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府的三公子啥样?你嫌弃别人文质彬彬,可人家沐家小姐就喜欢那样的!天底下大把的女人,都喜欢那样的!你这一身的肥肉,它不安全!更不是你的盔甲!只会让人家恶心!你要是不瘦下去,别说女人,你还能活几年你知道吗?人家巴不得你死,你就真的去死啊!?”
“啊啊啊啊——滚!滚开!给我滚!”庞仁怒嚎,拿着东西就往地上砸。
聂大郎忙拉云朵出去。
二子三子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远远的缩着,一脸的震惊,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看云朵。他们从来没有人敢说大少爷一声肥,胖,只敢夸他有气势,别人都比不了。大少爷认的这个小姐……这么痛骂大少爷…会被打死的吧!?
屋里传来野兽嘶吼般的哭声,云朵扭过头。
看她两眼发红,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聂大郎伸手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屋里低吼般的哭。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天色越来越黑,二子三子几个把院子里的灯点亮,直到外面传来更鼓声。
庞仁才有些踉跄的走出来,伸手扶着门框,费劲儿的睁开眼,想要看的更清楚。
别院的下人都在外面等着,云朵和聂大郎也都在。
看云朵两个眼睛红肿着,庞仁吸了吸鼻子,“朵朵!我饿了!”
云朵脸色僵住,抬起手,“饿……”
“我饿了!”庞仁点头,神色很是有些委屈。看她神情仿佛要龟裂,忙道,“我吃饱就减肥!不然……我没力气。”
聂大郎嘴角抽了下,摆摆手,示意下人们摆饭。
二子一众服侍的下人连忙动起来,收拾屋里,舀了热水,伺候庞仁洗了澡,重新换了衣裳出来,摆上饭。
庞仁连吃了五碗,还要去抓包子,手顿了顿,问云朵,“你看见我真的觉得很恶心吗?”
“没有!”云朵翻他一眼。
庞仁应声,抓了俩包子。
睡觉前保证,“我明天就开始减肥!少吃!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真的?不怕苦不怕累?”云朵不相信的挑眉。
庞仁连连点头,“真的!真的!爷我说的话,哪有不算数的!”
云朵呵呵,说话不算话是他常干的事儿。
“你别不信啊!我真减!”庞仁保证。
“好!那明天跟我去清园。我让你干啥吃啥,你就干啥吃啥!你要是不听,我会准备个鞭子!”云朵点头,相信他。
“鞭子啊……”庞仁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云朵哼一声,回了屋,睡觉。
聂大郎看她两眼还有些肿,拿了鸡蛋在她眼睛轻轻的按摩,“我的小丫头,骂起人来,太有气势了!”
云朵斜他。
聂大郎轻笑,“以后我可要什么事儿都要听你的了。骂我一顿是轻的,给我上鞭子,那就惨了!”
“谁要给你上鞭子了!”云朵脸色红了红。
看她小脸泛红,聂大郎眸光微动,轻轻的吻她的小脸,噙了她粉白的耳垂,“想歪了……”
云朵窘迫的推他。
聂大郎笑出声,搂着她,轻轻的拍,“明儿个要回去,早点睡!”
“嗯。”云朵看他没在动,悄悄伸手,搂住他的腰。
聂大郎闭着眼,嘴角高高扬起。
庞仁睁着眼到半夜,天不亮就起来了。
聂大郎看他起来的早,陪着他一块去了庞府。
庞老爷见他们,看了好一会庞仁,“要去清园住些日子?好!好!去吧!”没有说旁的。
庞仁看他没有再说啥,正要走,看到他袖子下的手在颤抖,脸色一僵。
“去吧!天热了,山里有山风,凉快些!”庞老爷笑着道。
庞仁两眼突然酸的睁不开来,张张嘴,握紧了拳头,没有吭声,快步出了院子。
聂大郎拱手给庞老爷施礼,“伯父放心,大哥他没事儿。”
“好!”庞老爷点点头。
聂大郎退出来,见二子三子拎着个大包袱,和庞仁出了门。
这次不光二子和三子,还有两个会点拳脚的护卫一块。
云朵坐在马车里,看庞仁一个人占三个人的位,给他说了减肥计划。每天只吃她安排的饭菜,有菜有肉有果子,但量都不多,饿了就吃青菜,喝调配的汤饮。早晚跑步,其余时间练拳脚,中午可以睡觉。
“你不是说我身体不好吗?这样天天不停事儿,我会撑不住的!”庞仁开始讨价还价,“先从简单的开始,慢慢的再多动。”
云朵看着他笑,“你回来的路上要是没吐血,或许还需要好好调养一下,但现在不需要再调养了!今儿个过去,你还能休息一下,从明儿个开始,就进入魔鬼训练阶段!啥时候瘦下来,啥时候出来!”
“魔鬼训练……”庞仁身上的肉都颤了颤。
天是真的很热,尤其晌午的时候。田地里到处都是收麦子的人们。这样的天,不动都能出一身的汗,更何况每天不停。
二子和三子悄悄的抹了把汗。
回到村里,已经晌午过了。
罗妈妈去打水,万妈妈和罗平家的忙去做饭。
吃了饭,云朵直接把庞仁的行李丢去了东院,“你先熟悉熟悉,明儿个就开始。”写了训练表格贴在屋里。
外面墙上也贴了不少大字报一样的励志语录。
云英听庞仁被退了亲,要下决心减肥,叹口气,“真要是减肥,能瘦下来,那就多减些吧!不为了好看,起码身体健康!”
