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哪能不知道他心思，他故意说：“这么大个人了，吃完饭就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就完事了？不懂帮你妈做一下家务，减轻一下负担了？”
卫母衔了口米饭在嘴里，和小儿子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晓得是村长犟脾气又发作了，这是在给大儿子找麻烦。
他们两人刚才也没在屋子，不知道他俩父子在里头聊了这么久说了点什么，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两人显然谈得很不愉快，至少村长是很不愉快的。
卫军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还嘴，向来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一手包办了的，尤其他去了纺织厂打工以来，他回来就没做过家务活。
今天他爸这么说，也是故意给他找碴子。
他知道也不敢顶嘴，三十好几的人，一样乖乖低头。
“好的，爸，等你们吃完，我来洗碗。”
结果正因为他这一句话，向来做事都十分利索的村长，吃个饭都十几分钟搞掂的事情，今晚他足足吃了十来分钟。
连桌上配菜的蒜头沫都吃完了，他还在干嚼着米饭。
几人：……
见大家还一直盯着他吃饭，他干咳了一声，当着大家的面将那碗水煮苋菜的红汁都倒入了自己的碗里，一点一点喝了起来。
卫母都有些忍不住说了：“孩子他爸，吃这么多小心胃胀气，这汤汁你向来不吃的，别喝了，给狗吃。”
村长脖子一梗，倔强道：“平日不吃，但是今日一喝，觉得也还挺好吃的。”
说完又一点点喝着。
等卫军洗完碗筷出去的时候，这天色都早已暗了下来。
外头纳凉的人都已经回到各自院子里看电视去了。
本来卫军是想着说出来走走，能不能碰上秦宝珠的，结果给自己老头子这么一拌，别说人了，鬼影都没见着。
他在道上来回走了几次后，这才有些悻悻然往春江那头走去了。
*
秦阿娟被晋升为总编助理也有一段时间了。
大家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普遍开始拍她马屁了。
她今晚在办公室还在加班，丽丽等人全都学着她在办公室也加班起来。
然而秦阿娟就真的是在加班，而她们则偷偷在里面看杂志。
这不，看见秦阿娟走进了茶水间，她也就跟着也走了进去，看着她一成不变的服饰打扮，尴尬一笑，“哎呀，是阿娟啊，你这衣服看起来好好看呀。怎么穿的这么有腰身呢？我就穿不来这样的衣服，主要是穿不出你这味道。”
办公室里的人一开始是看秦阿娟看不上眼的，毕竟项隽的为人也是很挑剔的。
都以为这秦阿娟熬不了多久，结果一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
她不仅做得好好的，就连项隽脸上的神色也愈加和蔼可亲起来。
以前她们做的文件都会被项隽挑毛病，现在渐渐地，有一部分工作项隽竟然是转交给了秦阿娟来做。
要知道，秦阿娟只是个刚转正的职场新人。
她处理这些事来怎么可能会不犯错？
就在大家都打算看好戏的时候，秦阿娟不仅能胜任，就连一些她们这些老油条没有想到的小细节她都想到了，给她们一一备注了。
开工作大会的时候，项隽更是毫不吝啬对她大加表扬。
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最后也渐渐不开口了，甚至觉得她以后可能还真会成为总编的左膀右臂。
也逐渐开始讨好她。
秦阿娟也开心，一来开心工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二来开心得更直接一些就是，她的工资又涨了。
相对的在办公室也是越上越晚，有些连项隽都要下班了，她都还在加班。
偶尔几次项隽还反过来劝她，“工作是忙不完的，明天再做吧。”
刚巧说的这话，就被从宿舍回来拿东西的丽丽听见了。
丽丽：！
这话像是从总编嘴里说出来的吗？！
于是，第二天这事就传开了，大家一致认为，想要讨好项隽是不可能的了。
比勤奋，她们比不过秦阿娟，比聪明也比不过她，但是不要紧，拍不了项隽的马屁，可以拍秦阿娟的！
所以，丽丽这会就鬼精鬼精地开始瞎说了。
她这套衣服都已经穿得有些发黄了，但是还是违心地称赞她。
秦阿娟职场经验少，一听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还一脸真挚地说：“不会，你穿这衣服的话也很好看的，在集市里那间店铺就有得卖的，别买挂在上头的那些衣服，那些都被太阳晒褪色了的。得让她们藏在柜子里的那些才是好的。”
丽丽一时尴尬，有些接不上话来。
秦阿娟不仅没有表现得很沾沾自喜的模样，还一脸认真教她怎么去“淘货”
丽丽：0_0 ？
还没等丽丽想好怎么回应的时候，秦阿娟就又急急忙忙说工作还没做好，跑走了。
丽丽觉得她这个马屁拍了个寂寞。
面对市面现在对于秦宝珠软件的一些负面新闻，她曾和项隽提过意见，她是很想帮妹妹一把的，但是没想到项隽的态度却和秦宝珠如出一辙。
“你妹的事现在暂时不用去插上一脚，但是我相信她很快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我工商局的朋友说，她那家公司快审批下来了，现在的负面消息越大，说不定也是她想要的。”
压不垮她的稻草，就会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剑。
