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她是个被天子抛弃的弃妇,但是三娘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尤其眼下她并不是太后所中意的人选。
她在太后身边呆过一段时日,知道太后的脾性,天子即使已经做主了。但是太后这里日后还有的磨,事情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正想着,外面突然起了脚步声。她强撑着起来,见到外面多了人。她喊了几声,并没有婢女进来。过了小会,一个年长的女子进来。
她上下打量了虞宁一眼。
四娘子算不上什么大美人,样貌只是清秀。但是如今人在病中,连那点清秀也损耗没了。
脸颊凹陷颧骨高耸,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长发也是稀稀拉拉,胡乱披散在身上。
“郎主说了,四娘子病得厉害,以至于神志不清。这些日子,四娘子就好好养病。病没好,就不能出房门一步。”
虞宁向门外看了一眼,发现门外都有人守着。
“你们要做什么?”
她挣扎着就要从卧榻上起来,奈何一下倒在了地上。
曹娘子说完那些话,掉头离开。只留虞宁一个人在原地。
这边的事,也传到了这边来。白悦悦听柘枝提起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惊讶,“人竟然病成那样了?”
“是的,奴婢听说之后都吓了一跳。”
白悦悦嘶了一声,她左思右想都没想出元茂有什么大的魅力,不过是出宫罢了,竟然还能病成那个样子?
她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发现如果换了她,怕不是早就敲锣打鼓的庆祝。就算是生病,那也是高兴的。
左右想不明白,她也不为难自己。白悦悦还是令人送一副高句丽产的人参过去。
看病她不会,不过送个东西以表示自己的关切还是会的。
“宫里来人说,过三日,三娘你就要到行宫去了。”
皇帝大婚,皇后并不是和其他新妇一样,从家里出发,而是另外住在行宫。
白悦悦哦了一声。
罗氏看着,颇有些不舍,白悦悦抬头一看,“阿姨放心,我在宫里能过的好好的。”
这倒是,她别的本事不好说,让自己过得好的本事不小。
罗氏点头,“就是舍不得。”
“你小时候在我身边没几岁就被送走了。等到回来又没有几年就出嫁了。”
“宫里和宫外又不一样,”
白悦悦笑了,“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是皇后,我想要见什么人,可不像其他人还得看人脸色。”
罗氏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
“对了。陛下赏赐的那些金子,阿姨可记得收好。”白悦悦叮嘱道,“家里的那个成那个样子。一看就不靠谱,恒郎还没到自立门户的时候,阿姨还是有些积蓄比较好。”
元茂对她亲人都很大方,对罗氏就更加。或许是因为罗氏的出身低微,没办法拿到皇后生母应该有的郡君位置。元茂转而赐予了罗氏丰厚的钱财。
“他没过来要你的吧。”
白悦悦问的满脸认真,罗氏哭笑不得,“那好歹是你的阿爷,你至于把他想的那么坏么。连女子的钱财都要。”
白悦悦还是觉得自家亲娘吃亏了,“要是你有个郡君的身份,不管什么都好办的多。”
罗氏对这个倒是不是很在乎,这年月看出身,出身不好,几乎一辈子都已经能看到头了。她当年是被人从蜀郡卖过来的。如果不是在上党王这里,她恐怕还是贱籍。连着她还有她所出的子女一道,生生世世都是贱籍。
“大王对我是有恩情的。”
罗氏说起来,言语里满是感恩戴德。
“如今这般,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郡君,我看到三娘平安喜乐,夫妻和美,子孙满堂,那就行了。”
她又压低了声音,“三娘你也别拿这种事去烦陛下。朝堂上那么多事,已经够让陛下费神的了,你若是拿那些事去烦陛下,小心到时候陛下烦心了。你就有麻烦了。”
白悦悦挑了挑眉,“陛下不至于真的烦了我吧。”
“不过就算烦了我,我反正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又兴高采烈了。
罗氏见状也没办法。不过人想的开总比想不开要好。
说着,外面来了人到白悦悦的面前。
白悦悦认得那是在白逊面前有几分颜面的曹娘子。
曹娘子神色上有些奇怪,看着很兴奋,又偏偏死死按捺住。于是在脸上就表现出极其古怪的神情。
“郎主请殿下到前堂去。”
名分已定,哪怕原先是父女,如今也已经变成了君臣。在一开始白悦悦回家的时候,白逊还领着全家上下来拜见。
现在变成让她去了?
白悦悦也没多想,跟着曹娘子过去了。到了外堂上看到着素色衣袍的年轻男人坐在主位上,而白逊在下首的位置陪坐着。
就算是宗室们来了,也没见过白逊这么伏低做小。白悦悦心头一跳,“陛下?”
