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珠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宝珠,你在家好好待着,要是难受,就去找你大姐,这事先不要告诉家里的孩子,知道吗?”韩大福说完,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直接走了出去。
才当县令不到两个月的杨天佑,没想到他接到的第一个大案子,出事的竟然是自家人。
看着那两封信,慌了一会之后,冷静下来,先问衙门的人,今天有没有见到韩大鹏和孔光辉的,只可惜,所有人都摇头。
拿着两张纸,杨天佑坐着马车直接回了杨家,当然,他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学堂,一边是大姐夫和小妹夫,一边是两个侄儿侄女,让他做选择,还不如杀了他。
学堂这个时候虽然在上课,可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走了进去,“先生,我有事情需要帮忙。”陈大人离开之前就说了,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陈静林。
陈静林放下手中的书,让学堂里的孩子休息,“跟我进来。”
杨天佑和韩大福点头,直接就跟了进去。
“春林哥哥,你说出什么事情了?小叔的脸色很不好,大福爷爷也是。”春熙开口问道。
杨春林摇头,“估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要不,我们去偷听。”
杨春榜建议道。
“非礼勿听,先生没叫你吗?”杨春林不赞同,杨春树他们也同样如此,毕竟在他们心里,先生的话就是圣旨。
不过,身为陈静林徒弟的杨春榜就没有那样的感觉,谁让对方给他开了许多小灶,让他知道,许多事情都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而异。
“你们不去,我去。”
说完,也不管其他的兄弟说什么,小心地靠了过去。
屋内,杨天佑坐下后,就直接把那两张信纸提了过去,“这是今天早上,我大姐和小妹在家门口捡到的,县衙里的所有人,今日都没有见过我大姐夫和小妹夫。”
陈静林将信纸拿了起来,看着上面要求龙凤胎交换的事情皱眉,最后,视线落在信纸下方的标记上,海盗?
怎么可能,海盗要龙凤胎,养孩子啊。
“我记得你家小妹夫功夫不错?”陈静林想了一会,一边磨墨,一边开口问道。
“恩,”杨天佑点头。
“别着急,既然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最多不过两三个时辰,只要他们出不了交州,就一定能找到人的。”陈静林拿起笔,在纸条上一边写一边说道。
听到他的话,杨天佑和韩大福心里都松了一些,只是,在没见到人,他们都不能放心。
“杨大人,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是让人将县城仔细地搜查一边,韩捕头和孔捕快都是有功夫的人,只要不是用药,就会有打斗的痕迹,就算是用药,要将两个大活人带出黑山县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杨天佑用力地点头,“我现在就派人去办。”
“恩,”陈静林并没有阻止,低头写了两张纸条,然后一个人去了后院,那里有一群他从来杨家村就带在身边的鸽子。
偷听的杨春榜看着自家小叔和大福爷爷急匆匆地离开,都没有看见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更觉得事情严重,伸出脑袋,见他家先生已经不在屋内,绷着脸,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直接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两张纸。
吓得他差点叫了起来,连忙用手捂着嘴,大眼睛看着进入后院的门,拿着那两封信,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杨春榜拍着他怦怦直跳恐慌的心,然后再用力地吞了好几次口水,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慌,镇定,镇定。
终于,平静了下来。
“听到什么事情了?”杨春林他们并不是不好奇,“我看着小叔他们又走了?”
“嘻嘻,让你们不愿意去偷听,我就是不告诉你们。”杨春榜笑呵呵地说道。
见他还能笑出来,杨春林他们就知道没什么大事情,没一会,杨春榜捂着肚子,“哎呦,我肚子疼,春林哥哥,一会上课的时候,你帮我给先生请个家,就说我不舒服,先回家躺一会。”
“要不要紧?要紧的话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杨春榜这一跑,就直接跑回了家,“小花姐姐。”
“怎么了?”杨春花开口问道。
杨春榜看着自家的两个姐姐都在,没有将心里藏着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我有事情想单独给你说,我们出去说。”
“哦,”杨春花丢下手里的绣活,笑着跟了出去,“说吧,没人。”
然后,杨春榜就急急忙忙地将他看到的和听到的说了一遍,杨春花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两张信纸,心里想着他们兄妹又招谁惹谁了。
苏家应该不可能,若是苏家要动手的话,陈大人和陈先生不可能没有觉察。
那就是陈家出了问题,至于下面的标记,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这么明显的东西,一看就是栽赃。
“小花姐姐,要怎么办?大姑父和小姑夫会不会有危险?”
杨春榜担忧地问道。
杨春花看着信纸上连个交换的地方都没写,有些头疼的同时,更加确定,问题出在陈家那边,不说地点,是相信以陈家的能力,肯定能查到。
只是,她可以肯定,陈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她去交换的,别说是大姑父和小姑夫,就算在加上小叔,在陈家人眼里,她更加重要,所以,也绝对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大姑父和小姑夫明显是被她连累了的,想着待自己跟亲爹一样的大姑父,她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也不能在家里坐等消息。
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大姑父和小姑夫,陈家的选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就算是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有着大姑父和小姑夫的性命在中间,她和陈家必定会有间隙的。
这样完全不留余地的做法,就是为了挑拨她和陈家的关系,简单粗暴,却直中要害。
正因为这样,她才能等,多一分一秒,丢掉的都有可能是大姑父和小姑夫的命,她必须得想办法,让那些人心里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转身跑了出去,把几年前两兄妹埋的包裹挖了出来。
“小花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杨春榜一直跟着杨春花,开口说道。
“别闹,我不是去玩。”
杨春榜点头,“我知道啊,可信上要的是龙凤胎,你一个人去,能行吗?”
