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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轻蕴在今天要飞一次香港,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去香港玩儿一趟?”
  许凉脸上的笑扬起了一刻,就立马落了下来。每次他因公出差带着她,都没时间陪她,随行的秘书成了托儿所,负责她的吃穿住行,以及说话解闷。
  心里高兴一下是因为有些小孩子心理——听说要出去旅游透透气,都会振奋一下,但想起途中又并不如意,所以喜悦又偃旗息鼓。
  “算了”,她说道,想起今天要和裴意初一起带孩子们郊游,周末则是颜家的慈善晚宴。刚好时间冲撞了。
  他打领带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强求。指使她给自己收拾行李,看她团团转的背影,一会儿对着行李箱四处张望一下,或是仔细照着开出来的单子去寻物件,心里才缓过来一些。
  实际上许凉就像他看到的那样,对他该带的东西一筹莫展。这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他开什么会议,要见什么人都必须有特定的穿着。他专门有个管这方面的私人助理,还有一个御用造型师,现在对她委以重任,许凉表示她还真吃不起这碗饭。
  他的衣帽间实在大,并且有两进,越往里,越是跨出一扇门就进了另一道门。宽阔得比得上平常家庭的客厅。
  里面还有些贵重物品,他买来却毫无用武之地的名表,还有就是几颗极品天珠。进了第一扇门,感觉自己置身于名品男装店,到了这里就是不上锁的保险箱了。
  许凉忙得满头大汗,将他的领带,衬衣还有贴身换洗装进行李箱。还有另一个箱子里,是外套之类的大件。
  他的冬衣都是又长又大,装进箱子里很不容易,许凉忙活半天,一个行李箱里才只能装进两件。
  叶轻蕴老神在在地靠在衣柜边,看她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彻底舒坦了。
  等许凉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将行李箱交给他,他抿唇一笑:“不用给我”
  许凉恨恨道:“我当了一早上的田螺姑娘,累死累活,现在还要替你把箱子搬下去交给司机?”,要真这样的话,她会彻底罢工,一场只有她一人参加的反抗游行已经在她内心酝酿。
  叶轻蕴说了一句对许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这些东西都不用带”
  许凉被这句话弄懵了,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脖子上的动脉,真想一口咬上去,但嘴里却不自觉再一次确认:“你说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这些东西我在香港的宅子里都有,所以就当你一大早晨练了吧”
  她胸口重重地上下起伏,两只手攥紧,成了即将行凶的武器,“那你还一大早让我给你收拾?!”
  平静的声音底下是涌动的风暴。
  “我请你回忆一下,当时我们的对话”,他表情无辜,完全不承认自己是她口中的被告。
  “你怎么说的?”,她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怒气已经将她的大脑冲得失去记忆能力。查证还需要在玩弄自己的凶手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我说的是,咱们结婚两年,你是时候该学习一下成为一位贤妻良母”,他翻出自己的口供。
  许凉脑子冷了下来,终于勉强能正常运转,“可你紧接着就扔过来一张清单,不是让我给你收拾行李是什么?!”
  叶轻蕴:“我可没这么说。那张清单算是一次演习,以后该带些什么,你也好心里有数”
  “喂!”,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被他拖到他卧室里奴役,但现在才通知她,这只是一次彩排。
  这就像一个高三学生拼死拼活通过了重点大学招生考试,却突然被告知,这仅仅是一次模拟一样,让人气得可以发疯。
  “别激动”,他眼神上下扫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行李箱,对她说,“我高贵的大衣从不龟缩在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现在恐怕已经被你弄得皱巴巴,许小姐,不幸地告诉你,我走之后你还得负责把它们都熨得服服帖帖”
  “你高贵的大衣?”,她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接着冲他喊到,“有我的时间高贵吗?!”
  他丝毫不知道她已经错过了与裴意初相约的时间。为了给他收拾行李,自己只好延迟一小时去福利院。
  许凉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戳个窟窿来,“你去了香港就不要再回来!”,她被惹急了,狠话脱口而出。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在外面风餐露宿,你舍得?”
