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果然怀孕跟平常时大不一样,一定是肚子里的小崽崽搞的鬼!
然一旁,默默听着的宇文澜却恍然。
原来这是在同他撒娇?
真是难得,从前那个只知道钱和吃的丫头,也终于知道跟他撒娇邀宠了。
如此想着,他不仅一点都不气,反而满心温柔,伸手将她抱在怀中,道,“此事确实是朕不好,若早能发现她有这个念头,早些斩断祸患,也就不必叫你今日着急了。”
别说,大约真与怀孕的荷尔蒙分泌有关系,燕姝也发现自己近来越发喜欢被他抱着,此时一边乖乖趴在他怀中,一边道,“陛下又如何早些发现竹书的念头呢?您又没有读心术。”
宇文澜,“……”
一时间竟有些浑身僵硬,心间不由暗忖,她这是在随口一说还是在故意试他。
好在悄悄听了听,她似乎果真只是随口一说,便赶紧附和道,“说的是,朕又没有读心术。”
说着又暗自呼了口气,还好她傻,不然岂不是要露馅?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道,“对了,臣妾差点忘了跟陛下说,原来那贡院街南头有家八面书坊,里头的掌柜嫉恨臣妾的话本子挣钱,这阵子悬赏打听臣妾的隐私,估计是打算做些对臣妾不利的事。”
宇文澜立时皱眉,“竟有此事?”
第95章
一个书坊, 不好好经营,净想些歪门左道,自然是要好好管一管的。
只是没等宇文澜发话, 燕姝却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说起这个赵京时啊, 也有点故事。】
燕姝闻言立时来了精神, 【什么故事?】
系统便道,【这人其实一开始并不姓赵,姓韦来着,也并非京城本地人。当初这个八面书坊,是一个叫赵海荣的商人创办的, 这赵海荣是京城本地人, 一直喜欢看书,也是为了营生, 就把在贡院街南头的老宅子改成了书坊, 那时候那一片干书坊的没几家, 这老赵为人也挺厚道,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只不过老赵没有儿子, 家里只有俩闺女,生意的事没法帮忙,于是老赵就收了个学徒, 便是这韦京时了。】
【这韦京时很会来事, 一开始也比较能干, 老赵还是挺喜欢的,后来见这人孤苦无依, 还认他当了干儿子, 又帮着他在京城买了个宅子成了家。】
燕姝闻言不由感叹, 【能如此对干儿子,老赵这人也挺厚道的。】
系统,【的确如此,只可惜此人眼光有点不好,没看出姓韦的这人其实是个中山狼。老赵他媳妇去得早,闺女后来也都嫁出去了,自己一个人住,就喜欢喝酒。喝着喝着把自己身体喝不好了,才刚五十多岁就突然间撒手人寰。这俩闺女悲痛之余回来给爹办后事,这时候却发现,这韦京时竟然改名成了赵京时,且还披麻戴孝给她们的爹当起了孝子,公然宣称干爹已经在生前把他过继成了嗣子。】
燕姝我去了一声,【这是打算要继承老赵的遗产了?这是真的吗?老赵真这么干了?】
系统,【那肯定是假的啊!老赵又不傻,人家自己有亲闺女,能好端端的把家产给外人?再说,就算真要这么干,那肯定得叫闺女知道。这么大的事能瞒着闺女?】
燕姝也道,【就是说啊,那这人眼下这么干,赵家的两个姑娘信了吗?】
系统,【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但要么说这韦京时心术不正呢,他早在干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悄咪咪准备好了各种文书,趁老赵每每喝醉睡觉之际,悄悄潜进老赵的家里拿着老赵的手按上了手印,又事先贿赂了官差,此时把这些假证据都拿了出来,逼得赵家那两个姑娘便是去衙门告状也没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家的家产被这人给霸占了去。】
燕姝忍不住摇头,【果然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中山狼,这跟那欺师灭祖的张胜康有得一拼了!为了点钱财连自己的姓也可以不要,果然是能做出这种下贱法子的!】
不成,这种人就算他韦家的老祖宗跟干爹老赵的在天之灵能忍,她也忍不了!
她于是立时对宇文澜道,“陛下,听说这八面书坊的老板还曾做过其他的缺德事,且容臣妾好好把他扒一扒,让他的丑恶嘴脸先受尽世人唾弃也不迟!”
说着便从他怀中挣脱,大步流星去了书桌前,立时开始奋笔疾书。
宇文澜,“……”
竟是这么突然?
