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量一番院中盛开的花草,他终于看向季霄,开口道:“季先生,实不相瞒,我最近,不,是我们顾家最近遇到了……一些诡异之事。我的祖父、父亲、叔叔相继遇难,而我身上从昨日起,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顾少元面色沉郁。
在商界,任谁提起他们顾家,都会说一声冉冉升起的新星。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呢?不仅不能做大做强,反而要迎来灭顶之灾。
“顾总节哀,里面说话吧。”
季霄带着他进了别墅,然后仔细问道:“具体是什么症状?”
“体内有阴寒感,还有……噩梦。”
顾少元心有余悸地说:“我昨天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我的祖父、父亲、叔叔,当时也跟我一样,先是不断地做噩梦,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在夜里。”
“我祖父死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就报了警,警察查了一通也没查出什么,将其归结于疾病。”
“后来,我父亲出现相同的症状,他睡前我们全家都陪着,然后就看着他在梦里不断地挣扎。我母亲上前想叫醒父亲,父亲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当母亲想要强行将他弄醒时,他竟是直接猝死了。”
“我叔叔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两位山鸣寺的高僧就守在他身边,贴了许多符咒,可依然无济于事。”
“我父亲生前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用了最先进的仪器,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没有疾病,也没有人下毒。至于那几位高僧,他们说,我们顾家是中了诅咒,是一种梦魇类的怨气。”
“梦魇类的怨气?”
季霄听了摇摇头:“你命格为阳,气运又极盛。恐怕不止是你,而是你们整个顾家的气运都极盛,寻常的怨气与诅咒根本就奈何不了你们。”
顾少元听了忙道:“那……”
季霄道:“眼下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它是个什么东西。这样吧,今晚等你入睡的时候,我会守在外面。”
晚上九点,顾家别墅。
顾少元向来早睡早起,再有半个小时,便是他平日里入睡的时间。此时此刻,他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顾母是个优雅的中年女性。她端坐一旁,满面忧容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公公与丈夫相继去世,若是唯一的孩子也遭受不幸,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活下去。
两名和尚一胖一瘦,胖的是师弟,姓邱;瘦的是师兄,姓史。他们站在距离顾母不远的地方。
二人原是顾少元的叔叔请来的,因为没能救下对方,且作恶的东西尚存人间,他们便主动找来,请求帮助顾家继续对付那股怨气。
“顾总,顾老夫人,有我们师兄弟二人在,绝不会再让那股怨气伤害到你们。”
“梦魇类的怨气确实少见,前几日我们低估了它。这一次我们做好了充足准备,今天晚上,它绝对逃脱不了。”
顾母微微欠身:“麻烦两位高僧了。”
顾少元则没有说话。
有叔叔之死在前,比起那两位高僧,他更愿意相信季霄的话:不是梦魇类的怨气,而是另外的东西。
他已经用电话联系过季霄,对方十分钟之内就会赶到顾家。
“叮咚。”
门铃声响起。顾少元亲自起身,将季霄迎了进来。
顾母也跟着走过去。
两个和尚见状不由对视一眼。
当他们看见来人如此年轻之后,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我们二人早早在这里守候,他压根不愿搭理,如今却对这位年轻人如此礼遇。”
“师弟慎言。两天前顾启明施主惨死,这说起来算是我们的过失,顾家心生埋怨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别的人,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一会儿自有分晓。”
“师兄说的是。”
季霄进来同顾家人打完招呼之后,一眼便瞧见了别墅里的两位同道中人。
“这两位是邱长老,史长老。”
顾少元先给季霄介绍道:“他们都是山鸣寺的高僧。”
然后又对两个和尚道:“这位是季先生,也是我请来相帮的高人。”
季霄冲他们微微一笑,便算是打了招呼。
对面的两个和尚不约而同拧起了眉。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年纪显然比季霄大得多,这个后辈未免过于傲慢了。
更何况,他们从季霄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这足以说明,即使季霄不是打着修士之名招摇撞骗的混混,法力也极为浅薄,甚至没有资格与今晚即将到来的那股厉害怨气交手。
“顾老夫人。”
身材壮硕的邱和尚向来是个急性子,他直接上前一步道:“恕我直言,这位季先生根本没有什么法力。他留在这里可以,但必须在外面,不得入内干扰我们师兄弟做法。这股怨气极为厉害。我二人必须专注对付它,稍有分心,顾总的性命便危险了。”
他看得出来,顾总信任对方甚于他们师兄弟二人,于是便试图说服顾母。
顾母闻言有些惊慌,有些踌躇不定。她本就不是有主见的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顾少元正要开口驳斥他们,季霄道:“敢问两位长老,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东西?”
