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姜六娘发家日常 > 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290节
  任家府中的战鼓,是江凌的祖父上阵杀敌时用过的,江凌建府后讲此鼓从边城运过来。
  这鼓的鼓面比姜留还大,若真如上阵杀敌那般擂鼓,必声震西城。为免惊扰左邻右舍,鸦隐和姜财将鼓搬进堂屋,腾铭提着鼓槌站在鼓前,心中忐忑。
  “擂鼓吧。”姜留吩咐道。
  “是。”腾铭只得提起鼓槌,控制力道敲击鼓面。
  “咚——咚—”
  两军对垒时,之所以用鼓声做冲锋号,是因为鼓声气势磅礴,生生敲击耳膜,震动心脏,令人热血澎湃。
  左骁卫特有的出战击鼓节奏只响起前两声,榻上醉得人事不省的黄隶一下就站了起来,赤红双目瞪若铜铃,抬手抓自己的盔甲和兵器就要冲出去杀敌。他一把抓空才看向四周,最后目光垂下,落在面前的姜留和江凌身上,似醉似醒。
  黄隶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杀气,比他矮半截的姜留被这气势压住,强撑着才没后退。江凌握紧妹妹的手,朗声道,“伯父,您醒了?”
  “啊?……嗯。”黄隶盯着战鼓问道,“这是?”
  已经缓过来的姜留开口了,“伯父,这是我哥哥的祖父任安寒老将军任左武卫统帅时用的战鼓。”
  “嗯。”黄隶听了姜留的话,完全清醒了,他双目紧盯着战鼓,不知在想什么。
  “伯父方才醉得人事不省,醒酒汤都喂不进去,侄女这才自作主张用战鼓唤醒您,还请伯父恕罪。”姜留低头行礼。
  黄隶起身扶起姜留,面带惭色,“你们……我……我是来接剑云的,他在何处?”
  “爹。”被战鼓声惊醒的黄剑云衣衫不整地从门外走进来,猫儿般的眸子望望战鼓又望望父亲,有些蒙圈。
  黄隶见儿子这般模样,更觉惭愧。他对江凌和姜留道,“伯父多灌了几杯马尿,一时糊涂,给你们添麻烦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带剑云回府,改日再来向你们赔罪。”
  江凌道,“伯父不必如此客气。”
  “不是客气……”想到江凌的处境,再想想自己的做派,黄隶脸上发烧,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儿子向外走。
  “我先回了,改日再来找你比试。”黄剑云说罢,转身去追父亲,腾铭等人也跟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竟让人感到几分压抑。鸦隐打破沉默,“少爷,这鼓……”
  江凌道,“先摆在堂内,你们退下吧。”
  “姑……”鸦隐想请自家姑娘回西院,却被裘叔拦住。裘叔拉着鸦瘾和姜财退到房门外,随手带上房门,屋内只剩江凌和姜留两兄妹。
  江凌低头哄妹妹,“他们已经走了,妹妹别生气了。”
  姜留抿唇,还是气不过,“他们欺负人!”
  本没觉得委屈的江凌见妹妹如此,眼圈也红了。
  过年是家人团圆的时候,别人家欢声笑语,偌大的任府只有江凌一人。同窗好友来了都羡慕他自由自在,可谁知他有多想祖父和父母,多想边城温暖的家。
  幸亏,还有妹妹在。江凌抬手抱住妹妹,像是抱住了他的全部。
  任府外的马车内,黄隶用拳头懊恼地锤打自己的脑袋瓜子。怎么就喝醉了呢,怎么听到剑云睡在任府,他竟也耍起酒疯,躺在人家屋里不想走呢!
  “爹。”黄剑云握住父亲的胳膊,“是儿不对,您打我吧。”
  黄隶抬眸看着儿子,“你与江凌比试,打了个平手?”
