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听就不同意,“她姐姐有个那样的名声,就算不是水性杨花的,估计也好不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又是被人家退亲的,凭啥要我儿子娶她那样的!?她要是也像她姐姐,我们不是要亏死了!以后要后悔死了!”
“云二舅母可以赶集的时候去看看那家女娃儿品貌怎样,她姐姐也是被人诬陷,不管真假怎样,她在镇上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识字,知书达理,家境好,娘家的人也都明事理。虽然退了亲,还是有几家求亲的人。云二舅母先看过了,若是满意,我再请媒婆去说项,争取让他们答应这门亲事。”聂大郎让她尽管去看。人家答不答应还两说。
杨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被你吹的天花乱坠,不过一个名声不好,被退亲的而已!还瞧不上我们家?连名声都没有了,还指望啥找多好的人家!?”心里却有些意动。
次一天正好逢集,她就赶集转到了那姜家的门口,正碰见姜家二闺女出来接卖菜的姜婆子。这一看,杨氏还真有些满意。之前她没少在镇上转悠,瞧哪家闺女好。那时候就瞧中过这姜家二闺女,都打听好了,找媒婆一说,却是已经定亲了。
只是现在她不想愿意这门亲事了,有个水性杨花的姐姐,娶这样的女娃儿,以后不是要给儿子戴绿帽子!?
从镇上出来,她没有回家,而是到了白石村,坐在作坊里,等着云朵做饭,还跟云朵念叨抱怨,“就不会找个好的!要是跟她姐姐一样,我们云家可就被她毁了!”
云朵把菜下锅里,头也没抬,“你看上的女娃儿,个子高,相貌好,又要读书识字,家境好,还得镇上的,你数数镇上这样的女娃儿有几个?她们都嫁到了哪?”
杨氏撇着嘴不吭声了,镇上好些女娃儿不外嫁,要么就找别的镇的,还有往县城里攀的。
犹豫了两天,杨氏提出了要求,“陪嫁要丰厚!以后不准跟她那个姐姐来往!娘家也要少来往!”
后两个都不是问题,这里的女娃儿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走娘家都要告诉婆婆。明事理的婆婆不说难听的,遇到脾性不好的还会骂一顿。
“陪嫁的事儿,让媒婆先探探口风吧!”聂大郎出去请媒婆。
结果姜家不愿意,说杨氏太泼辣恶毒了,宁愿找个穷人家的,让闺女去过苦日子。
媒婆说了她是受聂大郎和云朵的托付,好话说了一箩筐,“虽然那杨氏脾气有些不好,不过她都是针对外人的,自家人可是很护窝子的!”
又说起卖闺女的事儿,“之前想着给闺女找个伴,不做那孤魂野鬼,没想到云朵福大命大,没有死。已经跟了聂大郎了,也只能继续跟了他。不过现在俩人的日子那是过的红红火火的,作坊的生意都做到府城去了!俩人又是实诚护短的人,他们大姐娘俩现在还养着呢!在陈家的时候瘦黄瘦黄的,如今你们是没见,养的珠圆玉润的,那穿戴比我还好呢!所以这大舅子以后也保管错不了。就一个儿子,没人分家产,家里东西都是他的。那杨氏还指望儿子儿媳妇养老孝敬她,她就算跟外人骂架,都不会对儿子儿媳妇摆脸子的!”
姜婆子听媒婆说这样的话,也有些心动了。大闺女出了那样的事儿,她气死都没有办法了。二闺女退亲之后,虽然也有说亲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一堆条件,要一堆陪嫁的。
媒婆看有戏,忙又说了好些好话。
也就是聂大郎和云朵出头,要是杨氏请了媒婆来,姜婆子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
媒婆得了答应的信儿,如释重负的松了气,连忙给聂大郎和云朵报信儿,说要领云光孝去相看。
聂大郎把云光孝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赶骡车把他和媒婆送到镇上。
云光孝不太甘愿的样子,因为姜家二闺女的情况他也知道了,人家都不愿意跟她退亲了,聂大郎竟然说给他,还一副他高攀的样子,说啥让他好好表现,谁愿意娶个戴绿帽子的媳妇儿!?
聂大郎知道,他去了就会同意的。在街头等了没有太久,媒婆就一脸喜气的出来,跟聂大郎说十之**就成了,只管等信儿就是了。
云光孝也没有说啥,拽着脸回了家。
云朵问情况,“之前还一脸不情愿,好像亏着他了一样!”