庞仁就住了下来,每天一大早,天不亮起来跑步,先在东院里跑,之后再绕着清湖跑,或者爬山。
两个护卫轮流教他练拳脚,晚上还要再跑一个时辰,睡前针灸一次。
别说坚持下去,一天庞仁就撑不住了。在日头底下蹲马步,一蹲半个时辰,都能要命。吃的东西倒是好吃,还不够塞牙缝的。那汤饮是真的难喝,还不能不喝。
跑步云朵就在旁边看着,明晃晃的鞭子在厢房门口挂着。
蹲马步,练拳脚,聂大郎也会参与,陪着他一块练。
不说晚上,午睡,庞仁都想睡死过去算了。
云朵没有再骂他,一直在夸他,夸他有毅力,夸他厉害,给他预报已经减掉了多少,然后鼓励。
庞仁就像没听过夸赞般,高兴的笑。
云朵给他做了三套对襟薄褂子加薄棉布裤子,蹲马步的时候戴上草帽子。
万妈妈端了汤饮送到东院,看云朵又再跟二子三子对练,她一个打两个,却始终站着上风,忍不住心动,趁云朵休息,笑着道,“奴婢想跟少奶奶求个恩典。”
“什么事?还用求的!”云朵笑着擦脸。
万妈妈深蹲下去,“少奶奶!我们家俩小子,也正是学东西的时候。少爷少奶奶看重,让他们识字念书,不如也让他们跟着练练拳脚,以后跟着少爷少奶奶出门,也能当用了。”
云朵看向聂大郎,见他微微笑,点头道,“那好啊!正好趁现在这段时日,好好学一学,咱也不讲究能练多厉害,强身健体就行!”
万妈妈忙谢了又谢,叫了万森和万淼来磕头。
两人高兴坏了,过来磕了头,就跟着学起来。
人一多,庞仁也不那么枯燥了,有了比较,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连续半个时辰跑下来,都不中间歇息了。
农忙完,作坊也重新开业了,王荷花几个又过来接着学识字。
云朵让她们每天上午过来一趟,其余时间她没有空。
村里的人都知道庞仁在清园住着,赵小翠也正帮云英绣玩具,除了做绣活儿,跟聂玲玉一块上山采药草采花儿,每天来一趟正好。
“大嫂!那庞大少爷,一直在清园住着……不住县里了啊?”王荷花问,进门的时候,她看到东院那边垂花门没有锁。
云朵哦了一声,“我大哥他在这边养病避暑。”
王荷花笑,“县里是不是比咱村里热?说是今年的三伏天要比往年长很多,早上都能热的出大汗。”
“热了也好,只要不旱,庄稼长的好!”云朵笑笑。
王荷花看着,面露迟疑,“大嫂!庞大少爷…他既然来这里养病……是不是有县里的大夫跟着?能不能…给我也看看。”
“他是静养调养,吃药就行了,没有大夫跟着。你要是想看,等聂三郎沐休,去一趟县城,找大夫瞧瞧。”云朵说着看了眼她平摊的肚子。这么久了,也该怀上了吧!?
王荷花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点头。
送走了几人,云朵刚换了衣裳,准备去东院,外面张秀才带着云光孝过来了。
把聂大郎叫过来,她又换了衣裳出来。
张秀才是来找聂大郎的,“农忙过去,也都清闲下来了,如今天气正热,我邀了几个同窗好友论学,他们都是饱学之士,你也正好跟他们见见,多交流一下。”
云光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拿着点心往嘴里塞着,“人家来的可都是读书人,我也要一块呢!”
云朵朝屋顶看上去。
聂大郎客气的笑着,“家中有客在,实在不方便。谢过张秀才好意了。”
张秀才看他张口就拒绝,神色僵了一瞬,笑道,“是庞大少爷吧?素闻庞老爷学识渊博,庞大少爷乃庞家长子,定深得其传,大家同为文人雅士,自当请他一起,也好让我等见识一番。”
云朵噗嗤笑出声,“张秀才!我兄长向来不学无术,横行霸盗,全县闻名。文人雅士他实在称不上,学问学识那种高雅的东西,他也没有。要说论学,他不懂。仗势欺人,全县那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云光孝没有看到张秀才不好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张秀才呵呵笑,“听闻庞大少爷在此养病避暑,我与庞大少爷也有过几面之交,既然过来,自当探望一下。”
云朵叫罗妈妈去请示。
不时罗妈妈就返回来,“庞大少爷说,谁也不见。谁想看他笑话,让谁好看!”说着瞥了眼张秀才。
张秀才眼中闪过尴尬,站起身,讪笑了几声,“庞大少爷性情还是如此直爽!”又跟聂大郎道,“你可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不参加。”聂大郎摇头。
张秀才又道,“即便今年不去,明年,后年也要去的吧!?你天天在家里一个人念书,等同闭门造车,应当多出去交友。同道中人一块论学赋诗,也更能提升学识。明天,后天,他们过来,你也一块来吧!我们还准备借你家竹林一用。”
今年种的竹子,都是顾大郎他们挑好的毛竹笋挖的,种下之后,两场雨下来,那些竹笋就蹿高,如今已经长成高耸的竹林。因为都是新竹,尤其的青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