秦阿娟吃惊地抬头看他，宝珠弄了一家公司？
项隽却误认为秦阿娟吃惊的是他知道她妹妹开公司的事，却不曾想到秦阿娟根本就不会知道秦宝珠开了公司。
至少是没和她说。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自己这么忙根本家都没回几次。
上次见面还是因为秦宝珠要高考了，回去吃了一顿饭。
相反，她因为项隽的这番话觉得有些内疚起来。
觉得自己对秦宝珠的关心太少了，对她的事情基本都是一问三不知。
“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查她，只是那么巧有个朋友在那边，碰见过你妹妹的事，那天我出去和他谈事，刚巧提起来的。”
项隽也怕她误会，看她这样的脸色，所以和她解释了一下。
秦阿娟点点头，有些分神，项隽见她表情还是有些不对，就劝她说：“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天天在这里加班也不是办法，报社少了你，也能很少的运作的。”
他本意是好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毒舌，让秦阿娟回过神来，想到秦宝珠的事情后，也当真就提前下了班。
项隽为此还在自省，是不是自己说话得罪人了。毕竟平时怎么劝都不肯下班的秦阿娟，今日竟是那么轻易就走人了。
大家在外头看见秦阿娟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吃了一惊。
她素来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走的，今日竟是这么早拿着包就早退了。
而从报社下来的秦阿娟，找了个小店，就给家里拨通了电话。
是李淑香接的电话，“妈，在家呢？家里怎么样，忙不忙？”
李淑香听到声音是秦阿娟，也觉得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也有点纳闷怎么这个点给家里打的电话。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喔，好的，忙倒是不忙，在家里能有什么活干。是不是今晚要回家吃饭？你回来的话，妈去找隔壁婶子掏点苋菜，给你烧。现在的苋菜可嫩了，正是吃这菜的时候，你不是喜欢吃的么？”
秦阿娟说：“妈，不用了，别忙活。宝珠在不在，我找她的。”
李淑香：“宝珠在的呢，你等会啊。宝珠，你姐找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脚步声，很快电话就被秦宝珠接了过去。
“喂？”
“宝珠”
秦宝珠笑了笑，“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秦阿娟想了想，本来打这通电话之前，已经想好要怎么说的了，现在反而事了要打电话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宝珠，你是不是开了一家公司？”
想来想去，秦阿娟觉得还是开诚布公直接问比较好。
秦宝珠倒是没觉得意外，因为姐姐那边的工作性质，知道了就必定是有一定的人脉。
“嗯，只是现在营业执照还没下来，所以我没说的。”
这会，坐在一旁的李淑香一听，忙朝秦宝珠这头看去，手里摇着蒲扇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秦阿娟虽然早在项隽说起这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真的。
可是听到秦宝珠承认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她刚找到工作，妹妹居然就已经开起了公司。
秦阿娟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点自豪。
这种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妹妹很优秀，就会显得她有些平庸。
“姐，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没和你说？家里我都还没讲，我只是想等一切都办下来了再说。”秦宝珠似乎察觉到秦阿娟也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和她解释到。
秦阿娟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我只是一开始听我们老板提起这事的时候，有些震惊。因为这个消息反而是从外人的口里得知的，但是，我本身是很为你骄傲的，姐姐不够优秀，秦家还是要靠你了。”
秦宝珠皱了下眉头，才刚想说点什么，不料电话却被李淑香接了过去。
“娟子，是我。电话隔音不好，我都听见了。宝珠本事，你也不差。两姐妹，没必要比较，听见了吗？”
秦阿娟听见李淑香这么说之后，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店里老板看了她一眼，就站到一边去了。
她没吭声，怕一说话就哭出来了。
因为她在报社来说是新人，是外行人，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
想让别人看得起，想不做错事，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