聂大郎笑,“他们去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云光孝就同意了。”
云朵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云光孝不仅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还见到了姜家二闺女,两厢一比较,云光孝那脸就占了优势,背后又是聂大郎和云朵。姜家就有意答应了。而另一个相看的相貌不如云光孝,媒婆却把他家里境况说的很好,云光孝心下就起了斗意。
姜家很快传来信儿,可以商量下定,但彩礼要了不少,因姜家二闺女之前定亲的人家彩礼给的多,出了事儿就立马退亲,姜家两个兄弟也都憋着气,想给妹妹找回面子,让云光孝多准备彩礼,以示重视。不过陪嫁他们也不会少了。
杨氏直接气的跳了起来,“二十两银子!?卖闺女也没有这样的!不行!他们以为自己闺女是朵金花儿啊!张口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也不看看自家闺女啥样!名声都已经没有了,说亲的净是些歪瓜裂枣,我们要她已经不错了,还狮子大开口!?”
媒婆看看聂大郎,劝着杨氏别发火,说了姜家的意图,“不是为了多要彩礼,而是为了扳回面子!之前退亲的那家拿了不少,退亲之后,姜家就说给闺女找个更好的人家。人家也说了,礼金姜家不要,给闺女当做压箱底还拿过来,陪嫁也不会少了。因为他们家地离的远,说要出钱在花石沟这边买几亩山地陪送!”
那杨氏也不愿意,“他们家扳回面子,却让我们家大出血,没门!这不是卖闺女是啥?谁家定亲要二十两的!?”
媒婆还真跟她细数了一下,镇上几家拔尖的女娃儿都要了多少彩礼,有人光礼金都二十两银子。杨氏要找那样的,她也可以帮着说,但要做好拿彩礼的准备。更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杨氏气的胸口起伏,让聂大郎再找别的人家。
聂大郎叹道,“云二舅母现在也是名声在外,那姜家闺女能娶进门,就是捡漏了。你也说了,多是些歪瓜裂枣,不是长得丑就是个子矮,娘矬矬一窝,为了以后的孙子考虑,也要找个好的。至于这二十两银子彩礼,姜家不也说了,礼金会给闺女压箱底,和陪嫁一块带过来。真要是花个几两银子,办成了事儿,人家反而会说嘴,不仅说姜家闺女,也会说云家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也只能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了。给姜家面子,也是给云家挣面子。事情办漂亮了,也好叫那些之前不愿意的看着后悔。也顺便展示一下云家的财力,云家日子过好了!”
杨氏哼了一声,“说了好听,二十两银子你以为跟你们一样那么容易啊!”
聂大郎想到箱笼里那些料子,今年穿不着的,放到明年也一样穿不着,只会一直压在箱子里,然后在某一天拿出来处理掉,就道,“定亲的时候,我跟云朵送两匹料子吧!不用买,也省了点钱。”这门亲事促成,不让杨氏随便找个同她一样脾性的,小丫头以后会少些麻烦。
杨氏不满意的抿着嘴,“两匹料子就打发人,怪省事儿!”
聂大郎微微笑,“添箱那是在成亲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少了。”
媒婆一看杨氏脸色缓和,忙说好话儿,夸云家日子越过越好,“……光这柿饼都不知道一年能挣多少!”
杨氏看着聂大郎,瞥了眼媒婆还在,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等媒婆走了她才说,“既然光孝的亲事儿交给你们了,你们不表示点?这门亲事这个样子,说出去也不是啥多光彩的,要是以后出了事儿,整个云家可就被毁了!”
聂大郎目光淡冷的看着杨氏,嘴边还带着笑,“云二舅母,严格说起来,你不是我的岳母,虽然生了云朵,买卖既成,你也不是她娘了。云朵对你们报以善念,帮扶拉拔,但若云二舅母一次次寒她的心,最后即便云家遇难,我想她都不会再有那份同情怜悯。”
杨氏沉着脸看他,“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意思难道云二舅母不清楚?”聂大郎挑眉,站起来,“那丫头心眼儿很实,对她好的人,她都尽力去帮扶照顾。对她不好的……聂家二房即便跳的再高,他们也得不了好儿。”说着,拍了拍衣摆,深深看了眼杨氏,起身离开。
杨氏脸色难看的坐了好一会,抿着嘴骂道,“我哪里对她个死丫头不好了!?”
