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闫新月镇着,慕之云又是王老虎的爱徒,说不得早有人直接欺负到她头上也有可能。
然而,现在慕之云站在台上,还是那股清清冷冷的模样,淡然巡视教室一周,其他学生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又不一样了。
人类都是慕强的,十几岁的孩子尤其如此,一个性格孤避老是逃课的学生,和能在叫所有人都抓破脑壳的考试中拿下满分,然后被老师叫上台讲题的尖子生,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而且,这个女生长得还很漂亮。
慕之云之前总是低垂着头,也不喜欢和其他人说话,所以班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其实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
不论男生女生,谁会不喜欢一个长相漂亮的人呢?
不少原本在私底下讲了慕之云不少坏话的学生,这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过分了。
王老虎都说了,她是要冲奖的,怎么自己之前,就坚定地觉得这个女生肯定是逃课了呢?
明明一看就是特别热爱学习的人啊!
这种转变,就是如此没有节操,单纯看脸。
————
慕之云其实不喜欢上台讲话。
她的嗓门小,还是轻微的社恐,每次在公开场合说话,都要废很大的力气。
但是这一回,她并没有驳王老虎的面子——因为慕之云也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王老虎其实是承担了很大压力的。
她也打从心底里的感谢王老虎对她之前胡闹的体谅。
不过……讲课应该要怎么讲呢?
单独跟人讲题,慕之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面对一群人讲题,她之前还真没有挑战过。
事实上,光是站在台上,她就已经开始尴尬了。
不过表面上,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故作淡定的看了一眼试卷,又放下来:“这套卷子挺简单的,我就来讲讲每道题的几种解法吧。”
台下众人:???
等一下,哪里简单了?还有几种解法又是什么鬼!他们连题目都看不懂,这家伙就已经开始琢磨起几种解法的问题了吗?
人和人之间,究竟能有多大的差距?!
反正一堂课下课,王老虎在一旁翘脚看戏,其他学生,简直比考完之前那一场试还要难。
谁知道这女孩子的脑瓜子是什么做的呢,反正肯定不是人。
光是想一想刚才听到的内容,其他人都觉得脑瓜子生疼!
偏偏,讲得又是真好,一堂课听下来,不少人还真觉得自己醍醐灌顶,一下子开窍了。
——虽然一拿起笔,马上又原形毕露。
于是,不管之前还有多少质疑,在王老虎这一番操作之下,一切忽然就烟消云散,甚至等其他科目公布成绩的时候,慕之云竟然是每科都拿到了满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想象了。
这个女生,就跟不小心掉进鸡群的鹤,不管怎么样,都掩饰不了她过于强烈的存在感。
相比之下,区区几门满分,反而显得正常多了。
而在一门接着一门,完美无缺的满分面前,其他老师也都不得不闭上了嘴,老蟾蜍倒是格外喜笑颜开,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好,竟然真碰到了一个可以冲中考状元的好苗子。
————
然后就是初中数学联赛的二试了。
二试结束,成绩公布,慕之云又是一个满分。
而且这一次,全京城一共也只有两个二试满分,而且另一个孩子一试还因为粗心丢了一分。
所以这一回,慕之云成了京城唯一一个初中数学联赛总分满分得主,轻轻松松拿下全国一等奖,王老虎替孩子申请参加高中数学联赛的表格,也顺理成章递了上去。
刚开始,教委的人是看笑话一样对待这封申请书的。
一个初一的孩子,是谁给了她勇气,竟然敢申请参加高中数学联赛?偏偏她的老师和校长也跟着瞎胡闹,还真把申请书给递上来了。
负责审核的人又看了一眼资料:“初中数学联赛的国一?这孩子还是有几分水平的,不过高中数学联赛和初中的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些大人,可太喜欢揠苗助长了。”
最近打造神童似乎成了一个很流行的热点,所以全国上下冒出不少被各种追捧报道的神童。
什么十一二岁就能读大学啦,或者五六岁就懂好几门外语啦,还有小小年纪就出书的,搞发明创造的,总而言之,好像不能提前做一点什么,孩子的这一辈子就要毁了一样。
相比之下,一个初中生提前参加高中数学联赛,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而且,初中数学联赛本来就是三个年级放在一起比的,那个孩子既然能拿到满分,应该还是有一点水平,倒也不至于算是瞎胡闹。
审批的人想了想,最终还是给盖了一个申请通过的章子。
于是,慕之云终于拿到了提前报考高中数学联赛的资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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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寿宴
俞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办得相当隆重。
俞家是国内有数的大药材商,老爷子本身又是个名医,活人无数, 他办寿宴,自然方方面面能来的都来了, 又传老爷子最近准备把手里的事情慢慢移交出去,彻底退居幕后, 因此他那帮儿女孙辈, 表面上和气一团, 其实背后争得相当厉害。
老爷子早前已经说了,想要俞家大家长这个位置,既不看年纪,也不看性别, 只看是不是有德有能, 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这话一出, 自然人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有德又有能的。
甚至就连底下有一些小辈都蠢蠢欲动起来, 总幻想着要是能做出一点功绩, 说不得父辈都能直接被自己踩在底下呢。
俞家于是乱成一团, 但是谁都不知道,老爷子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为了讨老爷子欢心,这帮人准备起贺礼, 也都花足了心思。
老三老四老五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感情原本不错,但是这几年也渐渐争出点火气来了, 总想偷偷踩对方一脚才好。
于是一边明枪暗箭打着机锋, 另一边也在努力打听对方究竟送的是什么。
不过说来说去, 这三人内里争得欢, 对着其他人,那还是一致对外的。
比如他们那个二哥,因为是俞老爷子第一位妻子生的孩子,年纪又大些,总喜欢以大哥自居,嘁,那个真的大哥,都死了多少年了!
