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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的中国,y市最高档的酒吧包房里,灯光交错布置奢靡,三个男人正歪坐在沙发上喝酒。
最左边的周珅被三个低胸短裙的辣妹围住,其中一个大胆的就坐他大腿上,同他你侬我侬的护喂香槟,周珅一面吃一面招呼那侧慕春寅:“春春,你也玩啊,哥就是见你心情不好才带你来找乐子的!”
慕春寅没理他,他独自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看着面前led屏,屏幕上一群女郎正高歌热舞,可他的眼却没什么焦距,似乎在走神。
周珅摇摇头,放开辣妹们,对身旁赫祈道:“他又这样了,每次拉他出来消遣,他就只顾发呆。”
“还在想樊歆吧。”
“他这……”周珅叹气,恨铁不成钢,“现在想什么用。当初发脾气就把人家从楼梯上推下来,一生气就封杀……这谁受得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春春不是爱,只是占有欲。”
赫祈叹气道:“不,他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甚至超出了正常爱的范畴,爱到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甚至有心理疾病。”
他开了一瓶酒,一边喝一边说:“你不理解,他之所以用错误的方法对待樊歆,完全是被樊歆不在的那五年折磨成这样的……那五年,春春守着空空的老房子,谁劝都不搬离,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宝贝般保留她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小小的发夹与皮筋。他将她的照片放在皮夹,那时她胖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看,可他天天带在身旁,不让任何人碰。”
“那会我还不认识樊歆,直到有一天春春喝高了,坐在地上发酒疯,对着皮夹里照片胡言乱语,我才知道这照片的人是谁……他说,慕心你去哪了,我错了,你快回家……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一个大男人,抱着照片哭的像个孩子……”
“也是那会我才知道,为什么专注建筑业的盛唐突然开创演艺子公司,就是为了樊歆……因为春春小时候对樊歆有过承诺,说要给她建造一个世界上最大的舞台……哪怕那会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
“后来樊歆回了,春春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但也正是那五年的等待与痛苦落下了阴影,他有巨大的恐惧感,当温浅出现后,他怕樊歆会离开他,整天患得患失草木皆兵,最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这次他把樊歆从楼梯推下,我也骂过他,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先前根本没想伤害她,当时樊歆说不会嫁给他,他以为她要跟温浅走,绝望又恐惧,不想再听她说那些话,他推开了她,却不小心将她推下了楼梯……樊歆受伤后地上有血,他脑子是蒙的,他认为樊歆再不会原谅他,要抛弃她了……后来樊歆真坐车走了,他跟在后面追,鞋跑掉了都不知道,脚踩在地上的玻璃渣,鲜血淋漓……”
周珅一怔,“啊?那伤口是这样才来的?我还以为真是不小心摔了。”
顿了顿,疑惑地说:“那春春现在是什么意思啊?我都不懂他了。这几个月他去了巴黎好几次,我以为他会把樊歆找回来,结果不仅每次都空手而归,还不让我们告诉樊歆他去过。”
赫祈摇头,两人干脆起身坐到了慕春寅身旁,赫祈开门见山道:“春春,你老一个人这么难受也不行,你要是想樊歆就让她回来呀,你去了巴黎,人都到了公寓却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慕春寅盯着手中的杯子,剔透的玻璃杯身在灯下折射出水晶般的光芒,落入他的眼底,换来他自嘲一笑,“我要她回,她就会回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算了。”慕春寅看向窗外,乌蒙蒙的夜色像是被墨汁晕开,他的声音低而轻,尾音似乎带着夜风的悲凉,“她不是一直渴望自由吗?”
有压抑的情绪在昏暗的灯光里弥漫开来,旋即他抓起桌面上的酒,整瓶烈性洋酒“咕咚咕咚”白开水似的灌下大半,赫祈周珅忙拦他,“老大!你再这么喝可要出事了!”
可两人哪劝的住,慕春寅用蛮劲甩开两人,“砰”的将酒瓶子往地上一砸,然后再开了一瓶酒,第二瓶下去后已是醉熏熏,他推开两人的搀扶,摇摇晃晃起身,“这没意思,散了吧……”说着皱眉嘀咕:“一个人晚上睡不着……家里太空了……我得找个人陪陪。”
话落他摸出了兜里的手机,胡乱按了一个号码出去,十秒钟后电话接通,他对着那端吩咐道:“来格调酒吧,今晚陪我。”
赫祈给周珅递去眼神,“他这给谁打电话呢?”
