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众人已经看呆了,一个个怔怔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们这些公子哥爱玩,也会玩,什么新鲜东西没尝试过,不至于被两个alpha的接吻就震得魂不附体。
但眼前这个alpha可不一样,他可是陆潮生啊!
要知道,陆潮生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长得好,还是家中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业的,跟他们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连这次聚会,也是看在他发小李睿渊的面子上才过来的,否则他们哪里请得到这么尊佛。
而且看陆潮生那副禁欲的样子,估计长这么大,连人家omega的小手都没摸过。
结果现在他们看见了什么?陆潮生居然被另一个alpha压在了身下!不仅被压了,还被强吻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幽幽投向了陆潮生旁的某个身影。
发小李睿渊,也就是那个从开始就不停起哄的人:
别都看他啊!他现在也很惊恐好不好?!
李睿渊现在就是怕,怕陆潮生控制不住暴起打人。
他知道陆潮生有洁癖,不喜欢碰那些东西,每次出来也从不叫人,最多陪他坐会儿,喝两杯酒就走。
明天就要开学了,李睿渊想着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放纵一把,就死缠烂打把陆潮生磨了出来。
到了地方,难得的,陆潮生没有立时离开,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某个方向,那是之前温雁晚工作的地方。
吧台光线昏暗,人影摇晃,看得人直眼晕。
李睿渊是个近视眼,就只看见了温雁晚白皙的面容,挺拔的身姿,以及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
原本心里还纳闷,谁家omega长这么高的个头,但难得陆潮生有感兴趣的人,李睿渊也没多想,直接找总管要了人,还在温雁晚惹事之后,特意以陆潮生的名义给他摆平了。
原本想给陆潮生一个惊喜,没想等人到了包厢,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难怪长那么高,感情是个alpha!
自己兄弟就是不一般,连看上的人都这么与众不同!
想着陆潮生是个新手,不会这些,他便帮着教导了一下温雁晚,哪里想到这个alpha这么刚,连陆潮生都敢强吻,早知道他就不多事了!
看着那边两具交缠的身影,李睿渊咽了口唾沫,屁股默默朝门边挪了挪。
现在只等着那两人打起来后,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了。
纤长的手指轻抚身下人的面庞,然后缓缓挪动,沿着流畅的脖颈线条,一寸寸往下,在扣住皮带的那一刻,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手腕。
够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雁晚眼睫微抬,朝身下人看去。
面容清冷的少年正微微喘息着,白皙的面庞因缺氧,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浓密的眼睫挂上了迷蒙的泪珠,颤巍巍地掉在末端,要落不落,如同冰雪融化时,尖锐冰凌上倒挂着的剔透晶莹的水珠。
抬眼朝他看来时,却仍是刺骨的冷。
即使几近消融,冰凌的锋利程度仍然可以刺伤人眼。
与他料想那般,清冷,凌厉,是雪与霜结成的冰的味道。
温雁晚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松开手。
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
刚才那瓶酒砸得倒是硬气,陆潮生拿手指轻抹唇瓣,蹭上了一手的湿润水汽,抬眸,我以为,你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不知是被酒液熏染,还是被面前alpha的信息素侵蚀,即使唇瓣分离,那里仍隐隐泛着痒意。
以至于他拿手指稍稍触碰,就像是着了火,一片滚烫的灼热。
不屑?温雁晚在心里嗤笑。
上辈子是挺不屑的,最后不屑到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这不屑,还真是值钱。
那要看对谁了,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温雁晚眸光微沉,注视着陆潮生的眼,唇角微勾,陆少长得这么漂亮,左右我都不吃亏,哪来不屑一说?
