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宇沿途和几个小公司的负责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一路上了二楼,随手推开了一间包厢的门,将里面的豪华装修暴露在了门口站着的服务员的眼皮子底下。
当下包厢里坐着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走出去s市都要抖三抖的角儿。
“抱歉啊,我母亲喊我抽空去相了个亲!”周开宇笑着坐到了周元白的身边,手里的那本书很是顺便的就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众人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周元白则是若无其事的瞄了那本书一眼,跟着也摇头失笑:“那你还不早点定下来,也省的你妈整天跟你操心!”
“爸,这么多老总都在呢,你说这些做什么!”周开宇随手端起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之后冲着斜对面的路伟诚说道:“不过我刚刚还在花园里看到了路总的太太,果然很漂亮。想来之前路总不把人带出来,是怕遭人惦记吧?”
路伟诚正欲开口回应他的调笑,却猛然看见了茶几上的那本书,瞬间就皱起了眉。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诧,只是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周老弟就是爱开玩笑,绵绵她哪里会有周太太替你相看的千金小姐出色?”
“不过周老弟,你这书……我怎么看着怪眼熟的。”
第57章 家暴男的妻子(7)
周开宇闻言, 正在往嘴边送酒杯的动作顿了顿,眼角余光看向了茶几上的那本书,也是没想到付绵绵送出的东西竟然会被路伟诚给认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 他的脑海内闪过了不少的想法。难不成今晚的所有事都是这两口子设下的局?目的就是用这本书里的东西来指责他们九州集团?可这样做不仅对九州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还会让两家公司提前撕破脸, 他路伟诚好歹也算得上是商界的老手了, 至于做出这么弱智的举动吗?
脑子里虽然思绪繁杂,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显,撂下了杯子拿起了那本书:“路总说的这个?这个是我方才在花园里遇到了您的太太,我瞧着这书很是不俗便称赞了两句, 不曾想您太太竟十分大方, 忍痛割爱把这本书赠予了我。”
“她还说, 在家中的时候偶尔会听你提起我们九州集团, 想来路总同我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权当是见面礼了。”
此话一出口, 倒是惹来了众位男士对付绵绵的称赞,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出门在外这点子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到位的。
而路伟诚的脑子早已在听到周开宇解释的那会儿便瞬间炸开了, 他那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因为怒气逐渐变得通红,嘴角虽然是翘起的,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恐怖。
很好……很好……
他握着酒杯的右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露,虽然在极力的控制着胸腔处即将迸射而出的怒火,但到底还是有些失了理智。在今天之前他也是没有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还有这般能耐, 与陌生的男人握手,给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送礼……这些事情在对方健健康康的时候都不曾做过, 看来人虽然是瘫痪了, 可惹他不高兴的本事却见长。
想到这, 他不由得抬起手将脖颈处的领带稍微松了松,然后左右拧了拧脖子,眼角的肌肉还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
不过因为眼下大家伙已经都喝了不少的酒,脸色涨红也是正常的,是以发现他情绪异常的人并不多。
但周开宇就算其中的一个。
他在察觉到路伟诚的异样后,瞬间就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看来付绵绵的‘瘫痪’与眼前这个众人交口称赞的好丈夫肯定脱不了关系,且付绵绵送给他这本书不单单是因为里面藏着的东西,还因为她笃定路伟诚一定会认出这本书,想要借此来刺激男人的神经,从而能够让他更好的实施二人事先说好的计划。
让路伟诚多喝两杯。
一个对自己妻子控制欲早就达到了变态程度的男人,在得知妻子与别的异性发生了接触之后,一定会怒火中烧且毫无理智可言。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当机,还会丧失对一些事情的基本判断能力。
想到这,周开宇忽然轻笑出声,拿着那本书递了过去:“看着路总的神情,这本书似乎对于您太太颇为重要,那我自然不能夺其所爱,要不劳烦路总过后帮我还给路太太?”
顶着大家有些揶揄的目光,路伟诚下意识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半路转了个弯,拿起了茶几上的洋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周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区区一本书罢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哎哟,那真是多谢路总割爱了!”周开宇说话间,不着痕迹的凑到了路伟诚身边的位置上,顺势举起手中的酒杯:“咱们两个今天说什么都要好好喝上一遭!”
