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姑娘,你醒了?”
无迹再次睁眼,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伯正端着药向自己走来,而自己正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无迹立刻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这是间卧房,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青帷床帐,木质桌椅。
“这是红梅山庄,是我家公子救了你。”那老伯把药递过去。
无迹看着黑沉沉的药汁,略微嗅了一嗅便分别出来里面掺了“白术”、“山药”等补气之材,虽然对自己的病无甚么帮助,但好歹益气健体,于是一口喝了下去。
“红梅山庄是什么地方?”无迹把碗刚递过去,就看见那老伯一脸轻蔑。
“你连红梅山庄都不知道?我家庄主可是‘惊天一笔’朱长龄!”
无迹实在没听过,只能装作惶恐:“我家常年住在山上,对外人外事一概不知。”
那老伯了然点头,目光透出几分可怜:“哎,你这女娃小小年纪倒也不容易,快些养伤吧。”
无迹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袱一直未见,心下一慌:“敢问老伯可见过我身上背着的包裹?”
“包袱?想必是被公子拿去了吧。”他满不在乎,“不就是些杂乱东西,丢了就丢了。”
那包袱里不但有胡夫妇的两本医毒经书,更有铁炎令和一串佛珠,无迹有些慌张,刚要挣扎着下床,就被老伯拦住:“你这小丫头乱动什么?”
二人纠缠时,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公子,温润含笑:“你醒了?”
正是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无迹寻声望去,那公子大致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眉眼俊秀五官清隽,面如冠玉青丝如漆,一身湖蓝色长衫勾勒出他身形颀长,风雅不凡。
“公子。”那老伯起身行礼。
“我叫朱九真,是这红梅山庄的公子,你是何人?”那少年笑意盈盈的坐到床边看着她。
“我叫张无迹,我父母......”无迹心中想到不可轻信他人,硬生生改口,“父母双亡,一直一个人住在山上。”
“噢,那这也是你的了?”朱九真将身后包裹递了上去,无迹慌忙接过,看见里面的东西丝毫没缺,这才放了心。
“是,多谢朱公子。”她欣喜道谢,却见朱九真眉眼含笑,十分温和的看着她,一时间脸上一红,呐呐低声。
朱九真见她脸皮薄的很,也不去逗她了:“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吧,要什么跟我说就行,我先走了。”
见他起身出房,无迹不知怎么回事,忍不住喊了句:“谢谢您,朱公子!”
朱九真侧头回眸,冲她温和一笑,无迹又是一番脸红。
张无迹本来外伤就不严重,躺了几天也都好了差不多,而朱九真对她的态度却一天比一天好,嘘寒问暖无一不至。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无迹也不过才豆蔻年纪,哪里懂得人心,况且朱九真本就生的天华玉成,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怎么抵得过他脉脉攻势?
二人一同练字读书、弹琴比剑,倒也有颇有佳偶天成的味儿。
“九真,无迹。”二人正在比剑,却见红梅山庄庄主朱长龄走了过来,被武林人士成为“惊天一笔”的人物,虽然武功不算精湛,但是文雅之风倒是超脱,依稀可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爹!”朱九真收剑行礼。
“朱伯伯。”小无迹也收了剑躬身行礼,她在这山庄养了半年有余,本就不俗的样貌更是清丽绝伦,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神骨纤细,清灵脱俗,只是玄冥神掌寒毒未解,浑身肌肤是冰雪一样的白,触手生凉。
朱长龄满意的捻了捻胡须,然后长叹一声。
“怎么了,朱伯伯?”见一向和蔼的朱长龄似乎有些心事,她忍不住出声。
“是这样的,我......唉。”朱长龄欲语又迟,“二十年前我们举家迁到此地时受到鞑子追杀,多亏一名武林侠士救助,这些年我一直不忘报恩,只是我们久住昆仑,不与中原往来,消息也闭塞。昨日我师弟好不容易探听了消息,居然,居然那位侠士在五年前就已殒命了......”说完就掩袖拭泪,而一旁的朱九真也跟着红了眼眶,一脸悲痛。
张无迹本就心悦朱九真,看见慈祥和蔼的朱伯伯突然悲恸,也忍不住上前安慰:“人死不能复生,朱伯伯和九真哥哥节哀顺变罢。”
朱长龄摇了摇头:“我那恩公虽然已死,但是还留下一名血脉亲子,而且他还有一名义兄,我虽然不能挽救恩公,但是此恩却不能不报,我要举全庄之力,寻回恩公血脉,孝敬恩公义兄。”
义兄?亲子?无迹疑惑:“朱伯伯,您的那位恩公是什么人?”
“他就是武当张五侠,张翠山!”
什么?无迹备受震惊,忍不住后退半步:朱伯伯的恩公居然是爹爹!
刚要开口,小时候受过的苦难一一涌上心头,一面害怕知道了自己身份后又遭遇图谋,一面又担心这位朱伯伯并不相信自己是张翠山之子,无迹决定还是先隐瞒下来,于是不再开口。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朱长龄跟儿子朱九真对视一眼,二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