  “儿输了,给您丢人了。”黄剑云低下头,他比江凌大了整整四岁,平手既是输。
  “他八岁避入姜家,身边并无长辈、名师教导武艺,功夫却不在你之下。可想而知,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黄隶声音低沉,“你我父子如今的境遇与江凌比,算得了什么。”
  任家遭逢大难,只留江凌一人。他祖父母、父母俱在,如何能与江凌比。黄剑云低头,“儿惭愧,请父亲责罚。”
  黄隶摇头,“为父亦惭愧万分。你我父子当知耻而后勇,自明日起就要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再回战场冲锋陷阵时当勇冠三军,才能辱没我黄家军的威名。”
  “是!”黄剑云响亮应了,又道,“儿想回左骁卫。”
  黄隶闭上眼睛,他父亲乃大周左骁卫统帅,父亲年老归京后,他出任左骁卫统帅。黄隶曾以为自己也会如父亲一般征战数十载,然后将左骁卫的帅印交给儿子……
  “以后莫要再提左骁卫,咱们回不去了。江凌能在府中习武,你也能,为父陪着你练。”
  黄剑云沮丧垂头,“儿不想在公主府中练。”
  “好,咱们回府。”黄隶应下。
  “母亲……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黄剑云抬头看着母亲,眼底尽是不解,在营中时的母亲和回京后的母亲,简直判若两人。
  ------------
  第583章 今晚在这边睡
  仁阳一贯如此,只不过之前她还有所收敛,回京后发现当今天子已坐稳江山,她又失了右骁卫这块底牌,才越发沉不住气了。在黄隶看来,如今的仁阳已然封魔,再这么下去,她必会万劫不复,黄家亦会被她连累,不忠不孝凄惨收场。黄隶恨不得同她一刀两段,可她是公主,是君,休不得断不得动不得。
  黄家如今能做的,便是让万岁明白他们的忠心,给黄家留下一条活路。这些事黄隶不知怎样跟儿子讲,因为仁阳是把儿子一手带大的生母,是儿子最亲近的人。不说是不行的,儿子不只是仁阳之子,还是黄家长孙。
  让儿子在黄家与生母之间做出选择,让黄隶觉得十分惭愧、残忍。他委婉道,“你我乃大周臣子,效忠的是当今天子。勤练文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为国杀敌,旁的不必理会。”
  黄剑云不傻,他明白父亲言语中的无奈和沉重,心中亦十分沉重。
  “江凌一个人过得不易,咱们不要再给他添麻烦。”黄隶叮嘱道,“若你还想与他比试武艺,可多约几个人到城外去。城外宽敞,跑得开马。”
  “嗯。”黄剑云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明白父亲所说的“麻烦”指的是母亲,母亲再这么下去,他定会被所有人疏远,再无朋友。
  任家内院,江凌再舍不得,也只得放妹妹回去歇息,“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
  “好,哥也早点睡。”姜留吸了吸小鼻子,转身往外走了几步,手放在房门上时一回头,见哥哥孤零零站在堂中,望着她的眼神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姜留的心疼得厉害,脚迈不出房门了。
  “二爷。”
  “留儿和凌儿呢?”
  “在房中。”
  听到门外父亲与裘叔的对话,姜留推开门,仰头看着爹爹。
  姜二爷抬手将自己的宝贝闺女捉起来仔细打量,“不是已经把人赶走了么,怎么还哭了?”
  “没有……”姜留低下脑袋,晃了晃小短腿。
  姜二爷把闺女放在地上,道,“鸦隐送六姑娘回西院。”
  “爹爹呢?”姜留小声问。
  “爹今晚在这边睡。”姜二爷道。
  江凌立刻道,“父亲跟妹妹一起回吧,儿要自己睡。”
  姜二爷扫了可怜巴巴的儿子一眼,接过芹青手中的小帽子,扣在闺女脑袋上,“你方才做得非常好,回去睡吧。”
  “好。”有爹爹陪着哥哥,姜留放心了,向哥哥摆摆小手,返回西院。
  江凌的目光追着妹妹的身影,很想说让父亲回去陪弟弟,让妹妹留下陪自己。可妹妹已经长大,抱一下都不行,怎么能留下来陪自己呢。
  江凌低下小脑袋,盼着妹妹再长快点,他好招和至入府,让妹妹搬到自己这边来住。
  姜二爷扒拉一下儿子的脑袋,打了个哈欠往屋里走,“睡觉。”
  江凌鼓了鼓腮帮子,跟着父亲回房,却见父亲盯着床上乱糟糟的被褥问,“怎弄成这样?”
