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红的裙裾犹如旗帜一般飞扬在他们的心里,从此民间尽是流传的关于公主和郁金香的歌谣。
连孩童都会唱:凋零的郁金香,随公主去远方,啊~~~~盛开的郁金香,带公主回故乡。
*
遥远的天贝星,天空依旧是那么的蓝澈,雨后天边出现了点点微阳,一道靓丽的彩虹梦幻般挂在了洁白的云朵之间。
天空是飞翔的鸟儿,地上是撒欢跳跃的羊群,空气里是雨水过后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山林的前方,草原坡上,小木屋已然被扩建了好几倍,木栅栏上的爬藤植物鲜嫩翠绿,繁盛茂密的月季蔷薇朵朵吐艳,扑闪着翅膀的蜜蜂和蝴蝶正在上面忙碌着。
兰彻去草原上逮了一只野兔,灰色的毛,体型肥硕,草原上到处都是这种野兔子打的洞。
身后的蛇尾捆绑着猎物,兰彻双手都挂着木条编成的篮子,左边的篮子里是颜色各异的翠红果子,右边的篮子里是森林里各种能吃的野味儿。
屋子里的厨房已经被改建到了另一侧,推开木头做的门,将挂在身上的东西一一放下,兰彻再转身去一旁引流的水池边清洗了自己身上沾染到的尘土,随后就从外面的楼梯上到了二楼。
卧室的门开着,门口挂着一串蓝色风铃,有风吹来的时候就会叮铃铃的发出轻颤的声音。
风铃是景昭做得,兰彻很喜欢,每次上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用指尖去拨动,每当风铃响起,屋内的人便会有所察觉。
果然,当兰彻用手指拨动风铃之后,室内很快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你回来啦!兰彻。”
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兰彻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无他,现在的公主与当初的公主相比,好像总是过分的温柔。
当然,不论什么样的公主,他都爱到了骨子里,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不要离开他的身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嗯,我回来了,摘了你喜欢吃的果子。”兰彻认真的回应,却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在门口缓缓缩回了自己的蛇尾,看着他们变成人类肌肉健硕的双腿后才跨步进入房间。
“啊!你怎么又突然变身,还不穿衣服!”随着羞恼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件裹身的衣裙。
兰彻是长发,穿裙子也好看,这是景昭偶然发现的,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欢穿裤子,索性就给他一块布,当裙子裹在身上穿。
兰彻接过还带着芳香味道的裹布,放在鼻前嗅了嗅,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嘴角舒展出一抹满足的弧度。
将长布熟练的裹在身上,遮住关键部位,兰彻就大步走向前方,随后弯腰抱住了那个一心扑在蓝星最近新出的悬疑权谋狗血剧上面的人,脸埋在她的发中,深深叹息,“公主,我好想你。”
景昭闻言,从光屏上移开目光,转过身来,勾住了他的脖子,笑说:“兰彻,这句话,你早上才说过。”
兰彻望着她精致的眉眼,抿了抿唇,将她抱得更紧,“可我还是很想你。”
分开的时候想,在一起的时刻也想。
景昭没说话,只缓缓垂眸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这个无比强大的男人,仿佛只是一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小狗,每一分每一秒都渴望得到主人的抚慰。
拥抱了许久,兰彻突然一个用力,将人给抱了起来,景昭顺势勾住他的腰,与他平视。
“公主,我想跟你,可以吗?”兰彻的眼尾透出一抹妖娆的魅意,像是一个初初学会√引人的蛇妖,对自己的情芋毫不避讳。
景昭哑然,她倒不是想拒绝,而是,“可是,床还没有修好。”
兰彻顿了一瞬,突然望向内室那张破破烂烂的木床,眼里有片刻的阴郁,随后是沮丧。
“那我去修床。”兰彻蔫蔫道。或许,他该学会如何在那种事情上合理的控制自己的力道,这样就不会三天两头的需要修床了。
男人的眼里的低落太过明显,像是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一样。
虽然有些吃不消,但景昭表示理解,毕竟他的本体具有蛇的属性,在这种事情上比较执着也很正常。
她应该对他宽容一些。
“也可以晚点再修。”景昭扯了扯他颈项边的长发,手掌轻轻搭在了他的胸膛上,暗示意味十足。
兰彻的眼眸骤然明亮,喉结滚落的瞬间,他轻轻握住了她软弱无骨的手随后紧紧抓住。
房间里最后一张看得过眼的大型软装沙发也彻底报废了。
纱窗扬起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天边难得出现了艳丽的火烧云,极尽绚丽的晚霞勾勒出一片靡丽之景。
景昭仰躺在兰彻的怀中,男人低头痴迷的嗅着她身上的浓香,低哑着声音道:“公主,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香味?景昭也抬起了手臂嗅了嗅,只嗅到一点带着那事过后的黏腻气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嗅到的什么香味。
冬季快来了,院子里的郁金香已经开始凋零,景昭仰起头靠在男人肩上,好奇发问:“兰彻你会活很久很久吗?”