  “我怎么不舍得,家里走了条狼,我张灯结彩还来不及呢!”,她气呼呼地说。
  他在她脸上偷亲一口,逗她道:“我可舍不得”
  本来战火纷飞的场面被他一句话弄得变了味道,许凉一下子被他半真半假的情话烫得脸上慢慢浮起了红晕。
  为掩饰自己的这份不自在,许凉把脸埋到了胸口。这是十几岁的许凉才有的姿势,微微含着胸,羞于把正在发育的身形展露给人看。
  叶轻蕴对她的第一次心动,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刻。
  到如今,她竟然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光阴很微妙地将过去与现在串通起来。他看着许凉的头顶,不由自主地将掌心放了上去。
  这种半尴尬,半微涩的悸动使房间里的一切都静止,包括飞舞在空气里的微小沉粒。他们不看彼此,也有一种正在生长的触角在悄悄共鸣。
  叶轻蕴想,总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刻,前方总会有一个熟透了的结局。
  许凉将约定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小时。因为叶轻蕴非拉着自己去机场送他。这是不能拒绝的,没有陪着他去香港就被他捉弄了一早上,要是再违背他,许凉丝毫不怀疑旁边的这个男人会把她塞进行李箱里走哪儿带到哪儿。
  仔细想来,最近他们少了吵架和冷战,不再像以前,他沉着脸拂袖而去,从来不跟她报备行踪,有时候从方誉或者夏清江嘴里,才知道他去日本泡了温泉,或者到世界的末端看了极光。
  只要他们一发生争端,他去出差的次数就多得要命,似乎每个分公司都需要去转一圈。连方誉都寻到规律了,总裁一到全世界各地转悠,一准儿是夫妻生活又出了岔子。
  可这次不一样,昨天刚过了一个不算坏的情人节,叶轻蕴心里眷恋得厉害。一上车就把许凉搂住不撒手了。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感到她的发丝又凉又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许凉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对他这次的离开,她有着轻微的反感,以她往常的经验来看,他独身一人出去,等回来这世上就会多出一个身上带着果味香水的女人来。
  但这反感又不强烈,至少不会让随他一起走或是挽留他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忽然都不忍心出声打破这阵沉默,直到许凉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周周末”,他答道,接着又笑了一下,“舍不得我?”
  “怎么会?!”,她大声道。
  他笑得风日洒然:“你那么心虚干什么?”
  许凉支支吾吾,磕磕巴巴:“我……我哪有?!”
  还来不及为自己辩白,一大摞解释的话都已准备就绪,可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她来不及把这份自己认为的误解解开。
  叶轻蕴拉着她下了车,在机场旁边的一家小吃店里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哄小孩子似的语气说:“你回去吧,不用进候机厅。等这串吃完,差不多你就到家了”
  许凉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不自禁地喊他:“九哥——”
  他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疙瘩,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记得置物间里有一幅拼图,等你完成它,差不多我就回家了”
  许凉正沉默地品着此刻的温情,听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的智商能幸运地呈现井喷状态的话”
  她立刻撅了一下唇,“带着你的毒舌,离我远一点吧!”
  这时候方誉终于到了,谭柯宁是来送行的,一看到许凉就开玩笑说:“这还在机场上演一出十八相送?”
  “你不也是来演十八相送的?”,叶轻蕴瞥他一眼。向来只有他一个人欺负许凉的份儿,谁多一句嘴,他立马就能在他周围筑一道防御工事。
  谭柯宁“呵”一声,咧了下唇:“看看,我还没怎么样呢,这就护上了”
  许凉知道谭柯宁这副面上嘻嘻哈哈,但正事上滴水不漏的性格,笑着跟他打招呼:“谭大哥来啦”
  她笑着叫人的时候,声音柔和甜美,叶轻蕴顶不耐烦她在别人面前这副声气。他皱了一下眉,对她说:“这儿风大人多,你先回去吧。下了飞机我会给你电话”
  说着一帮人簇拥着他,往机场大厅门口去了。他在一众人里个子最高,笔直的身姿以及优雅的步伐使他看起来矫矫不群。
  只是到了门口他故意落在最后,看她上了车,又看到车交汇在车流当中。
  似乎每一眼,都是拼尽全身力气的割舍。
  ------题外话------
  迟了半个小时左右,表打我~(gt_lt)~希望没有太迟。这一章不是太多,因为上架更新字数多,香香现在连午睡都不敢睡得太久,我是手速渣,几乎要从早上码到寝室快熄灯,希望大家体谅一下,么么哒!
