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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他坐着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沉默得让人窒息,就在最难熬的时候,镜头中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在他出现之前,没人看到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也没人看到他从镜头边缘走到沙发前的这个过程,他就像平空出现一般,等到众人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蒙上了一层阴影,近镜头下却并不会显得阴沉,反而带上了一层朦胧神秘的色彩,黑沉沉的眸子里倒映出晏寒江的模样,朝他伸出右手,笑道:“我是元泱苍华大型网游的客服邵宗严,尊贵的顾客,我是为你而来的。”
  晏寒江抬起头,目光蓦地随着他的笑容明亮起来,神色从麻木到激动,紧紧握住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像是终于找到家的游子般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这台词耻度根本不高!也不中二!刘导豁然间醍醐灌顶——这根本就是秀恩爱的词,正好配合这种一见钟情的气氛!难怪他们演技这么自然,因为……因为这是真正的本色演出,对两个人都是!
  之后两位选手表演得也可圈可点,但他们在和邵宗严对戏时的反应都不够自然,特别是听到那句“我是为你而来的”时,表现有点僵硬羞涩……就好像被调戏了一样。
  几位评审心里也都是有点怒其不争——人家两个正在交往的想方设法当众秀恩爱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们就接个台词,脸红什么劲儿啊!
  最后拍出来的效果倒是还好,只是和晏寒江那种极度自然的表现就很难相比了。可是中途稍稍有点肢体接触他们就要脸红重拍,花絮比正片长了好几倍,不用拿到台上给观众看,众人就都能猜到投票结果了。
  刘导把矿泉水瓶狠狠扔进垃圾筒里,就像扔掉自己把多事经纪人拦在剧组外的坚持。一轮又一轮的演出洗礼下来,他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自己真的应该放弃挣扎了。
  第132章 那些拍电影的日子
  晏寒江终于如愿以偿地演上了男二。
  选秀结束后的庆祝会上,他风度翩翩地举着杯在各桌间穿梭,喝倒了工作人员、评审、投资人和同在会场的选手。两位导演和编剧们本来还想灌他一顿,出出之前被刁难的恶气,结果自己都被灌得酩酊大罪,连路都走不动,还是邵宗严把他们扛到之前包下的房间里安顿的。
  两位导演被邵宗严大头朝下扛下电梯,晕得差点犯了高血压。王导迷迷糊糊地就睡了,刘导还能挣扎挣扎,倒在床上又弹起来,抓着晏寒江不放,悲愤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搞出这么多事来,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你想演戏就直说,搞什么海选……”
  晏寒江可不是那种会惯着别人的人,龙皮一振,滑出溜儿地就从他的手里扥出去了,无情地转身离去。
  邵宗严好心地给他按到床上,还搭了床厚厚的棉被,追着晏寒江到走廊上,也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事说真的,当时你跟刘导他们说一声要当主角不就行了吗,反正你说什么他们都答应。”
  晏寒江轻笑一声:“那时候折腾剧本折腾得太狠了,他们心里都不知怎么恨我呢。这么拖一拖不是好了?现在我有那么多米分丝,能扛票房,刘导也就是嘴上傲娇一下,心里早就想用我了。”何况他时他就是邵宗严的经纪人,一个经纪人要搞潜规则上戏,可没有专为这个角色选出来的人气冠军上戏这么理直气壮。
  这么多年,每次邵宗严出去救人,他都只能在旁边看着客户享受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次终于没有客户碍事,他也能体验一把被邵宗严专程救援保护的感觉了!