眼见她一脸认真,全神贯注,全然不似方才撒娇的可爱模样,他只能强忍心间失落,在旁道,“悠着点,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累着……”
哼,这个可恶的八面书坊,害他的爱妃,坏他的好事,绝不可轻饶。
~~
第二日,京城读者们惊喜发现,才不过时隔几日,近来比较犯懒的逍遥公子竟然又出了新的话本。
惊喜之余,众人纷纷前去购买。
而经过前几日的“性别”传言,城中对她好奇的人反而愈发多了起来,以至于都想从她的新话本中一探究竟,销售量居然比先前更加火爆了。
然待读过之后,众人就惊讶发现,今次的这个故事,居然有名有姓有地址,指向格外明显。
而说得不是别人,竟是那京城贡院街南头,八面书坊的陈年往事。
故事从多年前赵家“嗣子”赵京时与赵家的两位亲生女儿争夺先父赵海荣遗产的案子入手,一步步揭开赵京时是如何从京郊的一个小地方来到京城,如何从一个小学徒变成了东家的干儿子,又如何从韦姓变成赵姓,最后继承了这间八面书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故事开头的案子竟是一桩错案,而那表面光鲜人模狗样的赵京时,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的无良之徒。
愤怒之余,众人无不唾弃此人,有情绪激动的读者,甚至亲自去到了那八面书坊,打算当面斥责此人。
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书坊居然没开门。
呵,这姓赵的,哦不,应该叫他姓韦的,一定是做贼心虚了。
~~
不错,此时的赵京时的确非常心虚。
打今早一听说逍遥公子的话本出来,他便特意买回来叫自己书坊里那些写话本子的研究,哪知道一看竟才发现,这写的竟然是他!
且连姓名都不带改换的,书坊的位置都给写的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对方竟然连他何年何月来书坊当的学徒,哪年成的家,成亲时花了多少银子都知道!
可谓将他当年的事给抖搂的一干二净……
赵京时惊吓之余,这才赶紧关了书房的门,打算悄悄想点对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逍遥公子也暗中花钱买了他的消息???
可到底又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
……
眼看想了大半日,赵京时一个对策都没想出来不说,书坊里的伙计们却已经纷纷开始质疑他,三五成群的说起了他的闲话。
“掌柜的以前真的姓韦来着?”
“应该是的,你们想想,他每年清明除过去给西山老掌柜扫墓,不是还要回趟平岭吗?平岭那边正是姓韦的居多,估计也是回去给他原本的祖宗先人扫墓的。”
“啧啧啧,既然连姓都改了,还回去给他那边的先人扫墓,那边先人也不知道生不生气?”
“没错啊,尤其他每年还给老掌柜扫墓呢,也不知道老掌柜在坟里气不气……”
“就是就是……”
……
这赵京时听在耳中别提多气了,立时恶狠狠的把伙计们给骂了一通。
然而其中有一个气性大的伙计却不干了,立时怒道,“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还有脸骂别人!反正也卖不出去!爷不干了!外头有的是书坊工钱高!”
语罢便一摔手里正装订的话本子,直接开了门走了。
这可把赵京时给气坏了,正要冲上去算账,然而才走到门口,没等站稳呢,却听大街上立时响起一声,“这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赵京时!”
赵京时一愣,没等反应过来,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等东西劈头盖脸就冲他砸了过来……
他慌忙间原本还想再回去,却不知是谁,竟然把门给他从里头顶住了……
贡院街一河之隔,有一座茶楼。
此时,燕姝正趴在二楼雅间的窗户上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嘿,这个大哥准头好,那烂地瓜正好打在那韦狗贼的脑袋上了!”
“咦那位大婶也不错,那俩鸡蛋怎么扔得那么准!”
“嘿!看不出来,这位小兄弟身板瘦弱居然还挺有力气的,半筐子烂瓜皮都举得动?”
说着还朝一旁正喝茶的宇文澜招手,“夫君不来一起看看吗?很过瘾的。”
宇文澜,“……你开心就好。”
说着又倒了杯茶,也起身来到窗边,朝河对岸瞥了一眼,道,“快两刻钟了,差不多了吧。”
却见她道,“最精彩的还没来呢。”
说着凑过来分了他半盏茶。
宇文澜挑眉,没等说话,却见她瞥了一眼窗外,又一脸兴奋道,“来了来了,高潮来了!”
宇文澜忙看去,却见是从那贡院街的南北两头各来了一帮人。
两帮人马似乎都气势汹汹,待来到那八面书坊门前,稍微艰难的从一堆烂菜叶子臭蛋壳中找到了那韦京时后,立时挥拳揍了起来。
边揍还边骂,“居然敢霸占我们姥爷的家产,白白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宇文澜唔了一声,“这是那赵家女儿的孩子?”
燕姝颔首,“没错,赵家大女儿有两子两女,二女儿有三子一女,今儿两家的女儿女婿可都来了。”
这两家子虽然称不上多富贵,但人手足啊,今日且叫这狗贼尝尝厉害!
毕竟,这也本就是他该受的!
哼,居然还敢买她的隐私?煽动别人写信骂她?
今日且叫他知道知道,她逍遥公子岂是好惹的!!!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不错,逍遥公子不好惹,他的爱妃更不好惹。
两人在窗边看了约莫一刻钟,眼瞧那得了消息的赵京时的家人也带了人过来,未免双方冲突升级,宇文澜便招来侍卫道,“去同赵家女儿的孩子们说一声,叫他们重新去京兆府告状。”
侍卫们应是,便立即去了那书坊门前。
果然,经过一通劝解,那老赵家的外孙子外孙女婿们,立即揪着那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腿脚发软的赵京时去了京兆府。
激动的人群们也一并跟着去助阵了。
方才乱哄哄的书房门口,终于得了清净。
不过,就是留了一地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皮。
宇文澜看着凝眉,“清扫起来一定很麻烦。”
燕姝道,“叫那赵京时的老婆孩子出来扫,跟着那狗泽占了人家赵家这么多年的便宜,出点力气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