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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以为自己得到了多强的力量,未来能有怎么样的前途,可是看看地下那条沟——他们自以为强悍的力量,连个巴掌大的小客服都比不了。
  邵道长露了这一手,就连主动要救脱队的异能者都有些后悔了。他们不是咖啡馆里那批人,没经过施唯深的洗脑,遇到危机时又总是忙着自己战斗,对客服和家属的强大没有那么直观的感觉,所以才能轻易提出脱队要求。
  现在他们见识到了对方真正的实力,也悟到了这个队伍臃肿散漫到这地步为什么也从没有受伤过。可是现在想明白也晚了,他们面前那道刀痕就是提醒,他们已经没权力再跟上这个队伍了。
  队伍分化了一次,少了不少年轻悍勇的异能者。剩下的人虽然心齐,但因为战斗力强的人走了不少,不可避免的,前进速度也放缓了许多。而且在茂密林荫的遮掩下,天黑得比平常更早,他们索性就在居民区附近的酒店里住下,顺便救了困在酒店里的经理和服务员一干人等。
  酒店的玻璃也被打碎了不少,但裹在外面的大型藤蔓被斩运刀压制住,变回了不能攻击人的普通藤蔓。这种藤蔓本身又对异兽有威慑作用,有它们防护,这一晚上倒不必担心有动物穿进窗户里吃了。酒店经理服务员们对这群救了自己的人十分热情,主动拿出她们在异变之初积存下来的水给他们洗脸洗手,还给他们做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虽然宾馆已经断了水电,又闷又热,可是战斗了一天后,他们还能有热饭热菜吃,能躺在软软的大床上,这就已经够好的了。
  过得更好的还是施唯深,他终于像自己羡慕了多时的方励上校一样,吃上客服亲手做的菜了!
  进了宾馆之后晏寒江就拿出塑料袋装的水扔给施唯深,又把邵宗严泡在吃饭的小碗里,亲自给他洗头洗身子,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则进浴室倒了一大缸养鱼的水泡浴。
  三人洗痛快之后,厨房里做饭的人也都走了,他们正好处理那只角蛙。晏寒江独自一个人占了一整间厨房,就在一大排炉灶边上拎出角蛙来切块剔骨,徒手撕下滑溜溜的厚实蛙皮,干得竟也是十分熟练利落。
  跟来看热闹的客户扶住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晏寒江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兴趣再搭理他,邵宗严便代为回答道:“晏兄不大做别的菜,但是水煮鱼做得极好,切鱼片非常利落。”
  这么说,剔青蛙和切鱼片好像也有点异曲同工的地方?他蹲在旁边认真看了好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人家家属就乐意给客服做饭不乐意给他做而已,说得客气一点,他还当什么真哪!真是单身太久了连这点都不懂了!
  虽然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可他还是坚持不走,誓要吃到第一口刚出锅的热蛙肉!
  刚剥好的蛙肉米分嫩剔透,大块的肌肉被剔下来扔到桌子上,邵宗严便慢悠悠地飞过去,用真元控制菜刀切肉。反正这肉也切不成小牛蛙那种半个身子两条腿的形状,蛙肉又嫩滑,不用切太小块,索性都切成厚实的滚刀块,吃一口是一口的。
  他就站在刀背上,随着刀一上一下,一刀落下,还要用真元控制肉块翻个面,忙活得抬不起头,嘎哒嘎哒的竟也切了一大桌肉块。
  切完肉块,还要切土豆、莴笋、芹菜、葱姜蒜之类的。晏寒江还在扒蛙皮、掏蝗虫肉,帮不上什么忙,施唯深自己在旁边干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狠狠心亮出爪子,凑过去说:“那个……你脖子累不累?你先歇会儿,我替你把葱蒜剥了。”
  他平常完全不做饭,就是想上手帮忙也只能干点这种可有可无的活,一边剥蒜一边惭愧地想着:以后回去还是练练做饭吧。
  等他的蒜剥好、葱去皮,邵宗严那边已经切好一面板菜,炸透土豆条了。他平常打仗时也挺利落的,一做饭简直笨拙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忙把东西都递上去,看着邵宗严提起刀把后面的小环,用大刀刀面拍碎蒜、切断葱白,连同切成大块的姜、调料罐里现成的辣椒和麻椒一起拢到空中,控制着它们跳进锅里用油爆香。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施法一样,他恍惚觉着接下来出锅的得是粘糊糊黑乎乎味道特别恶心的魔法药剂。可是不是,随着油面上的黑烟升起,葱姜蒜被煸出了极香的味道,然后邵宗严就拖着一把大勺跳到了辣酱罐子上,深深铲进去,抓着勺子往外拉。
  他连忙凑上去叫道:“我来我来!”握着勺把挖了满满一勺,问道:“这样够吗?”
