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难道偷窥也有错?
唐小左慌张地丢下扫帚,抱着脑袋跑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左云舒的目光让她害怕极了,就像是一道索命的符咒,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样子。
她拼命地跑,忽然眼前一闪,一个人影横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可不就是左云舒。
唐小左气息一滞,立即掉头往回跑。
没想到凤林染也追了出来,她这一转身,正巧一头扎进他怀里。她干脆搂住他的腰,脑袋拱在他胸前不肯抬起来,急急道:“门主救我。”
嗖嗖嗖!四面八方射来嫉恨的目光!
凤林染身子一僵,片刻后伸出手去推她的肩膀,想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
唐小左不肯,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若是论武功,凤林染绝对甩唐小左十条街还拐弯。如果他想,只需用一分武力,便能将唐小左拎起来丢到院墙外。
庆幸的是他没这样做,反而好笑道:“左兄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他要杀我……”唐小左闷闷地说道。
“哦?”凤林染略有疑惑。
“姑娘误会了。”这个清冷的声音应该是左云舒的,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冰冷没有起伏。“左某只是看着姑娘面熟,像是左某认识的一个故人。”
他这样解释,不仅没能缓和唐小左的害怕与紧张,反而加深了她的恐惧。
似乎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便会感觉一股寒气自心底盘旋而出,漫游周身,叫她颤栗不已。
约莫是感觉到她的害怕,凤林染居然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似在安慰她。“既然左兄说你像他认识的人,你便大胆些,给他瞧瞧你的脸,老窝在本座怀里也不是办法。”
唐小左这才探出半个脑袋来,怯怯地看向左云舒。
左云舒往前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唐小左不由又往凤林染怀中瑟缩几分。
左云舒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方退开,眸中透出几分复杂来。“叫姑娘受惊了,是左某看错了。姑娘的面容虽与左某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但并非是左某的故人。”
唐小左重新拱入凤林染怀中,再也不肯抬头了。
凤林染无奈道:“左兄,这丫头前几日刚与我表白说喜欢我,黏人得很,这会儿叫你见笑了。”
“哪里……”左云舒似乎有些羞愧,这会儿便要告辞,“凤兄,山庄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左某改日再来拜访。”
“左兄有事先去忙,改日本座定当设酒款待。”
两人寒暄几句,左云舒便离开了。
介于凤林染身边还挂着一个大活人,他也不好亲自送他。
直到唐小左确定左云舒是真的走了,才敢退开身子,一边红着脸给凤林染铺平被她弄皱的衣襟,一边心虚地解释:“门主,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左护法一脸鄙视,右护法一脸坏笑,但两人都在表达同样的意思:拉倒吧,你就是在占门主便宜,还狡辩!
周围的丫鬟更是愤愤不平:不要脸,居然敢吃门主豆腐!
唐小左缩着肩膀,委屈地解释:“其实我这个人特别胆小,很容易受到惊吓。方才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左少庄主一眼,他便追出来,吓死我了……”
她自顾自说了很多,抬头却发现凤林染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默默地收回手来,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那什么,门主,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去干活了。”说罢转身就想走,衣领忽然一紧,凤林染扯着她的衣服将她拽了回来。
“你和左云舒以前认识?”他眯着眸子问。
唐小左使劲摇头:“怎么可能,我哪能认识那样的美男子。”
“美男子?”凤林染欺下身来,挨近她耳边,“是他美还是本座美?”
哎,这么容易就被带跑偏了。
“教主美!”唐小左立马立正站好,大声喊道,“教主美到没朋友!”
这马屁拍得众人纷纷掩面不忍直视。
偏偏凤林染还真吃她这一套,当即放开她。
唐小左正欲逃开,忽然听他没由来说了一句:“你知道你刚才见到左云舒的时候,像什么动物吗?”
“什么动物?”
凤林染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笑道:“怎么说呢,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又像一个见到猎人的小鹿,还像一只见到屠夫的猪……”
说谁像猪呢?你才像猪!
唐小左气哼哼地跑开了。
夜晚,唐小左坐在铜镜前发愣,白日里左云舒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她像他认识的一个故人么?
