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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守夜的时候,邵宗严就用小火慢熬了一锅红豆粥,众人起来时米和豆都熬得开花了,粥面粘粘地冒着小泡。下面的灰堆里还滚着几个剩馒头,表皮烤得焦黄绽开,露出松软香甜的面芯。
  他和晏寒江早已经吃过了,此时便招呼众人用餐,自己慢悠悠走到门口,一抬脚踹开了山岩砍成的大门。
  “咣当”一声巨响,晨光从山洞门口洒入,新的、属于人类的一天开始了。
  吃过早饭,三名吸血鬼猎人并没像他们昨天说的那样上山,而是跟在邵宗严他们身后,要和他们一起下去。邵道长奇怪地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去冲击吸血鬼的城堡吗?好容易上到这么高,再爬一两天就能登顶了,怎么又要跟着我们走了。”
  莱顿鞠了个躬,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想跟随您,前辈。而且经过昨晚一战,塞伦公爵不会轻易忘记败在您手下的耻辱的,我们只要跟着你,一定会等到他的。”
  他大大方方地地看着邵宗严,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在山下还有一队教会的队伍,有战士也有牧师,一定能保护好您和这位先生的。”
  邵宗严一开始邀他们同住就是为了借本地人之力对付吸血鬼。借一天是借,多借几天照样是借,送上门来的人又岂能弃之不用。他的目光从三人一样写满期待的脸上扫过,微微挑起嘴角,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愿意跟我走,那咱就下山吧。不许碰我的鱼,不许打探我的秘密,不然的话我们立刻就走。”
  莱顿点头如捣蒜,给同伴们飞了几个眼色,三人都愿意发誓不打折扣地接受他的要求,背着武器跟在他身后。
  从这座水潭再往下走,路就比之前平缓多了。那条原本只有两三米宽的急流在潭水里释放了冲量和重力加速度,化作一片十米以上的河面流淌在平缓的山坡上。
  五人折了树枝当作拐杖,顺着河岸向下疾行,只有吃饭时停下来烧了些开水。到下午三四点气温开始下降时,他们在河岸边撞上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类,其中大部分背着棺材似的大箱子,少数扛着长枪,也有几个穿着白袍、脖子上挂着大十字架,和三名吸血鬼猎人的打扮颇为相似。
  邵宗严回头看了一眼,莱顿便十分自觉地站出来,冲着对面挥臂高喊:“莫托先生,我是莱顿!”
  对面的人群里走出来个高挑严肃的中年人,见到莱顿的模样,眉头就不禁皱起一道深深的竖纹,走上前问道:“本牧师,莱顿、宾妮,到底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从上面下来了?”
  他当然看见了托着鱼缸的邵道长和头皮湛青发亮的释念大师,示意莱顿跟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低声问道:“这两个人类不会是塞伦堡逃出来的血仆吧?你把他们带下来,是被他们的脸迷惑,忘了自己的任务吗?”
  莱顿死死抓着他的手,压低声音激动地说:“不,莫托先生,那位有头发的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强者啊!魔武双修,还精通药剂学!您不知道,他一个人就把老塞伦打得血肉模糊,还抢了塞伦最宠爱的男人,而那个老吸血鬼对他无能为力,只能化成雾气飘走……”
  他激动得眼白涨红,“哼哼”地冷笑:“我只要想起那个老鬼气得变形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觉不出疼了!”
  宾妮也融入了小伙伴当中,积极推销着八百金币一枚的高级香体丹:“亲爱的小美人们,冬季舞会就要开始了,你们难道想今年也交不到男朋友吗?我必须跟你们推荐那个帅哥卖的’凝香丸‘,我亲自闻到过,塞伦公爵就吃了一粒而已,身体里就冒出了特别浓特别好闻的香味儿。想想看你们身上要是能散发出这么迷人的味道,那些男人会变成什么样?”