  “够了。”罐子边上的小客服看着他笑道:“想不到你挺能吃辣。”
  “当然能!”这么可爱的小客服夸他能吃,不能吃也得能吃啊!他咣咣地挖了几大勺辣酱扔进锅里,赶在客服跳到锅边上之前拿起铲子说道:“你别动,你看着就行,我来我来。”
  他抓着铲子不分上下地铲了几下,就被身后赶来的家属抢走了,人也被赶到空场上的蝗虫腿边上。家属冷漠无情地说道:“你把里面的肉剔出来,这个我来弄吧。”
  客服也落在家属肩上,含笑附和:“你不会做饭,小心烫着吧。那个腿不想弄就别弄,一会儿我剔肉就行。”
  那怎么可能行。施唯深一边掏肉,一边再度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是个花式被虐的单身狗,身后那对客服和家属只管他的身体不受到伤害,绝不会在意伤不伤他这颗脆弱的心灵的。
  他抽着鼻子挖蝗虫肉,挖着挖着,忽然觉着空中的味道不对了。不是之前那种寡淡又呛人的辣味,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鲜香,中和了过份的辣,有一种润滋醇厚的感觉。
  他听到客服家属用一种饱含温情的声音说道:“这个肉见热就熟,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客服小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挺好吃的,就是辣有点重,不过晏兄你也不怕辣吧?你尝尝这块……”
  “我也要!”施唯深猛地摔了那块光滑的蝗虫膝骨,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锅边,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渗满红油的雪白蛙肉,狠狠咬了一口。
  烫掉舌头的温度和辣味同时爆开,他的眼泪一下子激了出来,捂着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红着眼眶到处找水降温。
  邵宗严怕他烫出个好歹,连忙从法宝囊里搬出一锅清水给他,他却拼命摇头,硬是抗着冷水的诱惑将那块蛙肉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抹着眼泪,痛苦地说:“好吃,原来蛙肉是这个味儿的,幸亏刚才没喝水,不然冲淡子就尝不出味道了!”
  忍过了刚入口的热烫和辣意之后,他竟嚼出了丝丝蛙肉本味的鲜甜,肉质细嫩滑润,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什么高级料理都好吃!他狠狠灌下半锅水,冲向桌边装好盘的蛙肉,勇敢着忍着辣味在舌尖和嘴唇上烧出的疼痛大吃起来。
  第84章 那些家属代班的日子
  这个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明显了。
  傍晚住下的时候,天气还只是像突然从秋入夏一样,到夜里外面的植物再度疯长起来。虽然这株植物已经被压制了食人的本性,可植物生长期间,茎叶自然和人类争夺房中的氧气。更多新生的细蔓分化出来,将窗户裹得密不透风,也让这座小小的房间像是夏天生满池藻的闷热池塘,怎么呆怎么不舒服。
  房里温度很快攀升到四十多度,空气又闷又湿,比起沙漠白天的干热炙烤更难受。
  客户热得快要脱水了,身体又没有适应环境的进化机制,晏寒江看他可怜,便把那缸养鱼的水让给他泡着。而他自己也不怎么好过——草鱼和别的鱼不同,越是天热就越是胃口大开,晚饭才吃了半锅蛙肉,到半夜就觉着饿了。
  他本打算自己去厨下做个水煮鱼,刚要起身,睡在床头的邵宗严却爬了起来,举着小拳头一边揉眼一边问:“晏兄你要去哪里?”
