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婼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温娆居然一反手将杯中的水泼到温婼的脸上。宁夫人离得最近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婼儿,你怎么了?”
温娆冷笑,将空空的杯子丢在地上,瞬时碎裂开来。
宁夫人大怒,转身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温娆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推,往后一倒,两只手正好压在碎裂的瓷片上,一滴血顺着瓷片滑落,接着便是成片的血将瓷片浸透reads;魔蚕。
温娆可以闪开,可她没有闪开,相反,她面上闪过一丝得逞。
温厚德以为这个府里没有了她就可以安稳度日了?做梦!
她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温府闹得鸡犬不宁,至于其他的,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
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温娆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见丝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良媛!”
承德殿内,祁曜狠狠地将奏折砸在跪在阶下人的脸上,怒不可遏:“宁大人,户部如此亏空,这便是你辛苦打理出来的成果?”
宁泰兴脸上被砸了一个红印子,颤颤巍巍的大气都不敢喘,“陛下,这……”
“你倒是好好解释解释。”祁曜起身,绕过玉案,在他面前站定,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宁泰兴额上的汗吧嗒吧嗒往下流,他不仅不敢擦,连头也不敢再抬,只是搜肠刮肚道:“陛下,是江州、江州发了水,微臣想要……”
祁曜哼笑了一声,抬手抽出侍卫的刀架在宁泰兴的脖子上,“酒囊饭袋,连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朕留你何用?!”
“陛下,该吃药了。”
眼见就要血溅四下,祁曜动作忽然一顿。
千钧一发之际,高禄的声音拯救了刀下的那颗狗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儿。
祁曜扔掉了刀,将高禄呈来的药一口倒入嘴中,这才舒缓了几分,方才有些发青的面色又恢复了几分。
他扶案坐下,揉了揉太阳穴,道:“把他拖去刑部,令人为他梳骨,朕不想再看见他。”
宁泰兴闻言大骇,忙不迭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些钱财微臣都还藏在家中地下暗室内,半分未动,求陛下饶命!”
祁曜睁开眼睛,目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五马分尸。”
话音落,人已经被拖走。
比起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也许尸体会更整实点……高禄这般想。
“你下去吧。”祁曜吩咐道。
高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未禀报。
“陛下,今日尚且有一事要与您说。”
“什么事儿?”祁曜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有些不耐。
“关于后宫……”
“朕已经说了,后宫之事不要拿来烦朕。”祁曜不耐地打断。
高禄一愣,道:“奴才知道了,只是温良媛的血止不住,这会儿人在珺宸宫里太医尚且没有想出办法来。”说完他就慢慢退出去,快要跨出门槛时,忽然又被叫住。
“你方才说什么?”祁曜似乎才反应过来。
“温良媛她受了伤,手上的血止不住……”高禄说道。
“将谢珩叫来,小春随朕去珺宸宫!”
☆、第8章 当瞎不瞎
“良媛,你流了好多血,你的衣服都沾到好多,咱把衣服换了吧?”丝桐吓得掩住嘴巴,不知所措。
温娆摇头,只是问:“方才让你去找人与高禄公公带个话,有没有去?”
“去了去了,那人说一定带到reads;民国之山寨英雄。”丝桐忙保证道。
“嗯,那便好……”温娆倚在床头,眼前阵阵发黑。
“良媛,太医都没办法了怎么办,你再继续这样流,会死的。”丝桐双眼通红道。
温娆听她哭,却已经没有力气答她了,手中的血一直流,她甚至感到几分冷意。
温娆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她不后悔这么做,温家的人从来不把她放在眼中,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她大可以身份逼她们将自己的东西还回来,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要温家散,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叮呤——
温娆似乎听到了清脆的撞击声,是她幼时最喜欢把玩的两颗小月珠互相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叮叮呤呤十分清脆。
可那东西又不是她的了,因为在很久之前它就被她送人了。
手上忽然一痛,温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手被人扎满了银针。
“良媛不要妄动。”这人的声音十分好听,泠泠清清,好似小溪流水。
“你是何人?”温娆问。
“在下谢珩,是个大夫。”那人答。
温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没有再说话。
“良媛并非是流血不止的体质。”他忽然说道。
“也许手上不小心沾到了什么。”温娆答道。
他闻言一怔,不再说话,只是又等了会儿,将银针收起。
“血止住了,只是需要吃一些补血的东西。”他说着这才抬眼看了温娆一眼,目光澄澈,道:“良媛保重。”
温娆只觉得那一眼甚为熟悉,尚在愣神。
丝桐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见温娆已醒,有些怯怯地看向她。
“怎么了?”温娆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却发觉手指被绷带缠上,有些臃肿。
“良媛,你没事儿吧?”丝桐嗫嚅道。
“没事儿,对了,为何不见皇上?”温娆想到这个顿时大失所望。
丝桐忽然一颤,道:“皇上……皇上他刚才来过了。”
“莫非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温娆问。
“是啊,不过奴婢也说不上来,总之,皇上确实只看了一眼,那一眼,特别渗人,吓得奴婢都不敢喘气了。”丝桐为难道。
“哪有那么夸张的眼神。”温娆嗔道。
丝桐见她不信也只是撇撇嘴,“良媛您看您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奴婢给换掉了。”
温娆一低头,还真是……“不是说了,不必换么?”
“可是皇上说那衣服沾了血,不吉利,要奴婢烧掉reads;魔蚕。”丝桐说道。
“他怕血?”温娆这般理解。
丝桐听她这般讲似乎也茅塞顿开:“噢,难怪皇上一见着您就僵住了,那张脸都跟冻过似的,眼睛就跟两冰锥一样,僵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叫奴婢把你衣服脱下来烧掉,吓,感情是怕血?”
说着她又自己乐呵起来了,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闭嘴,皇上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温娆斥道。
丝桐闻言吐了吐舌头,不再多嘴。
“皇上他当真没有别的表示了?”温娆有些不甘心,这与她所想的相差太远。
“没有了,皇上当时就站在门口,离您那么远,估计被您身上的血给吓跑了。”丝桐嘀咕道。
温娆虽是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果真是帝王心难测,莫不是她真的做得太过了?
她微微一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思百转。
是夜,手上的伤口开始发疼。
温娆忍了又忍,始终不肯喊人,原因无二,只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自己先前在手上用了药,让自己流血不止。
这药粉渗入血中,痛入血肉。
“嗯……”温娆咬了咬下唇,有些难耐,她最是怕疼,这会儿手指犹如上了夹板一般,疼得她眼眶湿润。
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想要用牙齿将绷带咬开,她将手递到唇边寻觅一番,终于寻到了一处打结的地方用力一扯,结果越扯越紧,似乎勒到了伤口,温娆又闻到了淡淡的腥味,这样反而舒服了许多。
她叼着布条儿,继续扯着,血流得越多,她便越舒服。
只是暗黑处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把嘴张开。”
温娆一顿,静下来去听,周围连呼吸声都没有,方才那声音好似错觉。
可她偏偏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待她再想动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一用力,迫得她张开了嘴巴,那沾了口水的绷带被人揪走。
“朕让你把嘴张开,你耳聋?”
这声音与刚才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三分火气。
温娆吓得结结巴巴:“陛、陛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朕怎么在这里?你很奇怪吗?朕要是不在,你今晚上是不是想死?”祁曜的语调森然。
温娆闻言,忽然变得委屈:“妾不想死。”
她说罢见床边那道人影毫无动静,自己便挪了挪屁股,往床边靠去,一边哭,一边抱住他的窄腰。
“陛下,妾没使坏。”
祁曜忽而一叹,抬手将她一提,横抱在怀中,问:“你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