至于老二在仓库里的动静,其他人早就盯着了,总也模模糊糊打听了个大概出来。
打听得越多,就越是不屑一顾。
“听说老二找了一个屁点大的孩子,想给老爷子打造一套老家具——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想的。”一个偷偷说。
“大概是想哄老爷子想疯了,”另一个也笑,“毕竟这些年,老爷子只让他管着油水最少的仓库,是谁都该紧张了。”
“谁叫老二都是不讨喜的呢,还笨嘴笨舌的,净做蠢事。”就连最小的老五,也毫不客气的嘲笑哥哥。
原本最被老爷子看中的老大十多年前死了,剩下三个儿子并一个女儿,老爷子倒也没有格外偏心谁,但是到底老二最容易被忽视,而最小的天然受宠,放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
俞二叔向来主张和气生财,就算想争,面上也总笑呵呵的,看到几个弟弟妹妹,他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又听他们问起那套家具的事,还是含蓄的笑:“本来就是个心意,比不得你们的东西贵重——我手头上也没你们那么阔绰。”
俞家虽然是做药材起家的,现如今已经有了好大一摊子买卖,老爷子也各给几个孩子都交托了一份活计:老二管仓库,老三管连锁药店,老四是唯一的女儿,还是唯一出过国的,现如今打理着俞家海外的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唯一和俞家老本行关系不大的是老五,手管着底下十几个古董铺子,也是个日进斗金的。
这里头又数老五手上最有钱,闻言矜持的笑:“二哥说得夸张了,你管着仓库,过手的钱数又何止成千上万,那套家具听说还是用库里藏的老黄花梨做的——光是这一点,我们几个可都比不了。”
要说价值,说不定老二的出手才是最大方的,可是谁叫他犯蠢,竟然请了个小孩子做,到时候究竟是讨了老爷子的欢喜,还是平白在大好日子添堵,可就两说了。
谁知道俞二叔只是含蓄的笑:“怎么会,那些海黄都是公家的料,没有老爷子的允许,我哪敢轻易动。”
其他人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这个老二似乎话里有话,可还没来得及咂摸出什么意思,老爷子终于出场了。
俞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了,但是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声音也很洪亮,再加上满头刚染过的黑发,看着跟六十来岁也差不多。
据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很暴躁,还是这几年修了佛入了道,才渐渐平和下来,但是当年的威风依旧,至少老爷子一瞪眼,底下几个小的就一句多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跟一群鹌鹑似的。
老四是女儿,平时好歹还能得老爷子几句软话,这时候也是最大胆的,脸上笑盈盈就迎了上去:“爸,今天是您八十大寿,我和几个哥哥弟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来越年轻。”
老爷子笑笑,看了一眼女儿:“小丫头嘴倒是甜,就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的。”
老四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爸,您还不知道,我向来是个最心直口快的人!”
老爷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就是送礼物的环节。
有些时候,送礼物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可有时候,送的人又恨不得大张旗鼓叫全天下人都看到才好。
老三从东北找来了千年的老参,老四则搜罗了据说是医圣张仲景亲手抄录的医方,老五最直接,直接给老爷子端来了一大块名家雕刻的“寿比南山”田黄石雕,把财富直接炫到了明处。
老四嫌老三的人参不够特别,毕竟俞家最不缺的就是珍稀药材,老三则觉得老四是被人骗了,一张破纸,还不是凭着一张嘴瞎吹。
至于老五的田黄石,两个哥姐是都看不上的,觉得太俗。
只有老二的礼物,说是因为太大,还放在外头,不好叫人直接搬进来。
老三笑笑:“我说二哥,既然礼物都带来了,放在外头像什么话,给别人看到,还以为你有多不受老爷子重视呢,连个礼物都上不了台面。”
老爷子看了老三一眼,又看老二:“是什么东西,搬进来给我看看。”
俞二叔笑:“主要真是太大了,件数又多,不好搬。”
“先拿一件给老爷子过过目呗,”老四笑着挽住父亲的手臂,“既然是送礼,总得让老寿星先瞧瞧吧。”
其实,就是想看老二的笑话而已。
俞二叔看一眼父亲,点点头:“那行,我就搬一件进来。”
然后便去张罗人搬东西了。
老五又在父亲耳朵边上摆弄是非:“听说二哥把海黄料子都给用了,请的还不是有名的大师,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老四像是替老二圆场,又似乎是暗暗踩一脚:“这毕竟是二哥的心意,五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过我也觉得,二哥连东西都不愿搬上来,是不是真有什么顾虑。”
老爷子只看看几个儿女,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后来几个孙辈也带着贺礼上来了,不过,包括长孙俞瀚宇,送过来的礼看起来就普通多了,到底赶不上几个正当年还捏着财路的父叔辈。
不多时,俞二叔带着人抬了一张上面翘角,下头带抽屉小柜的家具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