  他握住了邵宗严的手,按在自己喝过酒还是冰凉苍白的脸颊上,闭上眼说:“邵道长,我是你的顾客阿寒,我需要你的保护呢。”
  邵道长手心被他熨得冰凉,脸却叫酒精烧得滚烫,压抑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抬手把他抱了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晏寒江现在是他的顾客了,当然要轻拿轻放,不能对两位导演那样不管死活的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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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庆功宴后,剧组基本就定下来了。主角是邵宗严和晏寒江,在选秀中获了二三名的方梓诚和周晟也各得了个医生和敌军军官的角色,特工局的领导、同事则是由刘王两位导演请来的前辈老艺术家和他们的御用班底合作演出,另外有几名选秀中表现不错的新人也得了个小角色。
  组里的人都模糊知道邵宗严是有背景的,连两位导演能合作拍摄都是他促成的,所以对他的态度都十分亲切热情,没有谁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他,还会主动给他讲戏。晏寒江选秀的这几个月里,他也没闲着,除了一天三顿给男朋友送饭不能停,其他时候都在学着走位、揣摩角色、提升演技……晏寒江等人进组时,他就已经能以前辈的角色给这些选秀出身的小演员们讲戏了。
  方梓诚、周晟等人都是头一次进剧组,激动之色都写在脸上了,看什么都新鲜,哪怕前几场戏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早早到了组剧,想要观摩剧组正式拍摄的氛围。
  第一场戏就是曾在选秀时拍摄过的,邵宗严从寒公馆救出阿寒的那一段。当时拍过了两人单独相处的场面,接下来要拍的就是邵宗严力挫监视着晏寒江的特务们,带他从窗户里逃出公馆的部分。
  这段戏场面激烈,武打动作多,还有一个从阁楼窗口抱着人撞碎窗户掉下来的镜头,导演本拟是分成几个镜头拍的。撞碎玻璃的镜头是从楼下拍的,拍完之后再上楼,从小楼外面拍一个自阁楼跳下的镜头。
  邵宗严往身上捆了一圈钢丝,扛起晏寒江试着往下跳了一回,本来很严肃的戏,忽然笑场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不懂他吊个威亚怎么也能笑出来。
  他把晏寒江放下,捂着脸笑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我想起当初给大师兄身上吊威亚帮他装神仙的那事了,往下一落就忍不住开始做滑轮组的受力分析……”
  他识海里还捆绑着一个自沉牢笼,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已成了本能,想到滑轮组就下意识算起了他们俩落下来时绳子所受的拉力。一边算一边又想起大师兄当初骗得贵妃死心踏地,还在百官面前装了回大仙的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导演只好等他笑够了重拍,第二遍拍时威亚却出了问题,中途刮到了晏寒江的脸。虽然刮一下也不至于伤到他的皮肤,可有近镜头拍到了,后面不好修片,只得又重来一遍。
  电影胶片价格高昂,重拍就是烧钱,邵宗严于心不忍,抬头看了一眼那架窗户的高度,便主动提出:“这么矮的房子也不值当垫什么垫子了,你们只管架上镜头直接拍,我跳下来也没事的。”
  剧组里的人知道他是有功夫的,可是他自己从三楼跳下来,跟扛着一个百十多斤的大活人跳下来可不一样!自己跳的话可以打个滚儿卸力,功夫好的话可能不会受伤,可他肩上还扛着个人,两人的体重就全都压在他的脚上,这么掉下来,腿脚摔断都是轻的!
  他再能打也不能这样吧?
  道具师忍不住劝道:“真摔是好看,可你也要注意安全啊,分成两部分拍,空中部分挂个威亚,最后剪出来也很好看的。”
  周、方两人跟邵宗严搭过戏,对他印象都特别好,也跟着劝他不要意气用事。邵道长平常可听人劝,这时候却有点矫情了,非得不加任何保护就扛着人往下跳。晏寒江这个经纪人也不说管好自家艺人,反而纵容他,跟他一起胡闹,冷着一张脸威胁导演:“我们邵大师的时间很宝贵,这都该吃中午饭了还没拍完,影响他的身体怎么办?”
  妈哒,是少吃顿午饭影响身体,还是从三楼掉下来影响身体?现在11点还不到,他中午吃满汉全席吗要吃那么久?还不是你想他省下时间给你做饭!
  刘导早就看透了男二号的险恶用心,一怒之下拍了板:“拍!就实拍!去叫救护车和律师在旁边盯着,要是邵宗严跳下来出了意外,我非跟这个姓晏的打官司不可!”
  刘导都被晏寒江气了这么久,也没长点抵抗力,还是一激就动气啊。剧务刘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就要往外拨电话。邵宗严“唉”了一声,一步从垫子上跨到他身边,抽出手机,含笑摇了摇头。
  这一笑笑得他连手机都忘了,缓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手机还好好地放在自己手里,邵宗严已经走到小楼底下,单手扛着巨大的救生垫往外一扔,双手抄起晏寒江抱在怀里,朝他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别闹,我跳给你们看行了吧?”