被问到寿命问题,兰彻下意识以为她在担忧,他的确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人类的寿命最多只有一百五十年。
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挽留。
兰彻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是温柔的轻啄着怀里人的脸庞,并低语,“我会活得和公主一样久。”
(完)
作者有话说:
下个故事……说实话还没想好。
(有的点设想,但是不多。纯情道长|磨人妖精、野心家吸血鬼女王|被咬的赏金猎人……大致设定是这样,试写过程会有小幅度修改,嗯。)感谢在2022-06-19 19:05:17~2022-06-20 17:4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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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渝州, 东临镇。
东临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临河而立,镇上大约百来户人家, 有行走商贩多以捕鱼河运而生。
镇上最大的财主李建州李财主最近老来得子, 欣喜若狂之下,给自己的儿子举办了一场颇为盛大的百天宴, 宴请了东临镇所有达贵人士。
这位李财主平日里抠门得很, 但在自己儿子百天宴这日为了给儿子积攒福气,也难得大方了一次,派家丁在外面施发善粥馒头。
气势恢宏、风格水墨的李府正门外面高挂喜绸,迎宾客入门。
为了不影响前门的宾客,特地把施发善粥的地方挪到了后门,远远看过去后门的侧边灰墙之下便排起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多是一些流浪至此没找到营生吃不上饭的穷苦人。
谢长蕴就在此时经过李府的后门, 他只是随意的偏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停下前行的脚步,走到了队伍的面前, 刚要开口就被正在施粥的家丁喝止, “去去去, 后面排队去!”
正在领粥的那些人见状都纷纷对谢长蕴怒目相视,一副他敢插队他们就敢把粥泼他脸上的架势。
谢长蕴见状顿了一下,而后干脆利落的转身, 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排队。
李府临河而建,河岸上杨柳飘飘, 隐隐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谢长蕴, 施粥的家丁看了他一眼, 道:“没粥了, 只剩两个馒头。”
谢长蕴接过馒头道了声谢,随后问道:“这位小哥,不知贵府中最近可有异事?”
家丁忙着收拾家伙,闻言颇为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异事?什么异事?今天是府里小公子的百日宴,老爷太太们都高兴着呢!我看你人长得还挺端正的,怎么张口就胡来,我便罢了,要是让里面的人听见了,定要让你吃一顿闷棍,走走走!别耽误我办事!”
谢长蕴闻言,倒是没有与之争辩,略微颔首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家丁看着谢长蕴离开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而后哼着小曲儿将施粥的用具从后门搬回了府中。
谢长蕴离开李府后门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李府周围挑了颗粗壮繁茂的榕树,飞身跳了上去。
树干高出李府院落一大截,透过繁茂枝叶间的空隙,轻而易举便能看见此时正院中的场景。
热闹的宴席上面,李府的主人李建州正在被来宾们一一恭贺祝酒,他的夫人,装扮的雍容华贵,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公子与各家夫人寒暄,宾主尽欢。
谢长蕴的视线在院中扫过一遍后,便倾身靠在了一根树干上,纤长墨发由一根白色发带挽就,马尾半扎,身上的素色衣袍纤尘不染,手里是刚刚家丁发给他的最后两个馒头,谢长蕴拿起馒头咬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天色渐晚,李府院内的宾客一一离去,家丁们开始打扫收拾待客的前厅,提着灯笼的小厮在院中各个角落点上照明的明火。
忽而一阵阴风刮过,吹得小厮手中的灯笼左摇右晃,连着灯笼里的烛火瞬时熄灭,周围的花台竹林登时变成了摇曳的鬼影。
小厮们还在掏着火折子,一声尖叫忽然刺破耳膜。
李府正房,因着今日喜事,李老爷难得开口说要歇在大夫人的房间,大夫人魏茹自是喜不自胜,沐浴过后精心装点一番,没等多久便等来了喝得醉醺醺的李老爷。
酒醉见花娇,李老爷见到大夫人后与之呢哝软语一阵,正要躺进床榻共赴巫山云雨时,室内突然吹进一阵凉风,李老爷从娇花中抬起头,倏而见到床帘帐子上有一奇怪阴影,形似鬼魅十分可怕。
李老爷登时酒醒三分,下意识低头看向大夫人,借着昏暗的烛火,却见他身下刚刚还人比花娇的大夫人,此时却形容可怖,像极了一具被风干的骷髅头。
李老爷被吓得浑身发软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还不忘随手拿过一旁的枕头猛地砸在了大夫人的头上,偏生那骷髅头跟没事人一样还从床上爬起来想要靠近他。
李老爷也是艺高人胆大,想都没想就给了那骷髅头一脚,连滚带爬的下了床逃出房门呼叫。
李老爷的呼救声很快吸引了院子里的大批家丁,纷纷举着火把和灯笼围在了正房门前,李老爷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站在闻讯赶来的李府管家身后指着他刚刚出来的房间道:“有妖怪!大夫人她变成了妖怪!”