等过来拿衣裳料子,却没有再说表示的话。
云朵还有些不愿意给她,这些衣裳料子虽然不是她花银子买的,却也是她挣过来的,大姐都舍不得穿。想想她的秋装,云英抽空帮她赶了一身,聂大郎给她做了两身,买了一身,也够她替换了。拿出一匹绸布一匹缎子给了杨氏。
看她给的不情愿,杨氏也心里不高兴,“我这当娘的,还没穿过你孝敬的衣裳!”
云朵不理她,身上穿的就是从这拿走的绸布做的褂子,还说这话,杨氏这选择性遗忘症发作真及时。
杨氏包着两匹料子,并四块香皂走了。回了家,准备了彩礼,到姜家下聘,定了亲事。
村里村外的人都在说云家大手笔,单礼金就拿九两银子,还有那些衣裳料子,首饰,鸡鱼肉,喜饼和酒什么的,可是得好一笔银子花。
杨氏到处说自己定儿媳妇花了二十多两银子,更是引来一片羡慕。
姜家扳回点面子,也还算满意,准备在花石沟附近买几亩山地,作为二闺女姜丽锦的陪嫁。
只是等他们打听问询的时候,被告知,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
云朵正在家里摆弄菊花,全是白色半开的甘菊,她准备晒制一点菊花茶自家喝。听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挑了挑眉,“他们买那么多山坡荒地准备干什么用?”
“应该是准备种树。”聂大郎点头道。
云朵瞪眼,张秀才明显的居心叵测!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管他们要干什么,与我们无关就好。”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云朵点头。
张秀才也心惊云朵和聂大郎的财力,清湖两岸被买光了,单一个作坊,会有那么多进账!?只有那些雇工,就算再拼了力的干,也不过出那些淀粉面粉。即便云朵在县城给大户人家做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山地就算了,现在正在盖的院子也不小,全部盖好,再加上家具摆设,没有几百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那这些银子都出自哪里?
张秀才让人聂氏使人打听了,不过一点信儿都没有。那些花儿和药草进了作坊就没有再出来,问题肯定就出在那些花儿和药草上。所以他一口气把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买了下来。
聂大郎把跟张秀才家接壤的山地划出来有五亩,转让给了姜家。
一下子买好几亩山地,姜家也有些忐忑,只聂大郎已经划出来,定亲的礼金又不少,他们也已经说了陪嫁的事儿,就咬牙应了,明年春上,成亲之后就记在姜丽锦的名下。
天越来越凉,很快到了十月,到顾大郎和杨春草成亲的日子了。
云朵给杨石头放了假,让他准备杨春草的亲事,把杨春草叫过来,让她两块料子做衣裳。
杨春草知道推了云朵也会送去,红着脸道,“那给我两块棉布就行了,绸布我也穿不出样子,穿那个也不好干活儿了。”
云朵就给她挑了两块细棉布,并一对柳叶银耳坠,给她添箱。私下又给了一套金盏花的水乳和两块竹炭皂。
石头婶子陪着杨春草一块过来道谢,把那套金盏花的水乳又送了回来,“那香皂我们就收了,这东西可不能收!”
杨春草跟顾大郎打听了,这样的护肤水乳,一套要几两银子,一家人都吓了一跳。杨春草之前可用了两瓶,还用了两小盒芦荟胶。既然知道了贵重,她咋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云朵笑着把东西推过来,“春草之前可是帮了我不少忙,以后还有事儿要你帮忙的。这一套水乳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卖着贵,自己做的却不要钱的!”
“啥不要钱,那些花儿和药草都得花钱买,你还要费劲儿做。光这瓷瓶都要不少钱订做。你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心意我们收到了,但这东西我们不能收!”石头婶子忙又推了过来。拿人几两银子的东西,她觉得心里不安,觉得烧手。
杨春草一脸为难,东西她不收,云朵会不高兴,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实在不能收下。
云朵看着,想了下,就没有再推,把她试验的精油皂拿了两块,“是试做的,还不太成功,你拿这个回去洗脸,不仅洗的干净,洗完脸上也润润的。”金盏花水乳虽然是她的心意,但杨春草用完,以后就不可能再用了。她也不会花几两银子买这个就为了抹脸。收了反倒叫她心里不安。
杨春草松了口气,精油皂没有再推辞,收下道了谢。
聂兰跑过去打听云朵给杨春草添箱都添了什么东西,听是两块棉布一副银耳坠,撇了撇嘴。马上就和大姐的一样了。对外人都这样好,对他们却小气的不行!