唐小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光滑一片,再没有那些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根般的疤痕。
她原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五年前她失足跌下山崖,整张脸几乎都被树枝和石头划伤了。即便痊愈了也留下了条条状状的疤痕,十分恐怖。
那时唐门所有的镜子都被砸了,大家怕她看见自己的真容承受不了。唐门以□□成名,师父花了三年的时间,试了各种药物,终于熨平了她脸上的疤痕,如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只是面容较之以前有所不同,师父说这是副作用,没办法。
唐小左捏了捏自己腮上的软肉,自我安慰道:“才不是胖,是副作用……”
第三章 门主喝药
唐小左将左云舒拜访天戣门的信息,塞给阿九,让阿九带去唐门。
阿九是她养的一只信鸽,聪明而且有灵性,她一手将它养大的。不过这里她来天戣门,没敢将阿九带在身边,只是把它养在天戣门外面的一棵树上。想见它时,她只要一吹口哨,阿九便挥着翅膀飞来了。
唐小左揉揉它的小脑袋,叮嘱它路上小心,然后放飞了它。
望着阿九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唐小左心中生出几分对凤林染的愧意来。她虽不是天戣门的人,但总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然后晚上唐小左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凤林染和左云舒拿刀追杀了她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她有些萎靡不振,给凤林染倒茶的时候一个不留意,淋了他一手,烫得手背都红肿起来。
凤林染毫不客气地命令左护法把她丢出去接受天戣门众女的目光“洗礼”,唐小左不得不夹着尾巴过了好几天。
这天听说凤林染练功时有些走火入魔,吐了不少血,搞得大家紧张兮兮的。唐小左偷偷问右护法:“门主走火入魔这件事,应该和我烫伤他的手没有什么关系吧。”
右护法的回答有些高深莫测:“有没有关系,那是门主说了算啊。”
啥意思?门主难不成要赖到她身上?
当凤林染顶着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出现时,顿时揪疼了天戣门中所有姑娘的心,当然不包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唐小左。
凤林染坐在桌前,拾筷正要吃饭,忽然手上动作一顿,好似想起什么。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肿了一大片的右手上,随即齐齐瞪向罪魁祸首。
唐小左掩面,正准备顺着墙溜走时,凤林染举起那只幸免于难的手招呼她过来:“那个窝在墙角的,对就是你!不要装听不见!你瞅别人干嘛?给本座过来!”
“……”言语不敢反驳,唯有心中泪千行。“门主,有何吩咐?”
“本座没胃口。”
已经有经验的唐小左见怪不怪:“门主,想吃什么您尽管说,我半个时辰内一定给您买……啊!”手臂上忽然受力,她身子一歪,竟被他扯着坐了下来。
“本座的意思是……”凤林染倏忽凑近她,那双含秋带水般的眸子氤氲出一股诱惑来。
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吸魂大法”。
唐小左几欲被他夺了魂之际,忽然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本座没胃口,你帮本座吃。”
重回现实。
“谢谢门主,我不饿……”她心有余悸地搁下筷子,不想手里又被塞了个汤匙。
“那便喝点汤好了。”凤林染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将一碗汤拨到她眼前,“来,尝一尝,山药鸽子汤……”
山药……鸽子汤?
天戣门什么时候养鸽子了?
等一下!
唐小左瞪大眼睛,瞧着碗中那支离破碎的鸽子肉,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是阿九呢?
难道……
唐小左胆战心惊地看了凤林染一眼,对方神色不变,眸中清和,嘴角挂笑,叫她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可是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拿鸽子说事,不会是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吧?
可是鸽子汤散发的香气已经让唐小左顾不了这些了。
阿九嗷,你死得好惨嗷,是谁这般残忍把你肢解了?
她盯着鸽子汤久久不能转睛,悲伤逆流成河。
“凤林染!”唐小左一拍桌子。
凤林染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惊呆了,唐小左吓傻了:她没用内力啊,怎么还给他震吐血了呢?
左护法冷着脸,当即拎着唐小左要把她扔出去,右护法想阻止但是他不听。这时只听凤林染一声厉喝:“给本座拎回来!”
于是某个已经吓成小瘟鸡的某人脚不离地又回来了。
右护法请了大夫给凤林染把脉,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嘱咐他最近先不要练功,然后再吃些补血的东西就好。走时还给开了一张药方,自然也是补血的。
大夫一走,右护法便对着凤林染碎碎念起来:“门主,您怎么还缺血呢?看来属下还得命人再去买几只鸽子……”
正伤心的唐小左猛地抬起头:“早上那只鸽子也是你买的吗?”
右护法一愣:“不是我买的难道是我捉的么。”
这么说来……
“呼……”幸好不是阿九,方才可心疼死她了。
不过对于补血这件事,凤林染根本不放在心上,既不肯喝药,也再不肯吃那些补血的食物,特别是鸽子。“本座十分讨厌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