  牧师只跟同伴们说了一句:“塞伦公爵深深地恨着他们,一定会再找他们报仇的。”
  有这一句就够了。
  这群人的目的就是找到吸血鬼的巢穴,彻底消灭他们。而这两人如果能吸引塞伦公爵出来,他们就不必冒险潜入吸血鬼的城堡,更可以从容布置,让老塞伦和他的手下们有来无回。
  吸血鬼猎人们在旷野里开了个临时作战会议,确定了要跟随邵宗严下山,诱捕吸血鬼的方案。莫托最后问了那三名猎人一句:“那位强者究竟是什么身份,和那个吸血鬼的男宠之间的关系,你们查到了吗?”
  “他不愿回答,我们也不能勉强。但是有一点我们能看出——他深爱着那个被吸血鬼抢走的男人,我从没见过一个人那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另一个男人。”
  三人在这一点上意见出奇的一致。队里其他高层也听得频频点头,一点不意外地说:“如果不是真爱,谁敢早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个人到吸血鬼公爵的城堡里救人呢。”
  “不是!”
  一声断喝响起,打断了佣兵们热情洋溢的讨论。一名大汉不耐烦地朝那方向挥了挥手,骂道:“去去去,哪个不懂爱情的小子在乱叫,肯为了心上人独自面对一城堡的吸血鬼,这才叫真正的英雄呢!”
  释念大师口颂佛号,毅然上前解释道:“我与邵道长并无情爱,他只是单纯为了工作,来救我出苦海而已。”
  只是为了工作?
  没有爱情?
  吸血鬼猎人们心里无比失落,死死看着邵道长和释念大师,恨不能从他们俩最平常的动作和站位里看出一点jq来。邵道长也有点无奈,摸着鱼缸说:“龙阳断袖不都是有地位有家产的老爷们才干的吗?我一个穷道士,早两年连饭都吃不上,就是也想断也得有人肯跟我啊。”
  我跟你!我变卖家产养你!
  不知多少人心里这么咆哮着,宾妮忽然大义凛然地开了口,尖利的声音打碎了他们的幻想:“那你怎么对他这么好?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对他不爱的人这么体贴关照的!”
  没多照顾吧,还让他干活了呢,以前的客户基本都没跟着干过。邵宗严回头看了大师一眼,摇头笑道:“哪有照顾得好点儿就一定有情愫在里头的,我也不只照顾过释念大师,对哪位客户都得这么精心,这是我们当客服的职业道德。”
  ……那你缸里那条鱼呢?那么强大的鱼仙也是需要救助的客户吗?释念大师看着缸里小小的草鱼,想起鱼仙变大后那个眼神和叫他噤声的手势,欲言又止,双掌合什,低头颂了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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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血鬼猎人们以释念和邵宗严为诱饵,在他们的宿地周围布下无数陷阱,等待塞伦公爵再来自投罗网。
  然而一夜过去,风平浪静,整座城堡的吸血鬼都不曾来袭,他们经心的布置完全落空。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此,只有几只蝙蝠偶尔在后面跟踪,甫一出现便都被不知哪儿来的水刃刺穿了。眼看着他们已经快要走出这片山脉,塞伦公爵那边却全无动作,吸血鬼猎人们心里都有些焦燥,不知该不该继续跟随他们。
  或许那些蝙蝠真的受伤甚重,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当时就该杀上城堡,或许已经将吸血鬼们铲除殆尽了!
