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太太差点被这话给气的笑出声来,“两大车怎么了?她们的身份,光是寻常贴身所用就得装上好几大车了,你想让她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带的去庄子上住吗?你不嫌丢人!”容老太太气的直喘粗气,伸手指着容锦昊就骂,“你看看你那个样,是不是又去找哪个鬼混了,我和你说过你爱哪个我也懒得管,可你别给我再在外头惹事!”
“娘,不是,您还有心思说儿子,您怎么可以让他把那孩子也抱走了?”
容锦昊急的直搓手,来回的转着圈圈,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
“儿子,儿子是想着那好歹也是儿子的骨血不是,哪能让她们娘俩给抱走?”
“哼,你是怕你没了根吧?”老太太丝毫不给容锦昊留情面,轻轻一哼,“那孩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你不是还有吗?”
容锦昊瞪了下眼,有心想要发火,可被容老太太冷嗖嗖的眼神一瞟,人又焉了下去,“娘,您这不是寒碜儿子么,您也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孩子便是真的,也不能入府的。”更何况,经过前段时间的事儿,他都不觉得那孩子是他的!不管怎样,这个府里的也是个姨娘身份,庶出总多私生子或外室子,甚至是身份不明要来的好听多了!
容老太太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翻了下眼皮,“你这会知道急了?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半点都不听?”
“娘我哪里有,您别再教训儿子了,赶紧派人把那孩子弄回来吧。”
“不急,先让她们养着吧。”
“啊,娘您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的儿子。”
“没有人说不是。再说,她是你的嫡妻,帮你养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话是这个理儿吧,可是——”
容老太太一摆手,“让她们先和那孩子接触一段时间,等到再大大,她们和那孩子有了感情,万事都好说。”
“可万一,她们对那孩子下了手呢?”
容锦昊搓着手,一脸的紧张,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至于另外的一个,直接被他给忽视。
“唯一的又如何,又不是嫡子你怕什么,再说,有一就有二,你着的哪门子急?”相较于自家儿子的焦急,容老太太却是愈发的镇定,平静了下来,她把身子靠在后面的迎枕上,呵呵的低笑,“娘也不舍得我这亲孙儿被那两个女人养着,现在只是一个开头,孩子才出生认得谁,就是让她们养上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当真吗?”
“你下去吧,我有点累,想要歇了。”
“那娘您歇着,儿子这就退下了。”容锦昊一边走一边皱眉,他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屋子里,容老太太端起小丫头递来的茶轻呷两口,揉揉眉心,“大老爷走了?”
“回老太太话,是。”
容老太太对着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侧重新歪在了榻上。
脑海里想着刚才容锦昊的质问,慢慢的,老太太笑了起来。
不让她们带走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个孩子培养感情?
若是没有感情,她,怎么可能利用那个孩子在容颜母女身上得到好处?
这就是容老太太打的好算盘!
而一切不知的容颜母女却在出城不远遇到了两伙人——
沈博宇,以及铁青着脸,脸上尽是阴冷的程文渊。
两人向来是不顺眼,甚至是水火不相容的,这次一见面,自然也是针尖儿对麦芒。
当然了,多是程文渊挑衅,然后,沈博宇四俩拨千斤的借力打力,再回头把某人气的跳脚,暴跳如雷,这一幕看的宛仪郡主隔着车帘极是担心,这路才走了没多久,外头这两个人,别不是要打起来吧?她看向容颜,“颜儿,他们两个这样,没事吧?”
“娘您别担心,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的,一会若是真的打起来,消化消化自然就会好的。”
宛仪郡主,“……”
美眸轻转,在自家女儿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宛仪郡主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自己自哀自怨,所不曾发觉的时侯,她这个宝贝女儿已经悄然成长。
甚至长大到无需她的保护。
还可以反过来给她这个当娘的加以保护,遮风当雨!
外头,程文渊是气的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出鞘,“沈博宇,有本事你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让暗卫出头算什么本事?”
他输给了沈博宇的暗卫,就不信还能再次输给沈博宇!
沈博宇悠悠一笑,“我倒是很想和程小将军切搓一二,可惜,怕是程小将军要没这个时间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小将军看前面。”
沈博宇下巴一扬,笑咪咪,心情甚好。
若是容颜这会在他的跟前儿,肯定会骂一声,狐狸!
就这笑容,这眼神,不知道又要糊弄哪一个呢。
“前面是什么,哪里有什么,哎,我说沈博宇你发什么神经呢?”随着程文渊的话音落地,一辆马车缓缓自左侧驶出来,当先一名中年嬷嬷先是一怔,继尔惊喜的眼神落在程文渊身上,“前面的可是程小将军吗?”
“正是小爷,你是哪个府上的,何以识得我?”
“程小将军,程小将军果然是您啊。”那嬷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不去回答程文渊的问话,扭头对着车内喜极而泣,“小姐,小姐,姑爷来接您了呢,您看看,姑爷果然是喜欢您的呀,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奴可是瞧了,咱们姑爷生的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呢,小姐这一辈子有指望喽。”
中年嬷嬷边说边笑,眼圈却是渐渐红了起来。
程文渊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炸了起来,手里的马鞭都甩了起来,就差抽过去。
隔着车帘,容颜清冷的眼神扫过去,“程文渊,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当场把她们都抽回去!”