杨春花回头,认真地看着这个有着过人天赋的弟弟,“你能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吵不闹不哭,并且完全听我的话,不惹事不扯后腿吗?你知道的,这关系到大姑父和小姑夫的命,小春榜,你要想好了,若因为你的疏忽害了他们,你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你又拿什么脸面去见大姑和小姑?”
九岁的杨春榜比杨春花想象的懂得还多。
“小花姐姐,其实我知道,这些年你都在保护我们,让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杨春榜点头,笑得一脸无畏地说道:“可是,先生说得对,拜我这脑子所赐,我和春林哥哥他们都不一样,以后许多的路都要我自己走。”
“不必听你先生的,若是你想在村子里待一辈子,也没什么事情,我,二叔还有二婶都不会说什么的,很高兴就好。”
杨春花看着面前的孩子,和其他从小看大的几个孩子一样,只希望他们都能幸福快乐。
杨春榜点头,“我知道啊,但我们家总不能一直靠小花姐姐你一个女孩子来支撑着,我现在虽然还比不上你,可总有一天,能让其他人都不敢小瞧我们杨家,随意欺负我们家。”
“你确定?”杨春花再一次问道。
杨春榜点头。
“那我们走吧。”杨春花笑着说完,既然这孩子决定走另一条路,她带着他都经历一些,对他来说,有利无害。
兄妹两走到大路上,杨春花对着杨春榜说道:“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杨春榜想问,可想到刚才答应小花姐姐的话,点头,乖乖地站在那里。
杨春花抄小道去了学堂,从后面院子爬进去,看着拴在里面的马车,用包裹里面的匕首,将套马车的绳子割掉。
眯眼仰头,看着比她高出太多的枣红大马,把包裹背在背上,拿着马鞭,接着马车垫脚,跳上了马背,然后用力地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这些动作,她一蹴而就,毫不生疏。
马前蹄扬起,然后叫着跑了起来。
陈静林一听声音,立刻仍下书,跑了过来,看着马背上的人骑马离开,直接追了过去。
学堂内,杨春树他们也看见从后院绕过来的马以及杨春花。
“妹妹,”杨春树只来得及叫这么一声,等跑出院子,他家妹妹已经走了好远。
杨春花一路狂奔,引起村民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直到快靠近杨春榜时,才放下速度,“小榜,上来。”
杨春榜一脸震惊地看着小花姐姐伸出的手,下意识地将手递了过去,然后,小花姐姐的力气好大,等回神过来,他已经坐在马背上了。
“抱紧了,我们赶时间。”
小花姐姐的声音传来。
杨春榜抱紧对方,用力地点头。
他们闹这么大的动静,杨家村的人怎么可能没看见,杨家人一听说后,都吓坏了,这是出啥事了,咱就把先生的马骑走了呢?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等杨家人回到家,问着家里人,范氏她们纷纷摇头,倒是春梅姐妹两说了一点,只不过,什么用也没有,没办法,只得急急忙忙地去了学堂。
“爹,妹妹他。”杨春树看见杨铁柱,连忙开口说道。
“我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春榜和小花儿去哪里了?”
几个孩子摇头。
“小叔和大福爷爷来过,春榜弟弟偷听了他们的说话,然后就说肚子痛,回家了。”杨春林将他所想到的赶紧说道,其他孩子连连点头。
陈静林听到这话,就明白,韩大鹏和孔光辉的事情瞒不住了,将杨家人带到他屋子,“事情有些急,我就直接说了。”
然后,快速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杨家大大小小听得一脸惨白。
“你的意思是,小花儿和春榜两个孩子,自己去救大姐夫和小妹夫了?”杨铁柱的声音都在发抖。
杨铜柱的表情也很是不好。
“恩。”陈静林开口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县城。”说完,也没给杨家人问话的机会,直接就走了。
这事他本来就不想杨春花知道,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能想到,百密一疏,他家弟子竟然在外面偷听。
以那姑娘的脑子,肯定也知道韩大鹏两人是凶多吉少,陈静林出门的眼一片冰寒,真当陈家是好热的,等此时了了之后,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扬州陈氏的厉害。
陈静林走了,留下一堆惶恐不安的杨家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县城,问老五。”杨银柱开口说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往外跑,“你们就待在家里,谁要敢乱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杨铁柱回头,直接黑着脸吼道,这些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快到县城的时候,杨春花停下狂奔的马,跳下来之后,本来准备接杨春榜的,就见他也跟着跳了下来,“没事吧?”
“没事。”杨春榜摇头,“小花姐姐,我们去哪里找大姑父和小姑夫。”
“先进县城,做点东西,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们。”即使是带着弟弟历练,杨春花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那走吧。”杨春榜点头。
姐弟两个先去了卖布的铺子,买了一匹白布,然后去了卖油漆的地方,买了一桶红油漆,让杨春榜在上面写了一溜大字,也没管干不干,就花银子,请了一个做苦工的,在离开黑山县,前往郡府的官道边,将白布挂在了一颗大树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