他从小就生得好,随他母亲,高鼻梁,双眼皮,眼睑深邃,狭长的眼尾顺着眼部轮廓朝后划去一道线,末端微挑,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
垂眸注视着对方时,专注而深邃,一副多情的模样。
但与他母亲不同,他母亲是真的多情,而他,是假多情,真薄情。
但不可否认,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任谁都会忍不住动心。
唇瓣轻了轻抿了抿,陆潮生从他的眸光中收回视线,撇过头,又不说话了。
这副模样落在李睿渊眼里,却是极力忍受怒气的表现。
我去,陆少是不是被调戏了?旁边看戏的实在忍不住,已经和身边之人互掐起来。
李睿渊怕得要死,连连拍了那人好几下,让他赶紧闭嘴。
上次陆潮生这副模样,还是在宴会的休息室里,被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当陪客的omega给调戏了。
然后那人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他这兄弟从小就长得好,精致,漂亮,像个女娃娃,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家里甚至连联姻对象都给联系好了。
谁知12岁青春期来临,陆潮生直接分化成了alpha,这可让那群大人们傻了眼,最后的联姻计划也泡汤了。
光看陆潮生的脸,如果不主动说,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alpha,以至后来上学他都陆续遭到许多骚扰。
这种情况一直他初中开始抽条,身量从小豆丁一下子拔高成大萝卜,高中时直接突破180,面容也从精致漂亮逐渐变得深邃立体,这时才终于没人敢质疑他alpha的身份了。
但或许是儿时的阴影过于深刻,以至漂亮这类明显女性化的词语,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禁忌。
但凡谁敢提一嘴,那人便可以准备去医院挂号了。
这大兄弟也是,夸什么不好,非得夸人漂亮!
李睿渊紧紧闭上眼,已经做好为这位大兄弟收尸的准备了,没想半分钟过去,周围一点声儿都没有。
他偷偷掀起眼皮,瞧了眼,却见正好瞧见那位大兄弟离去的背影。
随即,砰的一声,是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李睿渊:???
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不然呢?
难道不应该揍一顿再走吗李睿渊喃喃着,蓦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腹诽的话给念出声了。
李睿渊:
陆潮生看着他,淡淡道:如果你皮痒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松松筋骨。
李睿渊立时干笑:不了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可以挠的。
陆潮生没理他,捋平衣服上的褶皱,起身朝门口走去。
外婆家在南石路,那是条老街,几十年无人打理,巷口又窄又破,靠边堆满了垃圾和废品,原本就拥挤的老巷愈发窄小,瘦得如同孤苦的耄耋老人。
月亮挂在树梢头,路灯的影子被拉,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外墙的水泥块噗噗地掉着灰,摸出钥匙,打开几乎没有什么用的破碎的防盗门。
铁皮摩擦的声音将黑夜划破一道口,同时吵醒了沙发上正昏睡的老妇人。
是阿雁回来了吗,今天回来得怎么这么早啊肚子饿不饿?我这就起来,去给你下碗面
外婆。
瞬间,眼泪疯狂涌了出来,温雁晚倾身上前,将眼前这个面容枯槁、身材瘦弱的老妇人紧紧地拥入怀中。
诶,怎么了这是,外婆微微愣了愣,而后用那双被岁月的风吹皱的手,温柔地、缓慢地抚上温雁晚的头,真是的,多大人了,还跟外婆撒娇
温雁晚不答,只是紧紧抱着怀中之人,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
他以为自己冷心冷肺,任何事情都无法触动自己的情绪,但这一刻,将至亲之人重新拥入怀中的这一刻,重生以来建立的所有心理防线被全部击垮。
暗夜寂寞幽静,温雁晚伏在外婆的怀里无声地落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不知道,在几步之外的窗边,一个纤长的身影正矗立在静默的路灯下,静静注视着他拓在窗边的佝偻的身影。
许久,陆潮生垂眸,手指轻触唇瓣,忽地勾唇笑了下。
温雁晚?
第3章 同桌少年羽毛
啊嚏
一脚踏入教室的门,陆潮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跟着进门的李睿渊看得稀奇,现在可是九月出头,夏天最热的时候,总不会这时候感冒了吧。
腹诽归腹诽,他可不敢真这么说。
潮生,怎么了?鼻子不舒服?