  晏寒江的肚子发出轻轻的咕噜声,替他回答了这个尴尬的问题。邵宗严有点惊讶,撑着垫子站起来,踩着软软的床垫朝他走去,后悔地说:“晚上做菜做少了,应该再做个疙瘩汤的。不过这么晚再吃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弄点好消化的点心来。”
  他飘飘悠悠地走在蹦床一样弹软的大床上,半天才前进一点儿,不用真元真有种走不出去的感觉。晏寒江看着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俯身过去拎起他,朝着他吹了口气。
  那副能托在掌心的身体就真像吹了气儿一样长大,化成一个光溜溜的大人,落下时脚下一滑,便跪在了床上。他下意识捞起床单遮身,拽过所有的被单后才发现,晏寒江身上什么也没盖,上半身没穿着那层皮,下半身却变成了光滑的鱼尾。
  难道晏兄也觉着尴尬了?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倒生出了点愉悦的心态,仿佛恶霸调戏了民女似的,顺势摸了摸鱼尾。
  鳞片又湿又滑,像凝了露水似的,可见这屋里热成了什么样子。晏寒江扯过床单擦了擦尾巴,又给他抹了把手,将半身鱼鳞重新化成衣服,慢悠悠地翻下了床:“我跟你去。这样热的天气,根本睡不着。”
  他现在肚子又饿、精神又好,新陈代谢高到恨不能出去夜跑几圈。邵宗严也是刚从深定中醒来,就相当于连睡了几天才起,完全没有困意,爬下床去换了身薄夏布袍子,倒了杯凉水喝,就去厨下做饭。
  邵道长自幼学做养生菜,这么晚了绝不肯做大鱼大肉,就是给草鱼精吃也不例外。他在厨房冰箱里翻了翻,找出一盒没开封的鲜奶和几个鸡蛋,就打算做个甜甜软软好消化的炒牛奶。
  冰箱里还藏着艳丽饱满的黑樱桃,他原先在宗正小世界见过,但那时候看相挣钱来得艰难,一直没舍得买。如今看见满满一袋子摆在那里,便也舀出来一小碗打算熬糖水喝。
  晏寒江过去拈起一粒樱桃尝了尝,觉着味道不错,就咬掉核,掐着樱桃梗把剩下半粒喂到了邵宗严嘴里。
  樱桃活像糖渍过一样甜,煮糖水倒是可惜了,也不知无妄小世界有没有。邵宗严下忙着把净蛋清分进碗里,咽下樱桃之后就把头往旁边转了转,张开嘴说了声:“再来一粒。”
  光滑的樱桃粒又填进嘴里,依然是挖去核的,汁水丰沛,甜得齁嗓子。跟着光滑柔软的樱桃肉一起挤进来的却是草鱼精难得温热的舌尖。
  邵宗严的眼睛正盯着鸡蛋,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吻住,脑后被一只手托着固定,口中混了樱桃汁的甘甜津液被毫不客气的卷走,手里那两只蛋壳连着蛋黄也都掉进了蛋清碗里。不知是不是厨房里的空气都被植物吸走的缘故,他的头也有点晕,慢慢闭上了眼,感受着贴在身上的超乎寻常的热度。
  不……这温度不对啊,怎么好像清蒸鱼出锅之后放了太久,变得温吞吞半热不热的感觉?晏兄的态度也不太对,毫无预兆地就上来了,平常不会这么急切地像要吃了他似的……
  果然是生病了吧?邵道长被吻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竟还能分析出这么多,双臂一较力就把晏寒江推开,摸着他的额头问道:“晏兄你怎么发烧了?都已经这么烫了也不跟我说,救生包里有一些急救药品的。”
  他从灶旁拎起包,找出一板退烧药就要喂给草鱼。晏寒江捂着对于一条淡水鱼来说滚烫滚烫的脸,摇头道:“我不是发烧,是这里温度太高,身体活动性不由自主提升了,也特别想吃东西。”
  这不就是中暑吗?有了病也不早说,真让人操心。
  邵道长扔下退烧药,重新翻出一瓶仁丹给他灌嘴里,然后利落地拧开清凉油盒子,沾了两指头替他抹到额角。晏寒江嘴里含着又苦又凉的中药,苦着脸问:“你要喂也该喂丹药,喂这种难吃的东西作甚?”