  第四天一早,莫托有些焦燥地找上邵宗严,请他们在山上再留一天。
  邵宗严看着地图上已然离得不远的传送点,轻轻摇头:“我的工作是护送客户离开,不是抓吸血鬼。不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再等我两天。我把释念大师送到莱文小镇后,就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干。你放心,那个吸血鬼不可能不来找我,我可不只砸烂过他的身体,还顺便下了点儿药……让他以后只有抱着炉子才能硬的药。”
  他的药炉那天可是把塞伦公爵连椅子带身体一起砸的,仅剩四肢露在外面,脐下三寸能贴以的只有炉底。他要真是那么过了一夜的话……
  啧,可惜了他的炉子了。
  莫托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惊恐,手也悄悄往自己腿间伸去。但想到受伤的是那个祸害这个国家多年的吸血鬼,他嘴角又不禁挑起一个痛快的弧度,决定回去说服团员们继续跟着他。
  他们的耐心终是有回报的,就在他们进入莱文小镇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一只生着巨大羽翼的蝙蝠悄然落到了他们扎营之地旁的树上。
  原本栖在树上的寒鸦“哑哑”地叫着,被蝙蝠赶出了自己栖身的地方。另一只蝙蝠不知从何处飞来,张开利齿咬断了乌鸦的脖颈,吸尽它的鲜血。
  邵宗严闻着风中传来的腥膻味与掩饰极好的淡香,神色微冷,对明面上跟在他们身边的莱顿三人说了声:“来了。”
  三名吸血鬼猎人默默掏出武器,转动身子观察着周围的蝙蝠。他们的动作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只只、一片片、一层层的巨大吸血蝙蝠从四面八方的天空中飞出来,遮天蔽日,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埋葬这五个人。
  三位吸血鬼猎人也有些腿软,莱顿紧握木槌和钉子,厌恶地说:“我这辈子还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到这么多蝙蝠,第一次是从山下冲下一大股淹着蝙蝠尸体和粪便的脏水……”
  “太恶心了,别说了!”宾妮忍不住朝空中开了一枪,密密麻麻的蝙蝠群随着枪响四散分开,像是夜晚河边嗡嘤成一片的蚊子。她咬着牙,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这还不如吸血鬼呢!实在太丑陋吓人了,这些血族还自称优雅,什么时候能脱了这身蝙蝠皮才算优雅吧!”
  邵宗严右手倒提长刀,趁着夜色将草鱼从鱼缸倒进袖子里,悠然笑道:“有什可怕的,你们那天吃时不是还嫌不够吃吗?这满天食材任咱们捕捉,捉到了我就给你们做成酥炸蝙蝠,让你们吃个痛快。”
  炸蝙蝠!
  他们什么时候吃的炸蝙蝠?难道是那盘炸鱼条里尝不出原料的那些炸物?
  吃得最多的宾妮顿时心中发毛,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口感和味道,越想越想胃中越翻腾着汹涌的食欲,越想口水泛滥得越厉害,枪口抬起,朝着面对自己冲来的蝙蝠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蝙蝠落下,几只同类过去托住它飞到空中,化作一个肩头流血不止的金发男子,眼瞳血红,“嗷”地长叫了一声。
  “大胆的人类——”
  宾妮的声音比他还大,高喊道:“打死这群吸血鬼,吃油炸蝙蝠条!”
  她异乎寻常的激动,在这生死一刻的紧张气氛下倒是极富煽动性,两名同伴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高喊:“打死吸血鬼!油炸蝙蝠肉!”