家丁们听见妖怪,眼底同时闪过异色和疑惑,但见李老爷害怕的样子不似作伪,瞬间全都心有戚戚的看向那道房门。
被踹了一脚的大夫人,捂着脑袋走出房门,就见一大堆家丁门举着火把神色惊恐的看着她,大夫人不明所以的唤了一声同样神情惊恐的李老爷,话音刚落,就被持着棍棒的家丁们一棍子打在了身上。
大夫人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就听到自家夫君李老爷惊声叫道:“妖怪!快!烧死她!”
“老爷,我——”
家丁们此时眼里都是大夫人形似骷髅的模样,举起手里的火把就要往大夫人身上丢去,一道白色身影却突然出现他们前面,拦下他们的动作。
“各位,不可,此乃活人,并非妖物。”白衣男子站在被众人围困的大夫人身前道。
家丁们被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吓了一跳,躲在家丁们身后的李老爷瞪了瞪眼,指着白衣男子质问道:“你是何人?怎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府中?”
“在下天雪山白衣道人门下弟子谢长蕴,略擅玄黄之术,这位夫人,她并非是妖,只是因为沾染了秽物才变成这般模样,各位请看。”谢长蕴自报家门后,就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此时形容枯槁,两个眼眶深深凹陷,脸色青黑,颧骨凸显,看上去可不就像极了骷髅头。
见到有人为自己说话,大夫人眼里滚落两行清泪,还来不及开口,染了丹蔻的手指倏而紧紧捏住自己的脖颈,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谢长蕴见状,立即伸出食指虚空画符,金色的符文在半空中若隐若现,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时,灵符很快被打入大夫人的眉心。
家丁们目瞪口呆之际,大夫人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见在她微张的檀口中,一根通体乌红,足肢细密的节虫突然飞了出来。
“还想跑!”谢长蕴眉目一凛,起手摸向后背顿了一下又改换到腰间,取下绣着复杂黑色图腾的收妖袋扔向半空,顿时一张无形的天网拦住了节虫的去路。
乌红色的节虫在半空中挣扎,最后越变越小,直到被收妖袋收入囊中。
谢长蕴接住收妖袋,捏住袋子口晃了晃,随口解开系带,倒出一物道:“这便是那妖物,此妖物名唤熄,最擅寄于人身吸取精气,平日不显,待到被寄生的宿主即将油井灯枯之时则突然显露,使其形容可怖,状似妖物,便如这位夫人之态。”
谢长蕴温声细语的娓娓道来,莫名有一股使人信服的力量,家丁管家还有李老爷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眼他手里那个宛如死去的节虫,又看向昏迷倒地的夫人,李老爷不确定的问:“这位……道长,我夫人她真得不是妖吗?”
谢长蕴:“不是。”
李老爷咽了咽口口水,又问:“那我夫人她怎么样了?她这个样子还能活?”
“万物皆有因果,此物活而为妖,死后则为大补之物,碾成粉,就水喂之服下,便能回复大半生机。”谢长蕴说着,伸手将手中已经死去的妖物身体递上。
李老爷不敢伸手去接,踹了一脚家丁的屁股道:“还不快去把它碾成粉喂夫人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