  ……习惯了。不过想不到晏兄不敢吃中药啊,还挺可爱的。邵道长差点绷不住嘴角,连忙低头剔了几枚樱桃给他甜嘴,然后把蛋清碗里的两半碎壳和蛋黄捞起来,打进牛奶和白糖,用水淀米分搅匀了,低下头认真地炒牛奶。
  这厨房里的锅极好用,一点也不粘,小火翻炒了一阵,流动的奶糊便慢慢凝固,在锅心里堆成了一座小雪山,甜甜的奶香随着温度挥发出来,闻得人食欲大开。
  若是给客人吃,这锅炒牛奶就该用玻璃盏盛,上面再浇上糖渍樱桃,色香味就都齐全了。不过给自己人吃就不用太讲究外形,直接拿不锈缸盆盛了,又从救生包里倒出一只大鱼缸,捞出鱼装进盆里扔回救生包,让炒牛奶飘在缸面上用凉水降温。
  剩下的樱桃他索性都剔了核,把晏寒江从咖啡店拿来的鲜奶油和上糖打发了浇在上面,做了一盘雪山樱桃。虽然没有雪山该有的冰爽,可是甜腻香滑,吃着也很舒服。
  他自己挖了一勺尝过,倒也好吃,只是还是不够完满:“不如冻过的好,要是有硝就好了,下次记着在包里带点硝石,这种闷热天气就做点冰来解暑。”
  晏寒江眯着回忆了一会儿,便说声“稍等”,人就化作一道黑风刮了出去。窗外的藤墙给他刮出一片大窟窿,邵宗严走过去看了看,外面,异兽在夜里活动得也更频繁,一双双探照灯似的大眼四下搜寻,互相厮杀吞食,只是出于某种本能地畏惧,不敢靠近这座酒店。
  他想起明天这群人还要走过这段路,索性提刀跳出窗户,趁着晏寒江没回来去外面扫荡了一趟。
  变成大人之后,再和这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怪物动手就方便多了。那些异兽进化之后多多少少带了些妖性,又都是噬血之物,在他这正统修士闻起来简直是妖气冲天,藏得再深也没有闻不出来的。
  斩运刀每挥出一次,必然砍中一只袭来的异兽。雪白的刀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仍显出明亮的宝光,刀刃上缠着的丝丝红线在接触到异兽时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取着它们体内浸染的大道伟力。
  邵宗严并没意识到斩运刀的变化,他只觉着体内精力无穷,怎么砍杀也没半分疲累的感觉,还以为是入定这些日子的修行成果。他越战越有激情,开始时还是被动迎上那些异兽的攻击,到后来更是主动出击,杀得酒店门外尸横遍野。
  晏寒江袖了一大包硝酸钙回来,正好看到满地尸体和全身浴血的邵宗严,无奈地叹了一声。
  男朋友工作责任心太强,也真让人有点烦恼呢。
  幸好邵道长还没认真到男朋友来也还要工作,见他过来便抹了抹脸上的血,如同乳燕归林般迎了上去,饱含喜悦地叫了一声“晏兄”。
  他脸上热得跟涂了胭脂一样,满身杀气未收,容色浓艳凛冽,活像一坛埋了数十年的老酒般醉人。草鱼精差点没把持住,幸好天气反常的闷热,引得他全身功能都集中到消化系统,才不至于直接把这个“出闱含态笑相迎”的妖道怎么样了。
  两人进了厨房,晏寒江便直接跳进生态鱼缸里,鱼皮收成尾巴,一尾巴把那盆晾凉的炒牛奶抽到了桌子上。
  他还带来了几大编织袋包的硝酸钙,邵道长也没客气,倒了一蒸锅水,单手拿着奶油盆搁在上头,用炒勺舀着硝石倒进大锅里。
  硝石遇水便释放出大量热量,白汽腾腾地冒上去,樱桃上化掉的奶油也随着骤降的温度重新凝固起来。邵宗严把炒牛奶也放进盆里,有一搭无一搭地搅着奶油,随时往锅里舀硝,直到奶油表面凝出漂亮的细棱,樱桃汁渗进奶油里,将雪白的冰染出一绺绺诱人的淡米分才算做好。
  他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喂到快要热成水煮鱼的晏寒江口中。奶油冻得并不硬实,里面还夹着些冰渣,可是一入口凉意便直透心底。半凝半化的奶油,冻出冰碴的大樱桃在舌尖细腻地化开,化作一条冰线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汤锅里捞了出来。
  他从鱼缸里坐起来,接过冰碗自己舀着吃。邵宗严也拨了一小碗,慢悠悠吃了几粒冻樱桃,忽然想起来客户不知道还在浴室里泡着没有,便跟晏寒江招呼了一声,自己托着碗去看施唯深。
  晏寒江道:“他那里又有水,你带一袋硝过去给他倒浴池里,让他坐在旁边就够凉块了。”
  邵宗严收起硝袋,又拿了几个大锅,回头笑了笑:“天气热成这样,那池水我想多冻些干净冰,大伙儿醒了都吃几块降降温。晏兄你要是还热就再往锅里续硝,别把自己热坏了。”
  晏寒江倒没热坏,施唯深这半天可泡得够呛,指尖的皮肤发白发皱,整个人榨一榨就要往外冒水了。他泡到自己也不敢泡了,又不舍得离开水边,就抱着浴池坐在旁边地面上,腰间仅搭了一条小浴巾。邵宗严过去提起他扔到旁边马桶上,顺手把冰碗塞进他怀里。
  凉丝丝的冰一入手,客户才找着了活回来的感觉,不管三七二十一舀起奶油就吃。邵道长掏出一直没怎么用过的水缸和厨房捎来的直身汤锅,托着缸往里几只锅里倒水。
  缸是比人高的大陶缸,水盛得满满的,施唯深见都没见过这东西,惊讶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问道:“这是机甲的零部件吗?新材质吗?你怎么托起这么高的东西的?”