“颜儿,我——”他深吸了口气,整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颜儿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认过这门亲。”
“你认不认这门亲事和我没关系,我早和你说过,咱们只能是朋友。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前进一点。”容颜看着他眼底似是燃着两簇火苗,眉头也跟着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凝重,“程文渊,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而你现在,更是有了皇上赐的亲事,你如今这般作势,是想抗旨不遵,还是想把我陷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境地?”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程文渊的双眼在喷火,语气焦躁,暴怒。
他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伤痛,“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的机会?”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
“那她呢?”容颜一指不远处静静停下来,那名中年嬷嬷一脸狐疑的眼神,笑了笑,看向程文渊,“程文渊,我向来不是什么喜爱多管闲事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何直接开口,突然前去程府救你?”
“为,为何?”
程文渊一步步后退,脸色渐白中,容颜语气轻淡,“那会的你对我来言就是个陌生人,我之所以救你,一来是你们镇国将军府当时为了帮你解毒逼人太甚,差点拆了好几个医药铺,我刚好那会路过,面对着几个医术不精却已然尽了心的大夫心生侧隐,二来,我敬重你们镇国将军府世代忠良,重信负诺!”
她最后一句若有所指的话听的程文渊脸色大变,一步步后退。
他低吼,“这桩婚事不是我答应的!”
“可那是你父亲十年前许下的,是皇上赐下来的,她等了你十年。”
“那是他们的诺言,和我没关系。”
“你可享受了镇国将军府这么些年来的威风,享受了国民对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尊敬。那些,都是你的父亲,是你的祖辈用自身鲜血换来,而不是你自己的。”容颜看着他暴怒的脸色一点点的惨白,最终变的惨无血色,看着他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闪去,最后,只余一点的期冀,心头也不好受,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程文渊,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别不像个男人让我看不起。”
“好,好,好。”他连道三个好字,头也不回的走人。
容颜还是看到他走出不远,和身侧的人低声吩咐几句,只见那人一脸凝重的去了那位小姐的马车前。
放下车帘,容颜轻轻的出声道,“咱们走吧。”
车子里,白芷欲言又止,“小姐,您这又是何必?”程小将军哪处都好,便是最后小姐不打算和程小将军在一起,也没必要这样把人赶走呀,倒是一侧的宛仪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自己考虑好就成,若是真的不想和那孩子在一起,就别耽搁人家。”
那是个好孩子。
“娘放心吧,你女儿心里有数呢。”
马车缓缓前行,与那位王家小姐的马车擦身而过。
中年嬷嬷眸光警惕的看了眼容颜的马车,可惜,她只看的到车帘轻晃。
两方的马车渐渐走远,中年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尽量用着轻快的语气对着车子里头的小姐说话,“小姐,姑爷约摸是有急事,刚才那马跑的可急了,可尽管这样,还是派了人前来接咱们入城,呵呵,小姐您就放心吧,姑爷肯定会看重你的。”
“我也不过是希望他能接纳我罢了。”
车子里的女子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婉转清丽,却又带着几分幽幽的自嘲。
中年嬷嬷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姐您又何必这般看轻自己,这门亲事可是当初老爷在的时侯订下的,又不是咱们巴着他们程家如今还是圣旨到了那边,咱们才赶了过来……再说,咱们老爷可是程将国的救命恩人,若非是为了程将军,咱们老爷现如今肯定还好好的,说不得,说不得您如今也会是贵女,他们程府凭什么看不起咱们?”
“嬷嬷,这些话日后绝不可再提,你可记下了?”
车厢中女子的声音难得带了两分的严厉,饶是这样,那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好听的紧。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不会乱说的。”
“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打小陪着我,咱们以前过的是苦日子,如今去的地方又是程府,前路未卜,谨慎为妙。”
“小姐叮嘱的是。”
马车渐渐远去,车厢里的声音也随风而逝,不复再闻。
容颜等人的马车却在一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庄子前。
正门前早有一群人迎出来,远远的看到容颜等人的马车,便忽啦一声行了礼,“见过夫人,小姐。”
看来,这是早有人告诉自己等人的身份喽?
容颜亲自扶了宛仪郡主的手,眸光微闪,“你是——”
“回小姐的话,奴才是这庄子的管家,姓丘,夫人小姐可以称呼小的一声丘老三。”
容颜抿了抿唇笑起来,却没有再出声。
身侧,宛仪郡主看她不出声,便笑着开口道,“成了,我也是头回过来,有什么事情咱们里面说吧。”说着话她抬脚向前行去,至于身后,把马交给一侧的小厮,抬脚跟上的沈博宇几个,倒是被人给忽略掉,他也不恼,只是径自随着容颜等人向庄内上房行去。
一行人走入庄子,踩在鹅卵石铺就的石子小路上。
绿柳成荫,凉风徐徐。
假山池沼,亭台水榭应有俱有。
不愧之前是皇后都爱来的避暑庄子!
正房。
容颜等人走进去,母女两人依次落坐,丘老三和一位中年妇人一脸恭敬的行了礼,待得看到随之跟进来的沈博宇时,夫妻两人明显怔了下,这位是?没听说安乐侯府还有位这么惊才绝艳,年龄正当时的公子呀,难道是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遗漏了什么?正想着呢,容颜却是挑眉一笑,轻轻的开了口,“多谢沈世子一路相送,白芷,给沈世子上茶。”
沈世子……
丘老三眼珠一转,立马猜到了眼前沈博宇的身份,心头就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