刘氏在甘氏和张氏跟前吹风,“一个外人,就算再好,也不该添箱添那么多东西吧!?两块布都是多了,竟然还添了一对银耳坠,可真是大方啊!听说云家儿子定亲,大郎帮着跑腿儿,他们还送了两匹布!都是绸布和缎子呢!果然是向着娘家的,定个亲就拿那么多,成亲还不知道要拿多少呢!我们这些人简直没法比!”
“两匹布!?”王荷花惊道。她认亲的时候,云朵才只给了她两块料子,总共做两身衣裳。一匹布就够两身了,要是大匹的能做四五套。
刘氏哼道,“可不是!是两匹!云家下聘拿的就是!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还不知道给多少呢!”她心里嫉恨死了。杨氏那个贱人也能找到镇上的女娃儿做儿媳妇,她四郎说了多少都不愿意。
王荷花心里止不住的羡慕,要是不分家就好了!吃穿上肯定比镇上那些人要强了。
“把你们分出去,你也有那个本事过好吧?”甘氏沉着眼神看刘氏。
刘氏脸色不好。
“吃上饭吃不上都不一定,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甘氏沉声喝斥。
刘氏撇着嘴,“我们家运气被人占光了,累死也发不了的。”
“就你这好吃懒做的,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砸着你!”甘氏是越来越看不过刘氏了,一点事儿就回来搅合搅合。
老不死的!就知道看不起她,天天踩着她!刘氏心里憋着火,不在家里待了,转悠了大儿子家来。
孙莹儿现在是安安稳稳在家带娃儿,空出手来就做点绣活儿。看刘氏又脸色不好的过来,抬了抬眼皮子,脚下不停,推晃着小木床,摇着儿子,手里绣着屏风。
刘氏看到孙子,找回些自信,“大房的儿媳妇可是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呢!”王荷花成亲也半年了,一点动静没有。云朵那个小贱人更不用说了,估计那个病秧子不中用,也生不出来的!
从聂二郎家里出来,见柳氏抱着聂娇,拎着一个大包袱过来,刘氏忙上前道,“呦!三弟妹这是干啥去啊?这么大包袱,兜了啥东西啊?”
柳氏笑道,“帮云朵铺子做的绣活儿,我要照顾娇儿,好些天了才做了这么点。不跟二嫂说了,我还等着送过去呢!”
刘氏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都去巴结那小贱人!以为得了好处,一点绣活儿能得几个钱,就高兴的一副攀上高枝儿了的样子!”
云朵正准备把这一批玩具送到县城去,再把云英和云笑接回来。
刚开始云英不敢留在铺子里,更不敢去庞仁的别院去住,就在铺子里面隔出了点,做成了两层的,住在铺子里。云朵开始陪了几次,渐渐的,云英胆子大起来,隔壁是齐掌柜的吉祥点心铺子,庞仁又经常过来,招呼人买东西,云英也没有开始那么彷徨茫然了。
看到柳氏送货过来,云朵拿了账本记上,给她结算了手工费。
柳氏拿了一百多文钱,没有走,而是带着聂娇坐了一会,跟云朵说起闲话,“屋子快上梁了吧?估摸着方二郎该过来了,做木工活儿的,即使不住下,晌午也是要管饭的。”她看云朵对方二郎没有好脸色,所以提醒她一句。
“快了,过了春草成亲的日子就上梁。我正要去接大姐回来呢!”云朵应道。
柳氏笑着转了话题,“我也正准备叫我娘过来住几天,帮我照顾娇儿。她这眼看着快周岁了,要会走路了,我一个人还真看不住她。我娘来了,我也能清闲几天了,你有要帮忙的,直接支会我一声。”
云朵笑着应声,给聂娇拿了两块点心吃。
次一天,早早的起来,装了一骡车玩具,云朵穿上薄袄,挤在骡车旁边,聂大郎赶着车把玩具送到县城。
先请了庞仁的那两个按摩的丫鬟帮忙看几天铺子,简单吃了饭,接了云英和云笑回家。
村里已经很热闹了,明儿个就是杨春草出嫁的日子,不少人都聚集在杨石头家,添箱的,说话的,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