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杨天佑的举人,是怎么考中的,估计面前这个当事人都不明白,是他在暗地里操作的,赫赫有名的扬州陈氏,在交州想要一个举人的名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死了一个举人,而且死因非常有可能让所有人都震惊和悲叹,他这个黑山县县令怎么能不管,“稍等,我这里安排一下,一会亲自去你们村上,还有,你让人叫韩捕头和仵作来,到时候一起去。”
杨天佑点头,看着镇定自若的陈大人,他觉得他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陈公伯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让师爷从他府上调来侍卫,将这位京城来的“大”官控制起来,然后就带着师爷,杨天佑,韩大鹏,仵作再加了两名捕快(其中一个就是孔光辉),跟着来报案的杨大贵几人,坐着马车去了杨家村。
而此时的杨家村,因为杨举人的死,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明明不久前他们经过学堂的时候,都有看见举人老爷正在教孩子不读书。
听到消息的杨大栓一家子人都赶了过来,他们也是不相信的,只是,看到村长难过的脸,才知道是真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问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问题。
“大栓,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已经让人报案了,我相信官老爷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杨大德开口说道:“你还是去看看你孙女吧,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孙女?
有女儿的杨铁柱和杨铜柱连忙往里面跑,杨家其他人跟上。
“小花儿!”
看着女儿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杨铁柱立刻紧张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叔怎么会死?小花儿怎么会受伤的?
“爹,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妹妹都快痛死了。”杨春树也急得不行,不能碰妹妹,只能在一边看着她痛,给她擦汗水的手绢都湿得不成样子了。
“我没事。”
杨春花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想要安慰亲爹,实际上她心里也很想和哥哥一样,冲着这些人吼,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她真的很痛啊!
只是,算了,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个时候,其实就是越叫越痛的。
杨铁柱看着他的宝贝女儿,手脚都变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
“老二,你快点去帮我请李大夫过来,”他怕,伤的这么严重,要是耽搁了,治不好,可会毁了闺女的一辈子的。
“恩,”杨铜柱点头,就往外跑。
旁边有人看着这么小的女娃疼成这个样子,又想到小小的她救下了一个孩子的性命,更是疼惜得不行,有些着急地说道:“早就有人去请大夫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
“就是。”
“平日里李大夫动作很快的啊。”
杨春花听着,很是无语,难道你们就不记得,当初有人将忠爷爷送到李大夫那里去了吗?
好吧,她有些想哭了,这个时候脑子好用算不上是好事情,瞧瞧,她都明白李大夫为什么还没有来的原因,能怎么办,只能熬着,希望他的速度能够快点。
被一群人惦记的李大夫,此时,正带着两个徒弟,忙得不得了,听到外面来请他的人再一次催他。
一直好脾气地他直接冲着外面吼道:“催什么催啊,我这是在救人命啊,阎王爷都没你这么着急的。”
面前的人情况很是不好,受伤的情况太严重,他只能尽力而为,能救活的可能性最多两成,这个时候,外面还有人不断地再催他,他心情能好才怪。
外面的人不敢再催了,不一会,杨铜柱就跑了进来,“李大夫呢,我侄女已经疼得不行了。”
那人摇了摇头,“李大夫在里面救命呢,听村子里的人说,是二叔家的仆人,伤得听众的,”想着刚才李大夫说话的口气,“我估计玄了。”
“啊!”杨铜柱有些傻眼,再怎么说,他也不能跑进去,阻止李大夫,那可是一条人命,那小花儿怎么办?想了一下,立刻往外跑。
“杨老二,去哪里?”
“去县里找大夫。”与其在这里站着,傻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大夫能好,还不如去县城,虽然来回要耽搁很多时间,但有事情做,不会有傻等着这么焦心。
杨举人的院子里,此时杨春花嘴唇都已经发白,精神也没有刚才那么好。
“这个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大夫还没有来。”杨金柱说完,走了出去。
“小花儿,小花儿。”
若论着急,恐怕就是杨春树和杨铁柱父子两了,他们是恨不得代她痛,只是,很多的事情不是他们想就可以的。
赵翠娘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肚子了,原本有些呆滞的目光,在偷偷跟上范氏她们进来后,看到里面的场景,心里一痛,上前,目光清明了不少。
“小花儿。”
杨春花看着上前的赵翠娘,“娘,你认得我了?”
“小花儿。”
赵翠娘依旧叫着这三个字,眼泪开始往外流,自从那日从陌生的院子里醒来,没有看见儿女后,就迷迷糊糊地脑子也开始清醒。
“娘,妹妹现在说话难受得很,你去一边休息好不好?”杨春树一心在妹妹身上,没发觉她的情况,开口哄道。
为什么?赵翠娘疑惑地看着儿子和女儿,为什么他们不恨她,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也不会被坏人带走,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肯定吃了很多苦。
他们不是因为像她一样吗?以前想起娘家人有多伤心,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恨。
“大嫂,我们回家休息。”杨宝珠上前,轻言细语地哄着。
赵翠娘心里更加的疑惑,上次的行为,她明白她有多蠢,为什么小妹还能和颜悦色地对她?是因为她怀孕了?还是因为她傻了?