“听声音是个女人。”周珅倒是松了一口气,“找女人也好,转移下注意力,缓解一下痛苦,万一有看对眼的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樊歆要是真不回,春春不可能为了她单一辈子吧!”
赫祈仍是不放心,追着去问慕春寅,“春春,你跟谁打电话?”
慕春寅以手支额,醉眼朦胧的说:“我怎么知道,我乱打的……世上女人那么多,只要爷招招手,她们全会争先恐后的过来……”他嘻嘻一笑,软绵绵扶着沙发道:“你信不信,不超过一刻钟她就会送上门!”
……
十分钟后,果然有人送上了门,赫祈周珅惊在当场。
光线迷离的包厢正中,来人一身绷紧贴身的黑色蕾丝露背连衣裙,一双及膝的长筒靴,睥睨的眼神在烟熏妆里转了转,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她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醉死过去的慕春寅,皱眉道:“怎么醉成这样?”
周珅赫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感叹慕春寅居然作死的拨出前任女友的电话。
苏越双手环胸看着慕春寅,突然一拍手,立时几个保镖走了进来,苏越向沙发上的人下巴一抬,“把他带走。”
两个男人一惊,周珅道:“你把他弄去哪?”
苏越冷冷扫他一眼,眼神似晚秋的风,“你们没听到他跟我打电话?他让我今晚陪他。”
赫祈周珅:“……”
☆、第90章 chapter90 情话
巴黎的天气比女人的心情更善变,昨天还是晴朗无云,今早一醒来,又下起了小雨。
樊歆是在淅沥的雨声醒过来的,窗户的玻璃被雨丝朦胧开来,隐约可见窗台的蔷薇在风中摇摆的姿态,一小朵一小朵的粉色,被雨珠温润浸泽,散出芬芳的香气。
樊歆抱着被子,将醒的意识还不清楚,迷迷糊糊回想着昨天夜里的那个吻。
她跟他,这就算在一起了么?
十年了,不可思议。曾经只想远远观望,知他喜乐便足矣,如今近在咫尺朝夕相伴。命运当真是世上最难预料的事。
她笑了笑,习惯性拿起床头手机刷最新的新闻,谁知一个国内头条瞬时凝住她的目光。
——《世纪大复合!头条帝vs苏天后!》
报道称,x日晚十一点记者在苏天后小区外蹲守,亲眼见头条帝与苏天后偎依着进入豪宅。两人在天后香闺逗留一夜,今早头条帝走出小区时,衣衫微显凌乱,带着些**后的旖旎,而天后靠在窗前,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背影。
文字下面配有几张偷拍图,地点在y市的明星顶级住宅区,苏越紧搂着慕春寅的腰,一双眸子在小区昏黄的光线中顾盼生辉,褪去了一贯的高冷,透出几分小女人的欢喜与柔软,而慕春寅揽着她的肩,将脸贴她脖子上,似在亲吻她。两人缠绵的走进屋内,面对身后保镖与助理,全程不见任何避讳。
樊歆对着图看了好久,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并非不可能,她拒绝了慕春寅,难不成他就不能再找个女人填补下感情世界?而且她一直坚信,慕春寅对自己只是占有欲,不是真正的爱情。再说了,苏越的确对慕春寅是真心的,两人也交往过,有感情基础,复合不是难事。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穿着睡衣下了床,打开们一看,一怔。
门口站着温浅,身后还放着行李箱及对面公寓里大大小小的各种乐器……温浅淡然道:“艾琳女士回了,我没地方去,来你这住。”
樊歆惊了,今天才恋爱第二天,就这么火速上升为同居?她赶紧张开双臂去堵门,“不行,你去酒店。”
温浅平静道:“巴黎治安这么差,住酒店没有安全感……我的女朋友是维也纳女英雄,跟她住我比较安心。”说着眼神朝房内一瞟,“反正你还有一个空房间。”
樊歆:“……”
……
不论樊歆如何阻止,温浅还是搬进来了,带着一干大大小小的乐器。阿宋帮温浅搬着乐器时,见樊歆一脸郁色,还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家温先生是君子,绝不会强迫女人的。”
樊歆:“……”
见樊歆仍闷闷不乐,温浅看了一下手表,道:“友情提示,star,你跟霍尔先生的约定时间不到十天了,你的曲子做好了吗?”
樊歆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闷闷地耷拉下了脑袋。
她有拼命的努力写歌,但能力有限……每次出来的东西都觉得不合格。
温浅坐到沙发上问她,“需要男朋友的强力支援吗?”