听到这话,陆潮生当真耸了耸鼻子,眉头微蹙。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教室里的空气过分沉闷了,a和o信息素的味道充斥鼻腔。
难闻,也恶心。
心情莫名烦躁,陆潮生不太想说话,嗯了一声。
抓起自己的书包,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了窗。
夏季太阳升得早,七八点时已经烤得炽热通红,风从窗外吹进来,裹着一股子热气,是窗台下草木昨夜积攒的水露蒸发的气味。
湿漉漉地沾在脸上,有点黏腻,陆潮生却感觉好受许多。
总算能喘上气了。
李睿渊自小做惯了跟班,陆潮生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见陆潮生挑好了座位,李睿渊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拉开了他身旁的座椅,长腿一伸,拿起书包就往抽屉里塞。
他动作粗,把桌子塞得晃了晃,撞上了陆潮生的。
陆潮生蹙眉,视线淡淡朝旁瞥去,指尖点了点李睿渊的桌面:去前面。
李睿渊立时委屈巴巴地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地将自己的书包又抽了出来,起身去了前桌。
像极了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
我休息一会儿,你安静点,别吵。
见李睿渊乖乖点头,陆潮生面色稍霁。
昨晚在温雁晚楼下站得有点久,被冷风吹到了,又因宿醉,胃里不太舒服。
今早起来,陆潮生就感觉自己脑袋不太清醒,身体也有点犯冷。
可能是着凉了吧,陆潮生也没多想,双臂蜷起,脑袋枕着胳膊,微微阖眸,就这么趴在了桌上。
班里的学生在陆潮生踏入教室大门的那一刻就彻底安静了,现在见他趴在桌上睡了,这才放下胆子,小声讨论起来。
我去,这不是陆潮生吗,他居然也在我们班?
你这不废话嘛,年级前40都在这个班,不然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啊啊,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感谢我的妈咪给了我这么聪明的脑子,让我有幸和陆校草分在同一个班级!
凡学警告。
你个第五名就不要说我凡学了好叭谢谢。
话说陆潮生什么时候成校草了?校草难道不是温雁晚吗?
我不管,我就喜欢陆潮生,禁欲冰山我可太吃了~
我吃温雁晚,他长得真的好帅,人也温柔,陆潮生太冷了,我不可以。
不管不可以,人家都不是你的。
你这个第五名请闭嘴。
周围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吵得陆潮生头疼。
眉头微蹙,陆潮生将脸埋进胳膊,后背一阵阵犯冷。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却感觉冷得要命。
像是赤身站在雪地里,浑身被冰雪覆盖,连指尖都冻得打颤。
见陆潮生是真不舒服,李睿渊当即作势起身,叫那群八卦的人安静点。
屁股还没离凳,周围忽然一静。
只见整个教室上十只毛茸茸的小脑袋xiuxiu地朝前扭去。
风似的,又快又猛。
怎么了这是?抽风了?
李睿渊心中纳闷,探头朝门口一看嚯,不得了,这不是昨晚强吻陆潮生的大帅逼吗?居然是他们学校的?现在还跟他们一个班?
见温雁晚朝这边看来,李睿渊脑子一抽,立时举手,朝他挥了挥。
昨晚回去后,温雁晚一夜未眠。
他将重生后的所有计划都列了出来,其一就是在最短的时候内,凑齐给外婆住院与手术用的医疗费。
上辈子,外婆突发脑出血,到了医院检查才知道,脑袋里长了个瘤,已经压迫神经,到了晚期。
他立时毫不犹豫地请假去医院,一边拼命打工,一边没日没夜地照顾外婆,只可惜,外婆还是在几个月后走了。
留了他一个破败不堪的老房子,以及满身的、足以压垮一个成年人脊椎骨的、巨额的债务。
唯一的亲人走了,回到学校,学业也彻底落下。
正值高三,是学业最紧张的时候,稍微喘口气,都会被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人吞噬干净,像他这种几个月没读书,一回来,定是要被啃得连渣都不剩的。
尽管他成绩向来不错,否则也不会考进重点班级,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学习了。
为了给外婆筹钱,他甚至不惜动用了高利贷。
每天放学回去,他都会被堵在巷子,与那群讨债人纠缠一番,然后带着满身的伤,在第二天逃课去打工赚钱。
于是,成绩愈发下跌。
若不是因为那群人进不来学校,打着上学的名义,好歹能喘口气,他早就辍学不读了。
直到高三下学期,他连学杂费也交不起,终于不得不办理离校手续,早早地步入了社会的浮沉。
然后,被那个恶心的男人找上门。
思绪的流转仅在瞬间,窗边,李睿渊还在朝他傻乎乎地挥着手,温雁晚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抬步朝他们走去。
他现在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外婆的病不能拖了,昨天他软磨硬泡,终于让外婆答应,周六就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出所料,当天就得住院。
那之后,不只是住院费,还有手术费,术前诊断费,术后调理费,请人帮忙照护的劳务费
他要上学,要读书,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请假了,只能请人照理。
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而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