  邵宗严很想解释一下那个和鱼条混炸的是马勃菇,真正的蝙蝠肉是他们当成斑鸠肉的干煸肉块才对,可是大片蝙蝠像雨一样落下,找不到说话时机,他也只好跟着那仨激动的猎人一起动手,提刀砍杀周围的蝙蝠。
  晏寒江又一次贡献出自己的鳞伞,如铁桶般护住了释念大师。看着紧抱黑伞盘坐在地上念诵《往生咒》的僧人,他就不禁想起自己的药炉——那可是上好青铜打的,炉体足有一掌之厚。要是炉子当时没丢,倒过来往大师身上一扣,不用伞也保证稳稳妥妥的,这些吸血鬼啃断了牙也啃不透。
  他正想着那只铜炉,眼尾余光忽然扫到天空有一道极淡的反光落下,很快便听到呼啸风声,和晏寒江略微轻慢的评价:“这鬼报复心真强。”
  空中的幽香更浓,远处的蝙蝠群中响起了塞伦公爵的狞笑:“尝尝被自己的武器砸扁的痛苦吧,人类!今天是复仇之夜,你的同伴也都要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炉子在巨大的引力下飞速落下,塞伦公爵刚说了一句话,反射着火光的铜炉便罩到了邵宗严头顶,炉底离着头顶还不到三寸,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塞伦公爵眼中暴射出金色光芒,蝙蝠脸上闪露出狠厉的笑容,一面飞近铜鼎去看他的惨状,一面发下要让这里所有人类都受尽折磨而死的誓言。
  释念大师抱着伞狂奔过去,想替他挡住这一击。可惜人类的速度远远不及本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他跑得胸口锐痛、眼前发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铜炉落下。
  仅仅数米之外,却遥如天堑。他无助地伸出手,却只能抓到满把虚无。
  蓦然间,邵宗严轻叹一声,右手弯刀横划逼开蝙蝠,左手仓促抬起,碰到了炉底。重达数百斤的铜炉挟风而至,手与炉底刚碰触上就被强压着落下,任他有千钧之力,还是无法抵挡迎头而来的冲击。
  吸血鬼们想到自己这几天不成人样的日子,想到公爵受到的恐怖伤害,都有种大仇终得报的狂热欢喜。无数蝙蝠从他身边飞过,等待着他死后,喝一口这个可恨仇敌的鲜血。
  吸血鬼猎人们也悲痛地长啸一声,从胸前拉起一枚铁哨,吹响了尖利的反击之音。
  大量吸血鬼猎人从隐蔽地钻出来,圣水泡过的子弹漫天飞舞,十字架像乒乓球拍般在蝙蝠间挥动,打破了他们刚刚酝酿起来的兴奋情绪。
  与此同时,邵宗严头顶上的炉子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却是落在他身边的地面上,炉脚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还有几只近距离围观的蝙蝠被压在了炉底。
  他将刀交到左手,右手抓着一只炉脚横挥了一圈,撞开漫天蝙蝠,然后提着炉子提向那几只通体芬芳的、塞伦公爵的化身,微微一笑:“多谢公爵特地来还我炉子,我正没有称手的兵器呢。”
  第49章 第四次救援
  “人类,你真的激怒我了!”
  一片散发着兰芷芳香的蝙蝠呼啦啦聚到空中,化作高大俊美的吸血鬼公爵。他的皮肤没有了前些日子血肉模糊的感觉,重新变得苍白俊美,除了右手被砍掉的两根指甲没再长出来,几乎完全恢复了巅峰状态,迫不及待地朝邵宗严攻来。
  邵道长提着炉子一挡,那副身体便化作薄雾飘散,雾中传来公爵的狞笑:“你以为人类真的能胜过我吗?那天我是被你的诡计欺骗才受了伤,现在我已经彻底复原,哪怕你们的人再多,在血族真正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
  银雾乍分乍合,在他背后重新聚成人形,长长的利爪顶在他颈侧,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断他纤细的脖颈。
  塞伦公爵贴在他身后冷笑道:“你知道自己会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吗?我现在已经不想给你无尽永生的折磨了,我要你立刻就死——”
  死字还未出口,他压在邵宗严肩头的胳膊上就忽然尖锐痛了起来。一把不知哪儿来的透明薄刀斩开他坚硬如钢铁的皮肤和筋骨,将他的胳膊切了下来。而后那刀便融入他的血里,随着鲜血淌到地面上。
  原本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转过脸来,连带转过的还有一把绕着桃丝细丝的雪白弯刀,砍向他刚长好没多久的俊美脸庞。
  塞伦公爵及时抬手,用利爪架住刀刃,朝后退了几步,却是傲慢又轻蔑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这种刀就能伤到我吧?你不是和那群吸血鬼猎人混得很好吗,他们居然连瓶圣水都不给你?”
  在他的嘲讽声中,那条本该落地的手臂化作一团吸血蝙蝠朝断口飞去,想要重新接回身躯上。
  普通的刀具没法给吸血鬼造成永久的伤害,哪怕是一部分肢体被砍掉也能轻松地重新连上,除非他们在武器上涂了圣水。而他的身体已经臻于完美,分开后能自动变成蝙蝠化解伤害,连圣水也无法阻止他的伤口愈合。能让他的身体真正受伤的情况,已经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只除了那次!