  江凌回道,“后晌他们瞎折腾,还未来得整理。”
  姜二爷皱起眉头,“换新的。”
  江凌……
  “姜财——”姜二爷扬声喊道,“拿全新的被褥来。”
  “是。”门口的姜财应了一声,然后与姜猴儿低声道,“没有全新的被褥怎么办?”
  姜猴儿立刻道,“去西院取。”
  铺上新被褥,姜二爷才带着儿子躺在床上,又打了个哈欠问道,“把黄剑云打了?”
  提到此事,江凌忍不住翘起嘴角,“比了一场。儿有八分把握,他换了趁手的铁棍也不是儿的对手。”
  “那是自然。”姜二爷美滋滋地道,“也不看看他老子是谁,你老子是谁。”
  江凌……
  “我听裘叔说过,你祖父年轻时跟黄阁老比试,黄阁老不是你祖父的对手。”姜二爷又道。
  “我祖父当年勇冠三军,枪法出神入化。”江凌往父亲身边移了移,“儿觉得黄剑云的全力一击,连您的三成力量也及不上。”
  姜二爷翘起二郎腿,“莫说是他,就是他跟他老子一块上,也比不过你老子我。”
  江凌……
  “给为父讲讲,今天那帮臭小子都怎么折腾的。”姜二爷又问。
  江凌老老实实地讲,姜二爷初时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给儿子提一两个点子,教他怎么应对。可江凌说到后边,姜二爷便没声音了。
  江凌早就知道会这样,他裹紧蚕丝被,靠在父亲身边闭上了眼睛。
  姜二爷歇在了新院里,雅正抱着儿子睡得无比满足,跨院内,姜留与姐姐挤在同一个被窝里,讲着黄家父子是怎么离开的。
  姜慕燕道,“那边没长辈镇着,柴林桑等人来了后无所畏惧,闹得无法无天,便渐渐将任府当做他们可放肆的地方。黄剑云与家里人闹别扭便要留宿,黄隶吃醉了酒就敢在堂中酣睡。若换成旁人家,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就是。”姜留不忿的正是这个。这些人的父亲、祖父随便扯出一个来,官职就比爹爹告上好几级,哥哥是主人不好赶客,爹爹也不好过去说什么,这事儿她去办最合适,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姜留转身抱住姐姐的胳膊,央求道,“姐,咱俩搬过去住吧?”
  院中有了女眷,再来人就有所顾忌,不敢放肆了。
  姜慕燕却道,“再等等。”
  “等什么?”姜留不解。
  姜慕燕解释道,“任府建成,瀛州江家不会不派人过来,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来康安的路上了。如果出了正月瀛州那边还没动静,咱们再跟母亲商量搬过去的事。睡吧,已经不早了。”
  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到,姜留闭上眼睛,想着瀛州江家会来哪些人。哥哥的外祖父和舅舅都有官职,不能离开驻地,所以来的肯定是女眷和孩子。若是女眷的话,会是哥哥的外祖父、舅母还是姨母?
  不管她们谁来,都是哥哥的亲人,这样哥哥就不会孤单一人住在偌大的院子里了。姜留打了个哈欠,用小脑袋在软枕上蹭出一个窝,安心睡了。
  ------------
  第584章 划花他的脸
  三日后,出城游玩的两位公主才回城。回到公主府,仁阳公主得知长子黄剑云竟搬回黄家与祖父母同住,怒火瞬间暴涨,“他自己回的还是被叫回去的?”
  “是……少爷自己回的。”宫女小心翼翼,生怕公主拿她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