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应当出现在诗会上的顾墨玧此时正在临安城郊的林子中,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一里内,地上躺着二三十个蒙面的黑衣人,从他们失去焦点的眼睛以及不再起伏的胸膛能判定,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断气了。
绯刀收起手中的刀,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顾墨玧,干咳一声打破这份死寂:
“侯,侯爷,接下来怎么办?”
他问的自然是这二三十具刺客的尸体,然而顾墨玧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蹙着眉头看着临安城的方向。
落影用“不想活了”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让你多嘴!”随即认命地干起毁尸灭迹的活儿。
一直到夕阳下下,顾墨玧等人才回到郡守府,这会儿锦华园的诗会自然早就结束散场了。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乌云掩盖时,从锦华园离开后的清灵洗去了脸上的胭脂水粉,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也换下了那身戏服,穿上粉色襦裙又蒙上面纱,仔细地对侍女吩咐过后,才从马车上下来。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进入离锦华园不远,一家名为“小酒楼”的客栈。
而乘载着她侍女的马车在她离开后,掉了个头往蓝灵轩的方向,缓缓驶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小酒楼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了掌柜的睡眼惺忪的脸。
当值了一夜的伙计如释重负地将账本交给掌柜的,然后一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去,经过一间客房时,他余光瞥见这间房的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隙。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房门上的牌子,浆糊一般脑子有瞬间清明——这不是清灵姑娘的房么?
没错,昨日傍晚清灵独自一人来要了一间上房,虽然她当时蒙了面纱,但喜爱听曲儿的伙计却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蓝灵轩的头牌清灵。
当时伙计还在想,这清灵姑娘不在蓝灵轩跑到客栈做什么?
可那时店里正忙,伙计以为她只是出来见个人不会久留,便没多想——青 楼的姑娘们不可能擅自外宿,一旦被老鸨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尤其像清灵这样的头牌,老鸨更加不可能容许她一整晚都没回蓝灵轩。
这会儿伙计才想起这间房并没有退!
一个青 楼女子遮遮掩掩地跑来住店,要说昨晚这房里没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狗都不相信,究竟是谁有这个荣幸能让临安名角儿清灵姑娘费尽心思地倒贴?
一想到房里有可能出现的香艳情形,伙计浑身一震,瞌睡顿时少了大半,四下心虚地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将脸凑近门缝。
他那通红的眼珠一寸一寸地巡视过去,脸上难掩猥 琐的笑意。
果然,他看到了地上凌乱扔着清灵昨天穿着的粉色裙衣,亵裤,肚兜......伙计觉得喉咙干得如火燎,便咽了咽口水继续往里窥——拖在地上的腰带另一头挂在了浴桶上。
浴桶?
伙计顿了一下,按照常理来说,这个点儿房里应当不会出现浴桶,而伙计也该发现不对劲,从而停止继续偷窥。
可他此时全身的热血都在往脖子以上涌,早就头昏脑热,满脑子想着某个让他喷鼻血的场景,因而并没有停下来,的视线顺着那条腰带继续往上,然后猛地,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
伙计难以置信地睁大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觉得好像有人往自己的心脏打了一拳,哆嗦了一下腿软跌坐在地上,随即才发出非人的尖叫:
“啊——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