三号的衣裳,趿拉着同样大三号的素面黑色布鞋从里屋走出来。
同样冲洗干净,同样披头散发,却穿着整齐月白色衣袍的姜二爷看到把半身裙提到腋下当抹胸长裙穿的闺女,忍不住笑了。
爹爹果然是爹爹,无论何时都有干净的衣裳换。姜留也咧嘴笑了笑,“爹爹去忙吧,女儿在这歇一会儿。”
姜二爷喂她吃了两碗温水,又才打起油伞走了。姜留撑着往下坠的眼皮,吩咐姜宝,“去看看芹青上来没有,若是没有,派人沿着山路找一找。”
姜宝回道,“姑娘放心,班大善已经折回去找了。”
姜留闻言,放心闭眼躺在了竹榻上,虽然累,虽然暴雨掩盖了一切声音,但她眼前还尽是山寨口厮杀的一幕幕,根本就睡不踏实。不过待她再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换了一身衣裳的芹青坐在桌边打瞌睡,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水气扑面而来,姜留觉得浑身发冷,往上拉了拉被子。
“姑娘醒了?”芹青听到动静立刻警醒,到床边扶着姜留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一开口,姜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真疼。
“这里没有滴漏,不过奴婢估摸着已经亥时了。”芹青把温水递过来,“姑娘受凉了,先喝几口水润润嗓子,用饭后再吃药吧。”
害怕生病耽误正事的姜留连喝了两杯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待素汤面摆上桌时,姜二爷和姜大郎也到了。
见大郎哥脖子上缠着白布,姜留不厚道地咧开小嘴儿,“幸好大哥没伤着脸,否则拜堂时该被大嫂嫌弃了。”
还不等姜大郎开口,姜二爷便嫌弃道,“你自己都成公鸭嗓了,还有心思笑话你大哥。”
姜留……
姜二爷摸了摸女儿烧红的小脸,压住担心,装作无事地笑着,“只有一点热,不算个事儿,吃点东西喝点汤药,睡一觉明早就没事儿了。”
姜留嗓子疼,也没问山寨里怎么会有汤药,吃了几口清淡适口的汤面后,姜留觉得好受了些,抬起小脸问,“人都救出来了吧?”
姜二爷点头。昏暗飘摇的油灯中,姜留未看到大哥脸上掩不住的悲伤和羞愧。
喝了药后,姜留瞧见爹爹眼睛里都是血丝,大郎哥的眼圈都快成熊猫了,便懂事地道,“爹,大哥,你们也累了,快去歇息吧,我好着呢。”
待爹爹和大哥走后,姜留觉得嘴里苦得难受,她下意识地往袖袋里一摸,没摸到自己的糖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息,黑暗从四周压下来,姜留抽了抽小鼻涕,忽然好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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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荷花和粉妆楼
待姜留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干净舒适的房间里,呼吸间似有淡淡的荷花香。她深吸了一口气,漂亮的桃花瞳从素纱床幔移到床头白瓷瓶中盛开的荷花上。
这颜色,真好看啊。
姜留轻轻侧身,觉得胳膊腿还是酸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江凌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见妹妹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姜留见哥哥眼里缓缓聚起了水光,连忙张开小嘴,声音嘶哑道,“哥——”
“嗯。”江凌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嘶哑道,“不烧了,留儿觉得哪不舒服?”
她最不舒服的肚子,她想尿尿,姜留说不出口,转开眸子抿了抿小嘴儿。江凌却看明白了,转身去叫人。芹青快步从外边走进来,扶着姑娘到屏风后方便。
三急过后,姜留刚躺回床上,江凌就从外边走了进来,“现在呢,留儿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着哥哥憔悴的模样,姜留忍住所有的不舒服,咧开小嘴道,“饿。”
只这一个字,就点亮了江凌的小棕脸,他立刻吩咐芹青服侍妹妹穿衣、用膳。桌子被移到床边,桌上摆着鸡丝粥、蔬菜粥、银耳粥、热汤面,每一样看着都很好吃,她想先喝点鸡丝粥。
还不等姜留说话,鸡丝粥便被江凌端起,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递到了姜留嘴边。姜留乖乖张开嘴吃了,温暖香甜的香菇鸡丝粥通过嗓子滑入胃中,实在太舒服了,姜留不知不觉就吃了小半碗。
小半碗粥下肚,姜留觉得有了些力气,便不好意思让哥哥喂了,“哥,我自己吃。”
江凌把一小勺蔬菜粥递到妹妹嘴边,“胳膊和手不疼?”
疼……姜留乖乖张开最嘴儿又吃了小半碗,便觉得饱了。
妹妹吃饱了后,江凌把桌上的粥和面快而优雅地吃进了自己肚子里,才命芹青进来收拾碗筷。
饭后,也不待姜留发问,江凌便一一为她解惑,“这里是盘沟镇最好的客栈,你已经睡了两天了,父亲和大郎哥出去处理衙事,我是昨天晚上到的。”
看着哥哥垂下眸子,姜留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哥,剿匪是朝廷下的令,不是你的错。再说这一次的事是孟庭晚搅和出来的,如果没有他,那窝土匪想不到去抓大郎哥换人。”
江凌摇头,“是我的错。这次祸事是我惹出来的,还害得大郎哥受伤,父亲奔波劳累,留儿你高烧三日。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下一次。”
是他处事不够周全,没有事先调查清楚,没能一举歼灭黄泥鳅的爪牙,才埋下这场祸事。吃一堑长一智,绝不会有下次!
见哥哥如此自责,姜留心疼了,握住他的粗糙了许多的手安慰道,“嗯,哥哥很厉害,留儿也很厉害,绝不会有下一次。”
妹妹暖呼呼胖乎乎的小手,江凌已经很久没抓过了,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罩住妹妹的小手,心疼道,“当时怕不怕?”
姜留摇头,“当时不怕,事后才后怕,哥……我杀了好几个土匪,还有孟庭晚。”
江凌坚决摇头,“你只是伤了人,没有一刀是致命伤,那些人是被捕快和厢军杀死的。”
“我给了孟庭晚这里一刀,是致命伤。”姜留抽回自己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江凌又把她的小手抓回去,认真道,“田勇上山后,发现孟庭晚只是失血过多,还活着。
“是为父下令,把他就地正法的。”得知闺女醒了,匆匆赶回来的姜二爷接过了话头。闺女还小,他不想让闺女背负数条人命,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姜二爷走到床边,发现儿子竟握着闺女的手,瞪眼睛把他拍开,自己坐下,把闺女的小手握在了手心里,心疼道,“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江凌认真点头。
听到自己折腾了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杀死,姜留心中有些复杂,但确实也轻松多了,就连嗓子都舒服多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爹爹,这窝土匪的头子叫什么?”
“贺山虎。”
姜留桃花瞳里闪过疑惑,“不姓黄?”
姜二爷哼了一声,“他是黄泥鳅的拜把子兄弟,不过他救黄泥鳅的儿子可不是为了替他延续香火,而是惦记着黄泥鳅藏起来的金银。”
这样啊!姜留转头问哥哥,“哥,那个孩子身上有关于藏银的线索?”
江凌平静道,“没有,那只不过是孟庭晚哄骗贺山虎的伎俩罢了。”
姜留满是遗憾地哦了一声,又转回头问爹爹,“爹爹,贺山虎是山匪,应该有赏银吧?他算女儿抓住的吧?赏银应该归女儿吧?”
姜二爷挑挑眉,“爹倒把这茬给忘了,待会儿吩咐人去给你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