  众人刚想说“求你别闹了”,他就抱着人嗖地一声跳到了三楼窗口上,稳稳当当地站在两指宽的窗沿边低头看着他们:“刘导,把机器架上吧,这样我肯定不会笑场了。”
  麻麻,我好像看到神仙了!
  第一天拍摄回去后,几名选秀艺人出身的小演员就不约而同的发了微博,有的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有的仅仅是发了几张“懵逼.jpg”。这一天见识到的东西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发出来的只言片语完全展示不了他们心里的惊滔骇浪,整整一宿他们都在翻来覆去地回忆白天见识到的奇观。
  第二天别说他们,差不多整个剧组的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上工,刘导看演员们的精神都不饱满,索性上午接着拍邵宗严大炫武力英雄救美的戏份,下午再让他们上。
  这一天拍的是追车戏份,邵宗严他们开车逃出城外,背后有敌军特务在后面追击,用枪打穿了他们的轮胎,汽车在街上转了几圈之后开始着火,他带着晏寒江逃出几步后被气浪扑倒——
  邵大师又举起了手:“刘导,这不科学,我跑得比汽车爆炸的速度快啊。而且周围都是房子,要爆炸的话我是会直接上房顶,不可能傻傻地在那里等着爆炸冲击波冲过来撞倒我的。”
  他实地示范了一下敲碎挡风玻璃跳出去,扛着人直上旁边的医院楼顶的动作,动作潇洒利落,说上天就上天,简直不给万有引力定律面子!不过这种表现手法,倒是比电视电影里面用滥了的扑倒躲过爆炸更好看,之后直接闯进方梓诚所在的办公室,由他帮助躲过特务搜查,也比带着伤从地上爬起来,还能在特务紧咬之下很快逃到楼上遇到爱国医生帮助更有说服力。
  可这么一来,他们这还是抗战剧吗?他这个拍的人都觉着太玄幻……
  “一点都不玄幻。”王导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沉地安慰道:“不就是从车里跳到医院楼上吗,这都是现实能做到的动作,咱们根本没加特效啊!现在要是有人拍下这段视频发给电视台,这就是社会新闻了。那个时代还有武术大师在世呢,现代人都能做到的事他们怎么不做不到?挺现实,挺符合时代背景的!”
  “老王你……”不会是刺激受大了,已经自暴自弃了吧?
  在王志清导演的引领下,剧组的人似乎越来越适应这种天天都能上社会新闻头条的拍摄过程了。尤其是道具组,工作清闲得很,拍个高空落石砸坏车子的戏份都不用管怎么收拾——比人还高的滚石,邵大师自己一手一个就抬开了,砸断了底盘的车子也不用叫拖车,他随手就扔到路边,拿保姆车拖一拖就带回市郊垃圾场了。
  同组的演员们也从一开始的震惊、敬畏,渐渐习惯了和大师同组的日子。习惯得最快的就是吃邵大师精心烹制的减肥药膳,一顿吃一大碗也不长肉,而且菜式常常变化,不少演员习惯性地拍照发微博,看得米分丝们都在下面追问:“剧组还要群演吗?自带工资带干粮也可以,只要给一口邵大师做的菜就够了!”
  剧组还特地放出了两人在城外逃亡时,邵大师将道袍掖在腰间,露出一把小细腰,徒手斗哈士奇的照片,萌得米分丝们纷纷舔屏,一天天在官博底下刷屏,求他们多放些照片。随着拍摄进程不断进展,官博又放出了两人依偎在篝火旁烤肉,为避敌人追踪一起潜入水底,在战场上背靠背举着枪共抗敌军的照片,挑动得米分丝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就在“烽火同行”tag连上了半个月微博热搜之际,官方忽然发布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因为主角邵宗严是一位国术大师,拍摄打戏时几乎不用特效、不用替身,后期修片工作也大大减少,这部片子的拍摄时间缩短到了预计的一半,再过一个半月的圣诞档期就能与观众们见面了!
  无数网媒和大v争相报导了这则消息,还有些个人手机拍摄的,“烽火同行”剧组路透被发了出来,那些漂亮得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极限动作都被摆到了观众面前。
  这样的动作都不是特效?没有替身?后期都不用修?这位邵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做到这些惊人的动作的?
