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这东西真的忽然失窃, 他们首先怀疑的恐怕也就是苏承语。
苏承语故意跑来自导自演, 说不定也只是为了摆脱嫌疑。
毕竟以他们家族的声望势力, 苏承语这种人物可是得罪不起。
但退一步说,那些在哲多混迹的雇佣兵,也不会轻易去接与兰威雅家族敌对的任务,所以若是苏承语找到这种高手,那说明此人也不可小觑。
蒙德打量苏承语的目光变了几回,眼神阴晴不定。
后者依然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像是刚刚死了全家。
整个豪华的办公室里冷气纵横,杯中的水都开始凝结,绽出细碎的冰花。
苏承语因为愤怒而异能失控了?
还是说他在演戏?
“行了。”
蒙德冷笑一声,“苏先生都是敢单挑魔人的高手,怎么这就控制不住了?”
不会真的是在演戏吧。
苏承语闭了闭眼,长长的深吸一口气,想要控制住表情,脸容还是禁不住扭曲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涌现出许多台词。
譬如质问对方如何会发生这种事,让对方给个交待或是索要赔偿等等。
然而,他没法这么做。
因为寄存人苏承言已经死了。
按照当时他与公司签订的合同,如果他的寄存物品丢失了——
天底下有资格让他们给交待给赔偿的人,只有能取出他遗产的人。
苏璇。
哪怕是苏承言的亲弟弟,也没有资格开口。
甚至说正常情况下,苏承语根本就不该过问、甚至不该知道这个遗产的事。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气得五内俱焚,几乎都已经处在异能失控暴走的边缘了。
机关算尽,结果数年来的心思都白费了。
甚至还要被蒙德怀疑是自导自演!
这怒火甚至还无处发泄。
“怎、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事。”
苏承语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问我?”
蒙德冷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苏承语咬了咬牙,“苏璇、一定是苏璇——”
那家伙在暗星混了两年,说不定加入了什么帮派或是犯罪集团,认识几个高手也正常。
“哦?”
蒙德继续冷笑,“你说的是你侄女吗?你不是已经有记录证明她死了吗?”
苏承语顿时哑然。
……
暗星。
中城区夜色深沉。
某条寂静的街道上光辉闪动,远远就能望见明灭的蓝白色电芒。
光芒短暂驱逐了暗影,将那些黯淡的商铺招牌都照亮起来。
另外几家尚在营业的商店里,有人透过橱窗望见外面的动静,纷纷拉上了防撞击的合金卷帘。
稍远处的公寓里,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在楼上隔着窗户开始观战,但看了没多久就被家长扯了回去。
然后更多的窗户被紧紧关死,内里又有金属板落下。
异能者打架动辄破坏各种建筑,住在暗星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因此他们的房子也有相关的加护措施。
不过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那些措施完全无法阻挡无辜的人被殃及池鱼。
毕竟那些人一架打完,整条街道都可能沦为废墟。
只是现在,似乎还远远不到那种程度。
在下方的街上,一个遮着脸的黑头发异能者,正在和一个丑陋恐怖的怪物战斗。
那是类似于蜥蜴的生物,全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那些鳞片排列紧密,却并不怎么整齐,有大有小、形状还并不一致,有些地方还是残缺的、暴露着内里的深红色肌肉。
它有一个巨大的脑袋,额头上有几根纤细的犄角,后脑上还有两根更大更粗的直角,眼睛一只睁开一只闭着,上半身生了长短粗细不一的四条手臂。
这个怪物似乎只有半截身体,身躯下方赫然是血肉筋骨暴露的切面,像是被人从中间一刀砍开过。
它借助着那四条胳膊快速移动,闪电般穿梭在密集的电流中,偶尔也会被劈中,漆黑的鳞片上溅起点点火星。
但那些鳞片也并不是完全坚不可摧的,少部分在反反复复的电击中逐渐碎裂,露出更多的血肉。
苏璇也曾试着将手里的合金碳钢刀插进对方的身体。
可惜刀尖硬是捅不进去,她咬着牙猛地用力,刀刃承受不住直接崩裂成几段。
她扔掉再次报废的刀,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在这地方打架动静太大了。
如果暴露出更多的雷电能力,万一招来科隆家族的狗腿子们怎么办。
她试图将对手引到外城区,因此战斗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战场已经从最初的地方转移到数千米之外。
他们打打停停,怪物不断扑上来试图撕咬她,四只手臂一起挥舞,好像想要剖开对手的胸膛。
有好几次苏璇都被它按在了地上,于是不得不陷入肉搏战。
他们撞进肮脏黑暗的小巷,在污水里翻滚着试图扭断对方的脖子,或是撕开彼此的皮肤。
苏璇的外衣差不多是烂掉了,数十根触须从脊柱里伸出,环绕在身边狰狞地舞动着。
那些触须死死攥住了怪物的四条胳膊,试图将它们从怪物的身躯上扯掉。
然而怪物的力气似乎胜过她,硬生生撑住不说,甚至还能伸手来抓她的脖子胸口。
只是,触须终究还是影响了怪物的动作,它挣脱不开触须的缠绕,抓挠撕扯的动作力度速度大大降低。
苏璇轻易地躲了过去,还抓住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紧紧捏着那些光滑冰冷的鳞片。
下一秒,怪物扭过头,一口咬住了几根触须,嘴边鲜血四溅。
苏璇:“…………”
草!
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攥住怪物胳膊的手颤抖了一下,手背上青筋暴起。
然后,她在疼痛的刺激下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怪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在沉闷的撞击声里,参差不齐的地砖碎裂开来,甚至旁边砖石堆砌的墙壁也摇摇欲坠。
怪物瘫在地上发出尖利的叫声,像是被摔断了脊椎。
苏璇看了看被咬到的触须,那些被牙齿割裂的部位,竟然蒸腾出丝丝白气,周边的血肉全都溃烂开来。
她咬着牙自己断掉了整根触须。
“?”
苏璇余光里瞥见怪物的身影渐渐萎缩。
然后又变成了大脑。
这一次,那颗大脑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而且看上去干瘪了许多,外面甚至没有再环绕那些红色触肢。
苏璇害怕这是什么陷阱,就在旁边站着。
五分钟过去了。
无事发生。
“什么啊。”
苏璇骂了几句,“不是吧你,你有本事起来再打啊,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骗我去碰你吧?”
“它不是在骗你。”
小巷里回荡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苏璇没有立刻回头。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自己能看到脑子的状态,才看向伫立在巷口的高大身影。
在微弱的灯光里,依稀可见姜红色的发丝。
苏璇愣了一下,“邵先生?”
“……”
红发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很怪。”
苏璇:“?”
“像是在喊我爸。”
他有些沉闷地说。
苏璇顿时满头黑线。
苏璇:“真的吗?那一般人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