路伟诚不好推拒,这一下就连喝了好几杯。
醉意开始缓慢的侵蚀着他那因为怒气本就变得不怎么灵活的脑神经,期间他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就会看到周开宇十分喜爱的摸着那本付绵绵赠予的书,心中怒意便更盛了一些。
周元白则是一边和其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边抽空随时关注这两个人的情况,渐渐地他似乎从自家儿子的举手投足间品出了一点什么意思。于是接下来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包厢内的众人是轮了路伟诚一圈又一圈,关键这里的人路伟诚都得罪不得,即便头脑逐渐变得不清晰,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付。
毕竟康宁地产在s市还远远不到能够一手遮天的程度,特别是公司现在正处于与九州集团对抗的关键时期,这样一来就更不能得罪本地的这些各行各业的领头羊了。
等到夜渐渐深了,公馆前的车越来越少的时候,付绵绵在路家司机的陪同下找到了此时正歪歪斜斜仰躺在包厢沙发上的路伟诚。对方俨然如同一只死狗,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周身酒气围绕,到了光是闻一下就能把人熏吐的程度。
不过这周元白和周开宇父子还算是有良心,特意留了一名服务员在这边照顾,所以即便路伟诚已经吐了不知道多少起,他身上的那身西装还算的上是清爽干净。
“小王,还不快把先生送回车上去?”付绵绵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莫名。
很快,司机在两个服务员的帮助下成功把路伟诚塞进了轿车的后面,待到付绵绵也成功坐上车之后,司机小王这才松了一口气,片刻不敢耽搁的启动了汽车,往市郊开去。
路上,后面的路伟诚开始说起了胡话,什么‘贱女人’、‘不要脸的biao子’之类的话乱骂一通,毫无章法。
司机小王听的是心惊胆战,他虽然日常不怎么在内宅出入,但是也时常听别人提起路伟诚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他顺着后视镜观察了一番副驾驶上付绵绵的脸色,心下觉得可惜,想来今晚回去之后,这位是又要遭殃了。
等回到了路家老宅,自然又是一番折腾,好在家中的佣人在应付这种情况上非常的有经验,很快路伟诚就换上了家居服,干干净净的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呼噜声震天响。
“王妈,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付绵绵摇着轮椅到了床头的位置,态度温和的冲着这一屋子的人说道。
王妈有些迟疑:“可是太太,先生这边……您又不方便。”
“他方才已经在车上折腾的差不多了,该吐的早就吐了出去,总不能你们后半夜都不睡觉就在这守着吧?”付绵绵轻轻柔柔的讲着道理:“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按铃叫你们的。”
“这样也好,免得我们在这里打扰到太太您休息。”王妈也没有坚持,带着另外两个佣人走了出去。
随后付绵绵便示意护工帮助她洗漱,当她上了病床后,护工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间卧室。临走的时候,护工还十分贴心的把灯都关了,顺便带上了卧室的门,将走廊内透进来的昏黄的灯光隔绝了个彻底。
病床上原本像是睡着了的付绵绵,忽而睁开了眼,那双美目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
“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大床上的路伟诚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他觉得喉咙干痒,习惯性的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却没有想到杯子里并没有水。
眼睛没怎么睁开,他复又去摸索着床头墙壁上的呼叫铃,但怎么都摸不到,他一气之下终于清醒了些许,慢吞吞的睁开了眼准备去开灯。
喝太多酒的后遗症这会儿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难受,太阳穴还在不停的跳动,那种鼓胀又昏沉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就在那赤裸的双脚触到冰凉的地板的那一瞬间,他借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几道微弱的月光才堪堪发现,床尾的沙发里正坐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仍能从那隐约的轮廓姿态看出对方的悠闲。
“你醒了。”沙发上的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忽而开了口。
路伟诚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妻子,他瞬间便回忆起了之前在公馆里所发生的一切,神情变得十分的危险:“绵绵,你大半夜的坐在这里守着我,难道是在赎罪?可惜了,我可不会原谅你在晚宴上的所作所为。”
“你说说,你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沙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窝在沙发里的人:“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你真的太不乖了。”
路伟诚语气中充满了愉悦与兴奋,他缓缓地扬起了手,嘴角扬起:“绵绵,你求求我,求求我放过你。”
对方越是恳求,他只会越兴奋,女人那无助的哭喊和shen吟是他最好的助兴品。
可是,回应他的是一声短促却又有力量的冷笑声。他收敛了脸上的笑,用力的朝着那张柔嫩的脸蛋儿挥了下去,不求也没关系,他总会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但预料之中的清脆的巴掌声并未在午夜的卧室中响起,路伟诚惊愕不已的看着那只正紧紧地握着自己手腕的素白小手,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因为醉酒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直接惊掉了下巴,伴随着他手腕处传来的痛感,付绵绵竟然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你……你……”路伟诚因为过于震惊,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在他勉强重新组织好语言,准备再次开口质问的时候。下一秒,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猝不及防之下就这么重重的摔倒在了床尾那块柔软的地毯之上。
虽说是地毯,但是这一下子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身上的痛意不仅没能让他醉酒的脑子清明一些,反而好像更混沌了。
一时间,他只能弓着身子,在地毯上来回滚着哼哼出声。
“你好烦。”这回换做了付绵绵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语气冰冷:“你之前打我的时候,我可没这般丢人。”
路伟诚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下巴处传来的一阵尖锐的痛感。原是付绵绵弯腰利落的卸了他的下巴,让他除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呜’外,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随后,付绵绵不怎么客气的薅住了他的头发,不顾男人的用力挣扎及哀嚎,直接把人拖到了门口处,打开房门顺着走廊一直走。
整个老宅的三楼都寂静的可怕,路明朗被书房失窃搞得几天都不曾归家,而他不回来,兰娜自然也不会回来。大部分佣人都住在一楼或者是后院的那栋二层小楼里,至于那几个保安则是主要集中在二楼及前后院……所以没错,今晚的三楼就只有他们两个。
再加上老宅的隔音很好,佣人们在自己的屋子里未必能够听到什么动静,就算他们听到了,也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又是路伟诚在施暴,压根不会出来好奇的张望,更不敢擅自上楼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付绵绵拖着狼狈不堪的路伟诚,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最终停在了三楼走廊尽头的栏杆前,下面空荡荡的,在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客厅沙发的大致形状。
她背对着栏杆,在把男人的下巴安回去之后,终于松开了手放路伟诚自由。
路伟诚连滚带爬的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随后用手捂着生疼的头皮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贱人,你一直都在骗我?!”