  原本对小鲜肉不感兴趣的观众也被精彩的武打场面吸引,再加上两位奖项和票房保证的导演,观众无不买帐,《烽火同行》上映当天就收获了过亿票房。
  不少观众在电影散场后转身就去买票再进行二刷,网上的电影评分也居高不下。
  业内人士对他们的拍摄手法和武打效果给予了极高好评,还点评了两位导演悲天悯人的情怀和人文精神,普通观众却不管那么深层次的东西。夏都台记者在电影院门口采访一位刚从电影院出来,又要买票再回去看的女观众时,她就实诚地说:“因为邵大师特别好看,特别有本事,我就希望有一天我遇到危险时,也会有这么个人来救我。”
  后来剧组上夏都台的访谈节目时,主持人还拿这段视频来问邵宗严,他对这位观众的意见有什么感想没有。
  有的。如果那位观众真成了他们的客户,也是由千蜃阁自己的女弟子负责他,他只救援男客户。
  邵道长刚要开口,身边的刘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站起来按住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抢过话筒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第133章 那些拍电影的日子
  “夏历1825年秋,东华军第六军于东野遭遇敌军袭击,激战半月后,因后续援助物资和兵力迟迟不至,军指挥部一再致电中央请求支援。回电数度拖延,直25年10月22日,东华军伤亡惨重,无力再战,最后一封通电才终于到达东野,命令东华军全体战士放下抵抗。”
  低沉地男声缓缓在耳边流淌,战争后残留的焦土和呻吟的伤员映入众人眼中,一名青年军官站在被炮火轰得坑坑洼洼的场壕边,手捧电报,眼中聚焦着乌云般的沉痛。
  电报被血迹和泥土沾污,只能模糊看出“两国和平”四个字。
  时空倏忽转换,那名军官已经从满目苍凉的战场来到东华军政府,受命成为一名情报处特工,日日沉浸在文件和抓捕真正爱国救国人士的工作中。在一次抓捕中,他被中夏军地下人员不惜生死荣辱的气度震惊,私下放走了他,从此和中夏军结下了不解之缘。直到不久后,外国又一次策划入侵,他亲耳听到上司说出了“不抵抗”三字,勾起了当年同袍战死的悔痛,毅然决定将这份情报带着中夏军。
  几经波折,来和他接头的中夏军人被捕,他发现自己无法送走那份情报,关在公馆里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很多代以前,他的祖先留下来的那件信物。
  元泱苍华的信物。
  客户端的光芒落尽之后,黑暗当中骤然照出一束温柔的光芒,元泱苍华的客服邵宗严蓦然出现,弯下腰伸朝他伸出了手。
  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从此便跨过千山万水,重重磨难,再也没分开过。
  两人对话的动静引来了监视阿寒的特务关注,十几个人闯进门来,见到邵宗严便掏出枪乱射,高喊着:“有中夏间谍,回去通报归先生,阿寒果然通夏了!”
  子弹在空中乱舞,邵宗严低声说了句“失礼了”,双手抄起晏寒江便往楼上躲去。他手里没有武器,只在逃亡过程中随手踢飞楼梯上的花瓶、花架和地毯阻拦住特务,一层层退到顶层阁楼上,顶住房门,在门外砰砰的撞击声中低头朝着阿寒笑了笑:“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年轻军官严肃地皱了皱眉:“我是军人,怎么会怕。”
  邵宗严点点头,抱着他助跑几步,撞开窗户跃下三楼。落地轻盈无声,在那些特务还在搜寻宅子里的时候,就飞身潜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逃中寒公馆后,他们先是坐火车到泸城,下车之后发现城里到处都是通缉他们的告示。邵宗严的脸没怎么曝光,阿寒却是情报部自己人,有照片贴在通缉令上,刚刚下车就被当地巡警认出来,开车围堵向他们。
  阿寒掏出手枪还击,邵宗严却一步踏到巡逻车旁,硬生生拽下车门,把车里的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抢了车朝城外开去。背后几辆巡逻车追着他们,前方路上还设了障卡盘查所有路过的人。阿寒的枪打光了子弹,后车胎被打爆,车子在街上翻转几圈之后油箱上也多了几个弹孔,汽油汩汩流出,电火花放出蓝光,烧得滋滋作响。
  邵宗严抬手抓起晏寒江,从没了车门的那侧跳出去,踏着几乎已开始燃烧的汽油冲上旁边一座挂着“冲田医院”的小楼阳台,从窗口翻入室内,在爱国医生的帮助下妆扮成医生和病人躲进特护病房。
  房门外的特务大肆搜索他门,门里的邵宗严揭开阿寒脸上的床单,替他把了脉后,安抚了几句,看着他坚定的脸庞又忍不住问道:“你要送的这份文件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几次三番陷入险境?如果当初你祖上没有买过元泱苍华的信物,现在的你说不定已经被人杀害了。”
  阿寒摇了摇头:“那你为什么来救我呢?说不定你也会在那些人手下受伤或死去,如果放弃我不管,也没人会知道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兢兢业业地救我呢?”