她有些不确定,可是,对娘家人死心以后,觉得这样的情况很不错,清明的目光再次变得呆滞,侧头看向杨宝珠。
“走吧,大嫂。”
点头,由着小妹扶着她离开,等大夫来了,小花儿就不会有事情的,她的好好想想,关于女儿,关于相公,关于杨家人,甚至是出现后又消失的娘家人。
不知不觉,她就想到亲娘临终前的话,真的是她错了吗?
陈公伯一行人的到来,吵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村民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往后退,将更加宽阔的地方留了出来。
陈公伯进来第一眼,就看见被家人围着的杨春花,皱眉,“师爷,麻烦你了。”
“大人,放心。”
杨铜柱笑呵呵地跟上,“大哥,陈大人说,师爷的医术很好,快点让他给小花儿看看。”
杨春花也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难熬。
“大人。”身为村长的杨大德,小心翼翼地上前,正准备将事情说一遍,却被对方阻止。
“先不忙说那个,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陈公伯都能看出伤得不轻,难不成这么多大男人在,还让一个小女孩受伤了。
对于这事,杨大德并不是很清楚,找了个比较能说,又在当场的年轻人出来。
那年轻人红着脸,有些拘束,更多的是愧疚,不过,在县令大人面前,他可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听到事情的经过后,陈公伯只是眉头挑了两下,并没有多说,倒是杨天佑,韩大鹏和孔光辉三人狠狠地瞪着他。
韩大鹏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明白那一幕的冲击定然不小,可事实是,他的小花儿受伤了,“我说,你这么个大男人,当时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那年轻人都快将脑袋埋到地里了。
陈公伯走上前,“如何?”
“两手都骨折了,腿伤也重,要好好养,不然,会留下病根的。”老师爷开口说道。
这话让杨家人的脸都有些发白,他们家已经伤了一个,如今又来一个,虽然说都是为了救人,但范氏还是想着,明天再多给祖宗烧烧纸,各路神仙也都要拜拜的。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陈公伯皱眉。
老师爷一愣,笑了,“若是有最好的药,我可以保证,三个月后,就能完全康复。”
“大夫,就用最好的药,”杨铁柱急忙开口说道,杨家人也跟着点头。
老师爷摇头,看向陈公伯,见他皱眉,侧头,对杨家人说道,“既然是最好的药,那自然是很珍贵的。”看着杨铁柱想要豁出去的表情,“这最好的药,并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只有宫里才有。”
“宫里!”
杨家人和杨家村的人都齐齐地吸了一口气,惊呼之后,也明白,他们就算是愿意倾家荡产,也拿不到那样的药。
“那,大夫,我女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她才四岁,不能留病根的。”杨铁柱红着眼睛说完。
“是啊,大夫,你就行行好吧。”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说话。
杨春花无语地看着,这个老师爷就是个狐狸,只是,她现在能说是这对主仆演的一场戏吗?以她的状况,这恩情还真是不得不接着。
“行了,别吵,”陈公伯皱着眉头说道,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你用药就是。”
“可是,大人,那是家主留给你,以防万一的。”老师爷一脸的不赞同。
演,继续演吧,杨春花在心里翻白眼,考虑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好不好,她还疼着呢!
“我这好好的,用不着,”陈公伯开口说道:“快点给她用药吧。”
“是,”老师爷一脸无奈地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瓶子,在杨家村人的眼里,单单是那瓶子,估计就很贵的吧。
“多谢大人。”杨天佑对着陈大人作揖,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杨铁柱也回神过来,“大人,小民给你磕头。”高兴的同时,眼里全是感情,直接跪到地上,对着陈公伯磕头。
陈大人真是好人呐!
这句话,是在场所有杨家村人心里想的,那么珍贵的药,就这样眼睛也不眨地用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娃身上,除了好人这两个字,他们实在是找不出被别的可以形容的。
倒是孔光辉的目光闪了闪,有些疑惑地看着师爷给小花儿上药,随后摇头,可能是他想多了,或许陈大人真的是个好人,毕竟杨家没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费心的。
这边老师爷在治伤,那边,仵作已经将杨举人的死亡原因查了出来,“大人,死者生前就有心疾,因受刺激过重而亡。”
所有人都不觉得有意外,碰上这样的事情,谁能不受刺激。
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夫终于出现,原本是想对杨大德说的话,变成了对陈公伯说,“陈大人,杨忠受伤过重,流血过多,没救过来,已经落气了。”
村子里的人惊呼,又是一条人命,若是杨举人的死是因为他身体本身就有病,那么杨忠就是真正地被杀死的,好恐怖。
再联想到,要不是小花儿速度快,那安安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的,那就是三条人命。
“你有何话想说?”
陈公伯上前,问着跪在地上,被困成粽子的杨明珠。
她呜呜两声,自然有人上前,将塞到她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
“大人,我这妹妹本就是戴罪之身,她私自离京是犯了律法的,这孩子的父亲更是被朝廷已经问斩了的犯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生的。”
杨明珠有些颤抖地说道。
杨宝珠抱着孩子,缩在一个角落,听到这话,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杨宝珠,你对得起我吗?当初为了救你一命,我苦苦哀求我相公,可你呢,转身就背叛了我,瞧瞧地离开京城,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相公答应放过你的条件就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京城。”
杨明珠冲着杨宝珠吼道:“就是因为你,我相公跟我有了隔阂,娶了小的,我和我的两个儿子备受冷落,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