“不需要。”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温浅笑了笑,手一伸,“那你把歌给我看看吧。”
“真不用。”樊歆坚定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要你帮了,我得靠自己。”
“你别这么抗拒,没人说你不靠自己。”温浅将她拉到沙发上坐着,“我的确有为你做过一些,但与你今天取得的没有太多关系。不论是安东先生的入围资格,还是霍尔先生复审机会,这些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如果你没有才华与智慧,没有毅力与坚持,我就算将你捧着送到他们面前也没用。”
他说的是实话。一个人的成功,机遇固然重要,但本身的实力与态度更重要。
温浅又道:“好了,我不帮你,但你的作品关乎到未来的胜败,我只为你把把关,看看质量提提建议而已。如果我这关都过不去,霍尔那边绝对没戏。”
樊歆想了想,被他说服了。
温浅一笑,口气却很正儿八经:“你要做好准备,专业上我不讲任何人情。”
“好。”
……
樊歆口中答应,但接下来,她才领略到这不讲人情的严厉程度!简直是一瞬间由送花表白的浪漫男神变成史上最严导师!
当她把自己修改无数次,认为写得最好的一版拿给他看时,温浅轻飘飘给了一句点评,“都说大脑是人最聪明的器官……你确定,这是用了脑子的?”
樊歆:“……”
温浅:“重写再写一首,明早交给我。”
……
樊歆咬着笔头憋了一天,翌日清晨好歹再交了一版,这回温浅没说什么,樊歆以为是有进步,谁知他直接丢到墙角,“重写,明早再交。”
樊歆:“……”
她捡起稿子,默默回去再来。
隔天后她交出第三版,温浅看了看,修长的手臂再次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稿纸又被他丢到了墙角。
樊歆捡起稿子,重头继续。
又一天,樊歆交出第四版,温浅再次用抛物线将稿子送去了墙角。
见她并没有像头两次那般捡起来回去重做,温浅掀起眼皮瞟她一眼,问:“还不去继续写?有什么想说的吗?”
樊歆瞅着地上的稿纸,表情有些奇怪,“我是你女票啊……”严厉是有必要,但每次都像垃圾一样扔墙角,能不能给一点点面子啊……
“对。”温浅压压下巴,神色波澜不惊,“于私,我们是情侣关系,给予你宠爱与包容是我身为男朋友的义务,而作为女朋友,你还拥有撒娇、任性甚至无理取闹的任何权利。”顿了顿,加重口吻,“但很抱歉,现在,于公,我是你的前辈与导师,作品是唯一标准,质量上的把关,我只会比严厉更严厉。”
樊歆:“……”
还从未有人能把深情款款的情话跟雷厉风行的训诫这样完美而巧妙的糅合……
然而她还深以为然,于是她再次拿着稿纸走了。
第五版送上去时,樊歆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做好再次被丢的准备,谁知温浅居然没丢,只略带嫌弃的道:“这版不错,好歹我硬着头皮看完了。”
这话虽然毒舌,但大体还是肯定的,樊歆听了后挺高兴。
温浅往樊歆手上一放,“再改改给我。”
……
作曲的事就这样在一遍遍修改中坑坑洼洼完成,接着便进入了编曲流程,编曲的难度远超作曲,对专业要求更加苛刻,纵然樊歆有过人的音乐天分与扎实的乐器功底,但编曲还是将她累的够呛。所以说若作曲是折腾,那编曲简直就是折磨。
此外,除了编曲樊歆还得作词。每每晚上咬着笔头琢磨到夜里一两点,努力写了一堆后,被温浅全挑剔的扔进垃圾桶……以至于她夜里做梦都是温浅一遍遍毫不客气的摔着她的歌词,“重写!重写!重写!”
梦境中稿纸如雪白的大鸟,樊歆对着满天满地的纸张老泪纵横……
温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你的要求啊!
……
不过痛苦归痛苦,好在樊歆心性坚忍执着,事情要么不答应,要么全力以赴,所以即便一遍遍推倒重来数十遍,她仍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如此数天后,历经无数遍重来,终于将词曲都敲定,此后便进入演唱的流程。
演唱原本是樊歆最游刃有余的环节,可她却再次遇到了难题——语言。
她亲手谱的中英文双语歌词被温浅改成了歪歪扭扭看不懂的符号……好吧,那是德文。原因是慈善会在奥地利举办,奥地利通用德文。如果现场要求用德文唱,她不能不做两手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