  他摇了摇头,提着几桶水没进浴缸,最后往缸里倒了半袋硝石。那池水立刻翻滚起来,冒出丝丝白气,清寒扑面,客户托着碗就跑了过去,凑在浴缸外头蹭凉气。
  邵道长拿了个干将锅搁在一旁,打开硝石袋搁进去,郑重地把勺给他:“不凉了就舀几勺搁进去,明天早上大家都喝口冰水好上路。硝石烧手,你千万别拿手碰。”
  ……不要用上路这种说法好吗?施唯深看着邵宗严凛然的背影,总觉得插了一身flag,吓得喝了两口冰奶油压惊,那份凉凉甜甜的味道顿时又把他拉扯回了人间。
  有了这一池硝水相伴,剩下的时间就好熬多了。他守着池子稍微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已经过了六点。昨晚那种闷热到窒息的感觉似乎也随着阳光的出现好一些了,虽然还是热,空气却清新了几分,桶里也冻上了一层冰壳,半冰半水,凉意沁人。
  他就提着桶挨个儿敲开了房门,用一碗冰水把还在沉眠中的人都叫了起来。
  暑热侵人,杀戮了一下午,又经历了夜晚快速进化的身体正需要这样痛快的一碗凉意,不知多少想打他的人看在这碗冰水的份上放过了他。
  离开酒店时天已经亮了,酒店外的植物又经过一夜进化,遮天蔽日,昨晚扔下的尸体不知是被食腐动物啃了还是被植物吸了,只剩下一地巨大的雪白骸骨,看得众人震惊不已。
  他们不禁问带队的晏寒江:“晏先生,昨晚出什么事了,难道有大型食肉动物经过这里?它居然没袭击我们?”
  晏寒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旁边的大型食肉人类轻咳一声,主动解释道:“半夜睡不着,想着今天还要行进,就出去杀了一会儿异兽。”
  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吓着了不少人,咖啡店里那批人却是都想出了他的身份,激动地问:“您就是施大哥说的那位客服?您不修行了?”
  客服态度温柔极了,跟家属都不像是一家子出来的,对众人点头笑道:“虽然昨晚我清过一次异兽,但也未必不会有新的过来,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客服太暖了!难怪施唯深那么真情实感地吹他,死活也要叫他来救援!他们也想买这个游戏,也想要这样的客服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争着问这游戏应该怎么买。可惜这货只能卖给有缘人,他们求仙之心虽然坚定,可惜都没有仙缘,只能推辞了。
  晏寒江安慰道:“玉简不发光只说明他们与元泱大世界诸派无缘,又不是真的绝了进上之路,将来说不定会有体修、噬灵一脉的修士来这个小世界开办下院招生的。”
  众人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怀揣希望朝长街另一头走去。前行路上果然清净了许久,直到那些惨惨白骨消失了,才有一只红底黑纹的长条巨虫袭向他们。邵宗严提刀劈去,一股真元在空中凝成刀风割开虫腹,那条虫子上半身倒地,铺了一地白色粘液,竟还没死,而是团成一个大球拦住了去路。
  有个擅长辨识虫子的人叫道:“这不是球马陆吗?昨天它还只有一人长,现在居然跟火车一样了!”
  与昨天不同,这只球马陆一条虫就占了这一大片街区,除它之外竟没有别的动物出来袭击人类。看来这些动物的进化方向是更大,然后互相残杀,活下来的成为一个地区的霸主。
  邵道长抽刀退来,护在施唯深身边,命令众人:“你们昨晚也经过进化,现在尽力攻击它,熟悉一下现在的力量和战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