  只除了那只该死的、又重又坚固的炉子!
  他正想着炉子,就看到那炉子在邵宗严手里转了转,以一个这么笨重巨大的铜炉根本不该有的速度横飞出来,宽大的炉口正好挡在他的手臂飞行的路线上。那团蝙蝠刚刚飞起就叫炉膛收了,简直就像是自己有意识地朝那里飞过去一样,在炉底挤成一团,连翅膀也伸不开。
  邵宗严不知何时追到了炉边,在炉底部分踹了一脚,铜炉就在空中转了半圈,口朝下扣到了地面上。塞伦公爵整条右臂所化的蝙蝠都被扣了进去,拼命地撞击着炉膛。眼看炉子就快被蝙蝠们撞翻了,邵宗严却忽地跳到了炉底上,相当于是踩着塞伦公爵的手臂,飞扬跋扈地低头望着他。
  嘲笑他。
  “看来你们吸血鬼最怕的东西可以加个炉子了,塞伦公爵。”邵宗严双手一摊,从背包里掉出来一片干燥的松枝,和着大块松脂,在炉子边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我是个占卜师,能看出人的命运。我观你的面像,这辈子定然是命犯炉子,今天你特地把它带来,就是为了克制你自己吧?”
  火焰雄雄燃起,青铜炉壁很快将热度传到炉膛内部。吸血鬼手臂化成的蝙蝠被烤得乱飞乱撞,撞得炉壁内咣咣作响。塞伦公爵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被火烤得生疼,又在炉膛上撞得骨断筋折,最后只能将其化作银色雾气,试着从炉壁的缝隙里钻出来。
  竟然钻不出来!
  铜炉口深深嵌入地表,周围湿润的泥土活像封口蜡一样黏住了所有缝隙,土地被烤得和炉膛一样热,他的手臂陷入其中,就像身陷炼狱。他开始后悔叫人把炉子抬到这里,后悔当初一定要让邵宗严尝尝自己尝过的痛苦再死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他必须立刻弥补计划上的失误,杀了他,然后取回自己的手臂。
  杀了这个人类!
  强烈的耻辱和恐惧让塞伦公爵抛弃了亲自杀死这个可恨人类的念头,厉啸着呼唤手下。可是那些忠心的血族们却被早有准备的吸血鬼猎人包围分化,偶尔有几个想冲过来救他的,却被周围的吸血鬼猎人拦下。
  空中的吸血蝙蝠越来越少,有的受伤后被猎人杀死,有的抛下公爵逃亡,剩下的也在吸血猎人的围捕下苦苦挣扎。
  蝙蝠的战斗力比本体要弱许多,可这些吸血鬼中有许多根本不敢变成人形。他们在城堡中试过许多次,只要稍微碰触到那天被下药后交~合的对象,他们就会像野兽一样无法自制地陷入狂热中,除非有人强行将他们分开。
  现在塞伦公爵自身难保,更顾不上照顾他们。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等于有两个血族要完全失去战力,周围的吸血鬼猎人们一定很乐意趁这机会弄死他们。
  塞伦公爵看着廖廖几只突破吸血猎人封锁来帮住他的吸血鬼,神色越发阴冷,恨恨说道:“杀了这个人,那些吸血鬼猎人我亲自解决!”
  他仅剩的手拉起披风,在背后变成一副剧形膜翅,朝炉子上方飞来。几只小蝙蝠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寒光闪闪的利齿,在空中围成圆阵扑向邵宗严和他脚下那只铜炉。
  邵宗严朝着上方轻轻一笑,脚尖轻点炉脚,将其一脚踢翻,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迅速向后退去。炉子里的空气被加热了这么久,体积一直在膨胀,若不是他及时踢开,再过不久就可能直接炸开这只厚重的铜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