  “因为你是我们尊贵的顾客……”邵宗严趁机打广告,阿寒忽然握住他的手,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丝宁静的笑容:“我对我的同胸就像你对我一样,哪怕自己会受伤,也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邵宗严“嗳”了一声,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他。
  等到天黑后两人才从病房出去,在街边抢了一辆巡逻车,开着车离开了泸城。车子在中途熄火,他们不得已夜宿山林,却在林间遇到一群白底灰色或黄色斑毛的野狼,长啸着扑向他们。邵宗严徒手搏杀群狼的首领,吓走了其他野狼,然后生起一堆篝火,两人一边取暖一边烤狼肉串吃。
  阿寒拿着肉串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正确吗?元泱苍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有这样永不停息的战斗没有?”
  邵宗严拨着火堆里瑟瑟燃烧的木炭,转脸看向东方:“那里自然没有战争,也没有这些权势名利的纷争,如果你愿意的话——”
  阿寒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到他唇上,摇头道:“不要说出来,我怕我会经不住诱惑。现在的中夏虽然贫瘠落后,受人欺凌,可这也才是她需要我的原因。如果有一天这个国家重新统一了,强大了,或许我会再来找你,问你该怎么去到那座世外桃源吧。”
  “无论何时,只要你叫我。”邵宗严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指拿下来,明澈若水的双眸映出他坚定的神情,也同样认真地保证道:“以后不再需要信物,只要你遇到危险,我就会来救你。”
  这一把篝火和一句承诺照亮了漫漫长夜,黑暗终于逝去,他们再度踏上旅程。离开山区后,他们乘过农家拉货的大车,偷袭过岛国军运送士兵的卡车,伪装成敌人穿过两省,直到快接近中夏军驻地时才被当地岛国驻军戳穿。这群外国军队在中夏土地上比本国军人更丧心病狂,追杀得了们无处逃生,只好跳入河中顺水漂流。
  阿寒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很快就吐光了肺里的空气。邵宗严冒险游到河畔一片芦苇从中,在敌人眼皮底下折来了几根芦苇,让他当作吸管叼在口中透气。
  许久之后,两人才从水面透出来,阿寒浑身湿透,冷得紧紧抱住邵宗严,在他怀里低声说:“你不该为我冒这么大的险,当时子弹那么密,真伤到你怎么办?我现在完全明白你——你们元泱苍华的行事作派了,我死也不要紧,你一定会把这份机密文件替我送出去,对不对?”
  “不对。”邵宗严把他带到河边,叫他在树后换下湿衣服,自己生了火烤衣裳,低声说道:“我不会管什么文件不文件,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好好活下去。”
  风呼呼地吹着,几秒之后,浑身湿淋淋只系着一件衬衣的晏寒江才从树后出来,走到火堆旁边坐下,低声答道:“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爱惜自己,不会叫你为难的。”
  两人从落水的地方漂流到了下流河对岸,稍稍烤干了衣服,邵宗严便抱着他疾行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租了一辆大车赶往根据地。几经通传,阿寒终于见到了中夏军高层,掏出用层层油纸包好,掉进水里也没有沾湿的情报和地图交给对方。
  邵宗严并没离开,而是留下来陪着他在这里生活、训练,并和中夏军的军人一同参加了那场夺取武器的突击战。之后便是一场又一场辗转南北的战争,他始终和阿寒并肩而战,陪他迎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直到数年后两军的最后一战——
  在东野那片阿寒失去了战友,被迫投降敌军的屈辱战场上,中夏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逼得东华军溃不成军,全体投降。
  这片土地上不会再有战争,阿寒不会再遇到危险,邵宗严从背后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身影,决定要离开了。临行之际,他再一次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