这世上能让白逊这么一副姿态的人,除了太后,就只有元茂了。
她只是小小的随意一句,但是上首的人原本别过去和白逊说话的脸,立即抬了起来,直直看她。
“还真是……”
白悦悦的惊讶只是在脸上浮现了那么小会,随即她就提起裙子一路跑过去,随随便便的行了个礼,不等元茂叫起,、直接坐到他身边,“陛下怎么来了?”
她眼底里全是惊喜,“我还以为要到大婚那日,才能见到陛下呢。”
这段日子,她在家里过的也是很舒心,没想到元茂。可是现在提起他,眼底里全是惊喜的光,像是思念了他许久。信手拈来,没有半分为难。
元茂被她眼底里的光取悦,碍于白逊还在这里,他握紧了她的手,只是看着她笑。
白逊见状,喜不自胜,知晓自己人在这里,多少已经不合适,连忙起身告退。
“才和上党王说话没多久,怎么就要走了?”
白逊道,“臣这段时日身体不适,正在服药。医官说这药必须到了特定的时辰,就必须服用。要不然药效就要减半。”
话说到这里,倒是不放不行了。
元茂说了几句保重身体,就放白逊离开。
白逊离开的时候,很贴心的让堂内的婢女等全都退下,一阵轻微的窸窣之后,堂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元茂反手抱住白悦悦,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狠狠的呼吸了几下。
“朕很想你。但是朝政太过繁琐,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这话白悦悦信,她在福德殿有时候夜里睡了一回起来,还能见到旁边的太华殿里一片灯火通明,完全没有半点就寝的意思。
天知道那会都丑时了。然后第二□□会依然照常举行。
白悦悦私下都想过,照着元茂这么一通,会不会英年猝死。
“我也很想念陛下,很想很想。”
这话和不要钱似的,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朕知道你在说谎话。”元茂唇压在她的脖颈上,他话里全都是可见的满满几乎可以溢出来的笑,“但是朕喜欢。”
白悦悦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脖颈上贴上个柔软滚烫的东西,紧接着酥麻从那个地方炸开,迅速席卷全身。她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才没让自己整个都软下来。
他亲了亲她的脖颈,又去亲她的脸颊和唇。
“阿悦擦胭脂了么?”他闻到她身上有浅浅的清香,像是花卉。
她正要说没有,元茂低头含住她的嘴,含糊不清的,“算了,是不是,朕自己来看看。”
他低头将她的气息全部吞入肚腹里。
白悦悦对这事还是有那么点儿生疏,她鼻息有些乱,双手从他的肩上一路落到他的胸口上。
或许是一段时日没见,他有些迫不及待,对她有股狂热的热气和索求。
“这是堂上。”白悦悦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她勉强挣脱出来,一双手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推开些许,“在这你也好意思!”
堂上是主人来往招待客人的地方,在这地方肆意纵情很不像话。
“没人知道。”
他额头贴着她的,嗓音嘶哑。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在宫里的时候,忙的天昏地暗,他自己一日最多不过是睡了两个时辰,如果赶上要紧的政事,睡上一个时辰也有。
他在那些短暂的休憩里感受不深,但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望有多深。
那话他前生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是此生却舍了这张面皮,堂而皇之的说了。
前生的他,名声面子看得比命还重,除去废后这件事,其他的地方几乎都做的完美。在世人眼里是一个完美的圣明天子。
再活一生,他反而看开了。将自己藏匿压抑住的本性逐渐的释放出来。
白悦悦笑出了声,她一拳头捣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婚没多久就要到了,还能把陛下憋坏么?”
他唇边牵起一抹笑,“不是那个,就是见到你,就忍不住亲近你。”
这话白悦悦不信,一见面就着急这样,说只是想要亲近,骗鬼呢。
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她拉开了距离,看到元茂眼下的青黑,“陛下这段时日又没有好好休息?这可不信。就算陛下年轻,也不是这么一个搞法。”
“这段时日,朕每日不是睡两个时辰便是只睡一个时辰。”
白悦悦听了对元茂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来纠缠她。难道她该说真不愧是自小吃牛羊肉长大的。换了她,得了空只想要找个地方睡的天昏地暗,才不会和男人亲热。
“那正好,这里有地方,陛下睡一觉。”
白悦悦扶着他躺在床上,没被子也不要紧,元茂身上的袍服宽大,和被子也差不了多少。
他顺从得躺下,看着她,“你不许走。”
白悦悦点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陛下在这,我去哪里呢?”
这话说得元茂一笑,白悦悦和哄孩子睡觉似的,轻轻的在他身上拍打。
这有节律的拍弄,让元茂逐渐眼皮沉重,最终他放任自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