史和尚未言,而是感到奇怪。
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
可是为什么?
若是招摇撞骗之人,看见事情如此之大,理当尽快找个借口离开。
若是入行不久的修士,听到山鸣寺高僧这几个字,就更该感到忐忑不安。
邱和尚则没想那么多,抬起下巴道:“自然是梦魇类的怨气。”
作者有话说: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
第12章
季霄又道:“两位长老可能看得见顾总身上的气运?”
此言一出,邱和尚鼓起脸上的肉,惊异道:“你能看得见?”
观运术,这不是初入门的人可以轻易掌握的。
史和尚则道:“我二人自然知道,顾家气运极盛,寻常怨气难以近身。”
“只是梦魇类的怨气极为罕见,它借助梦境,得以越过这层阻隔索去性命,这也算不得奇怪吧。”
季霄道:“阳性命格搭上如此强盛的气运,莫说区区梦怨,便是世上十大怨气之首,也根本无法对顾总出手。”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邱和尚闻言嗤笑一声:“张口就是十大怨气,你可知……”
话还没说完,他的师兄打断道:“那依季先生之见,攻击顾家的是什么东西?”
季霄道:“我尚未亲眼所见,无法下定论,但应与魔气有关。”
“魔气?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邱和尚原本还因师兄认真听着,可是听到这话,他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寻常人或许会被你哄骗,当着我们两位修道之人的面,你也敢胡乱编扯?你可知魔气是什么?”
素来稳重的史和尚也是哑然失笑,他耐心地对季霄解释道:“季先生,魔气与怨气全然不同,是先天形成的定量之物,整个地球也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它的存在。即使是修道中人,绝大多数一生也不会见到魔气。我与师弟二人修炼数十年,行过无数地方,同样只在古书上见过有关它的记载。”
季霄无意同他们争辩,道:“这样吧,我可以不进去。不过,让我放一张道符在房间内,这总没问题吧?”
道符乃是道家物,佛家很少使用他们。
史和尚虽然不是很了解关于道符的知识,但也知道它对自己的施法不会有阻碍,颔首道:“可以。”
邱和尚哼了一声。
这种人的道符能顶什么用?师兄真是好脾气,都到这时候了还愿意给那位季先生留面子。
季霄于是从袖中摸出一张道符交给顾少元:“请顾总随身带好。”
顾少元点点头。
他完全听不懂刚才的争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季先生看似落了下风,他还是有一股本能的信任。
季霄双手环胸倚靠在房间外,敛起所有气息,眼睛微闭,等待敌人的到来。
两位佛门僧人则与顾少元一齐入内。
顾少元服了安眠之物,不到十分钟,他便进入了梦乡。
史和尚掌持佛珠,邱和尚手握禅杖,两人立在床边严阵以待。
“按照之前的经验,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梦怨才会降临。云水观距离此地不过半个小时,云观主的修为又在你我二人之上。师弟,咱们要不要让顾家去一趟云水观,将他也一并请来?”
“师兄!云山子再厉害,也是道家中人。咱们乃是佛家人,哪有去求云山子帮忙的道理?更何况,上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们没有携带法器,法阵力量不足才会如此。今夜咱们准备周全,定能叫它有来无回!”
“但……”
“师兄莫不是因为那姓季的胡乱之语,就心生忧虑了不成?”
史和尚一时语塞。
是啊,在那位季先生到来之前,自己明明是有把握的。难道真受了对方的影响不成?
他于是不再说话。
一个小时在等待中慢慢过去。
床榻上的顾少元,终于开始面露痛苦。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里开始浮现出黑色,它们聚集于顾少元的身体上方。
“等的就是你!”
邱和尚大喝一声,手中禅杖猛地敲地,黄色的光芒从他的禅杖中飞出,涌向黑色所在之处。
一旁的史和尚不断地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念出的经文,很快便化作一道道圆形黄光,将顾少元躺着的床榻团团围住。
一攻一围,好叫梦怨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两位佛家僧人以为大功告成之时,那股黑色气息猛地膨胀起来,一下子强大了无数倍。攻围两招,须臾间就被突破!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