  ☆、079.郊游
  许凉让司机送自己回家,她要回去取拜托严姨帮自己做好的奶汁角和寿司。刚到家,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裴意初,接起来就问:“等急了吗?我马上”
  “你跟谁约好了?”,叶轻蕴沉着嗓子问道。
  许凉没想到是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陪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合得来的朋友,今天天气不错,出去散散”
  他语气非常不满:“哪个朋友让你这么尽心,我让你去香港你也给推了?”
  许凉故作气恼道:“干嘛,你这么远你还要遥控我,对我严刑拷打?”,说着奇怪道,“你这么快就下飞机了?”
  叶轻蕴语气没什么好转:“没有”
  “那你打电话来有何指教?”
  他哼一声道:“我看看你老不老实,结果显而易见。我还没走呢,全天下都成你的地盘了”
  许凉看了一眼手表,眼见着请的一小时假又要往后推,急匆匆地跟他说:“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迟到啦”
  叶轻蕴这才问:“有没有什么要给你带的”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谭柯宁笑着看他一眼,一副他已识破一切的表情。堂堂华闻的总裁又不是代购,哪儿就眼巴巴地打电话过去问她要点儿什么,以许凉那重重的贵重身份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恐怕是在大家眼里英明神武的总裁,这还没走呢,就害起了相思。
  许凉做什么都一股一心一意得劲劲头,让她一心二用就显得吃力了。她手里将要带出门的东西打包好,这边自然就不太顾得上和他说话。于是他说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听。
  “什么?”,她再次没听清,这句话她问过两三遍了。
  叶轻蕴听出她的敷衍来,恼恨道:“算了,谁乐意千里迢迢喂养你这只白眼儿狼?!”,说着挂断电话。
  许凉听着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嘟嘟”声,但她急着出门,想着等他下了飞机再给他打,于是带着东西上车,往和裴意初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一直上飞机,叶轻蕴都一副沉着脸的样子,谭柯宁背着他跟方誉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这才跟他们道别走了。
  叶轻蕴看了手机最后一眼,自打和许凉结束通话,手机就成了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可它一直没动静,跟睡死过去一样。
  他恨恨地关了机,等着拿登机牌的方誉过来。
  此时刚下车的许凉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叶轻蕴记恨上了。她低估了这个绿地公园的面积,拒绝司机的帮忙,一个人拿着一大包东西寻找裴意初那群人的身影。
  裴意初交待她,他们会在一个凉亭里等她。可这四处都是树木掩映,况且一条条小路不知道通向什么样的深处,越往里,人越稀少。
  她四周张望着往里走。这里的绿树成荫看起来相当原汁原味,在冬天,也有一股不失生气的苍劲。今天天气晴好,出来散步晒太阳的不少,许凉在一众闲适的面容当中显得左顾右盼。
  “你们到底在哪儿啊?”,许凉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给裴意初打电话。
  “我看到你了,你转身”,他说。
  许凉一扭头就看见裴意初一身休闲打扮,带着一个口罩站在自己身后。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盛着笑意,清逸的身姿不沾风浪浮华,温润简静如玉。
  即使他大半个容貌都在口罩的遮挡之下,但到底气质出众,总惹得行人目光不断在他周边光顾。
  他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被这沉甸甸分量惊了一下:“带了这么多来?”
  “我怕不够啊,一直还提心吊胆,会不会分不均匀”,她说道。其实是细致地揣摩了福利院孩子们的心理,因为特异的生长环境,让他们性格比其他孩子更加敏感,一丝一毫的粗心大意,让本来想让他们高兴的出行蒙上一层低落,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手上轻松不少,身心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