种种情绪加上体内酒精的作用已经让他无法判断整件事到底哪里不大合理,也无法正常感知危险的临近,怒火让他变得尤为冲动。男人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了眼前的biao子,却不会去想以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有着几分胜算。
“老子杀了你!!!!”路伟诚挥舞着拳头,以极快的速度猛地冲着付绵绵冲了过去。
付绵绵则是静静的立在原地,面上不见丝毫惧意的看着男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远的时候,她突然往旁边一闪!
以路伟诚眼下的迟钝神经,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惯性十足的一头撞上了栏杆!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惊呼,他顺着栏杆就翻了下去!
砰!
付绵绵听到了从一楼客厅里传上来的声响后,顿时双腿呈无力状的趴在了走廊的地毯上,顺手还抽了自己两巴掌。
“啊!!!!!!!”
女人凄厉而又尖锐的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路家老宅。
第58章 家暴男的妻子(8)
医院的一间病房里, 几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医护人员正在替付绵绵检查身体。
不过这些人却对于她脸上的伤视而不见,只是着重测试着她腰椎以下各个部门的神经反射,折腾了许久为首的大夫才终于直起了上半身, 语调机械而又敷衍的开了口:“路太太,您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大概只是受了一些精神上的刺激与惊吓, 这边建议您可以住院观察一天到两天,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谢谢你, 赵医生。”付绵绵在护工的帮助下躺回了病床上, 也没有出言多问什么。
赵医生扭过头嘱咐了一番负责这间病房的小护士, 随即几个人呼啦啦的全都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动了动,而坐在沙发上正昏昏欲睡的护工忽然惊醒, 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随后, 护工十分拘谨的站了起来,冲着进来的人打招呼:“路先生。”
来人正是路明朗,护工虽然自打开始照顾付绵绵这份工作以来也没见过这位几回,可是对他的印象却尤为深刻。路伟诚虽然可怕,但和他弟弟站一起后, 你就会发现二者之间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你先出去。”路明朗开口, 甚至都没有看向护工所在的方向,他从迈进这间病房开始, 眼神便直直的落在了病床之上。
护工不敢多言, 二话不说的就溜了。
路明朗不错眼的盯着病床上熟睡的女人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表情阴沉的开了口:“我亲爱的大嫂。”
付绵绵那浓密的眼睫毛先是微微颤抖了两下, 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 在看清床边站着的人后, 有些慌乱的试图坐起来,但却没能成功,又重重的滑了下去:“明……明朗。你……你大哥怎么样?”
说到这,她还稍微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接着道:“我刚刚有问赵医生,只是他也不大清楚。”
路明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付绵绵的问题,只是仍然站在原地,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继续盯着她看,直到对方因为承受不住这种气氛而开始脸色惨白,他才阴恻恻的回应:“可能要让大嫂失望了,我哥他没事,虽然手脚有两处骨头断了,但已经做完了手术,只需要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
其实并不是,路伟诚伤的很重,不仅手臂、两腿及脊椎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连头部也因为落地姿势不对遭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医生直到现在他还未能够脱离生命危险,且后续能够恢复成什么样,还是未可知。命虽然能保住,但极有可能会出现身体上的残疾,或者更严重一些,他都未必能够清醒过来。
路明朗这边话音落下,就见付绵绵脸色一变,神情很是复杂。那双手先是紧紧地攥住了身上的被单,过了两秒复又放了开,她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最终却像是终于认了命,无力的闭上了眼:“有那么一瞬间……”
只这么低声说了一句,床上的人就再没了什么动静。
她余下的话虽然没能说出口,但是路明朗却是心知肚明,有那么一瞬间女人许是觉得,终于能够脱离路伟诚了。他对于自家大哥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并不想过多评价,不过在他看来对方的反应倒也合理,盼望一个害的你瘫痪的人死并没有错,但问题在于,路伟诚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大嫂你也别太担心,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哥身上落下点什么残疾,也不耽误他养你啊。”路明朗像是终于站累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慢悠悠的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去:“我只是有些好奇,大哥在路家老宅整整生活了三十四年,对家里的每一处都无比的熟悉,他怎么就能从三楼摔了下去?”
他言罢,翘起了二郎腿,一双黑眸微微眯起,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几乎实质化,连带着病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