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是被欺负成习惯了,这个习惯一定要改!要是不改,不仅你,笑笑,连你身边的人,包括我,都会因此受累,被欺负!”云朵看她的样子,真想给她一剂强心针。又心疼她被打骂欺压了二十来年,卑微奴性都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一听自己会连累闺女还会连累妹妹,云英忙道,“我改!我不会连累笑笑和你的!”
云朵点头,“不仅如此,有人欺负我们的时候,大姐可敢站出来跟人理论,跟人对持?”
云英愣了,她不敢。
云朵也知道多年的奴性,一朝改变不可能,也不紧催着她,就温水煮青蛙,慢慢给她灌输强势的思想。反正大姐这性子,再强势,也不可能强势到主动欺负人的地步。人家打她,她知道还手,她就笑了。
姐妹俩带着云笑进了作坊不大会,张氏过来,见作坊门关着,又到小院看了看,见也锁着门,云朵和聂大郎都不在家了,她想了想又返回家去。
刘氏看她回来,“大嫂找你那好儿子,没找到人啊!”
张氏没吭声。
刘氏又道,“你那好儿子,你养了这么些年,可人家还是跟亲爹娘好。亲爹有病立马给银子,家里日子不好过,立马帮人做生意挣钱。你这个养娘算个啥东西啊!”
杨土根媳妇儿没要到咸菜,转头就把李大妮卖杂肉菜的事儿告诉了刘氏。有刘氏刺张氏,很快就闹起来,到时候就能分家了。
刘氏听云朵和聂大郎帮郭家的时候,差点没把端着的碗摔个稀巴烂。
甘氏经常赶集卖鱼,她倒是知道。云朵愿意帮郭家,她也不能说啥。看得出,云朵是个心底和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帮了娘家,帮郭家。刘氏一发作,她立马一个臭鞋砸过去,喝止了她。
见她又不安生,甘氏叫了聂二贵说话。
聂二贵看她脸色不好,眼珠子转了转,“娘?你有啥事儿找我?”还避开人。
甘氏先问他,“二贵啊!我以前还没发现你媳妇儿是个搅家精,这把我们老聂家搅合的安生……”
聂二贵一听这话,心里莫名一颤,不等她说完,忙道,“娘!刘氏也是维护咱们家!搅合的家里不安生,她没那个胆子,也不敢!”说着嘿嘿的笑。
“现在家里已经不安生了!”甘氏冷下脸。
“娘……”聂二贵还要再说,甘氏摆手拦住他,“我看你也被猪油蒙了心,被她带歪了!做人不讲良心,是会遭报应的!她是你媳妇儿,你要是不管,管不住,我也不准备管你们了!你们分家出去自己过吧!随便你们过成啥样!”
聂二贵惊愕的睁大眼,“娘!你要把我们分出去?”
“家里不安生,把你们分出去,你们想咋闹就咋闹。出了事儿也自己担着,受着。我不再管你们了!”甘氏还真动了这个想法,人难免有自己的小心思,是不是分家,各自都过各自的小日子,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聂二贵松了口气,不是真的要把二房分出去,不过他心情也好不起来。他娘虽然没有立马把他们分出去,却动了这个念头。真分出去,做鱼的办法刘氏不会,也肯定分不到二房来。虽然他带着两个儿子是劳力,可家里没有房子,没地方住。要盖新房子,没银子也盖不起来,家里也不可能给他出银子盖一院。
甘氏说完,深深的看他一眼,儿子媳妇儿还是要儿子来教,现在儿子也不听话,刘氏敲打了她也只管用一会。她也看清了,那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要是儿子不听,和刘氏一样,就不好管只能把老二家分出去了。所以她才敲打儿子,让儿子别被刘氏蒙蔽了,好好管教刘氏,那这个家就能安生的过上好日子。
聂二贵认真郑重的保证,“儿子一定管好刘氏,不让她再搅合事儿!”
“嗯。”甘氏就嗯一声,没有再多说。
聂二贵心情有点沉重,还有些不忿,觉得他娘偏心。他们家过了那么久苦日子,有机会有条件过好日子,却都不盘算,还苦哈哈的过。又怨刘氏不长脑子,说话没个把门的。肯定是那天说的话,让他娘琢磨出味儿来了。大郎还没死,就算有想法,也不能说出来,不长脑子的蠢货,被人骂,还被他娘嫌弃了。
想到云朵发誓,聂大郎死了她不跟任何男人,否则聂家断子绝孙的话,他就心里一股火蹭蹭的烧。她还把娘家也捎带上了,家破人亡,比聂家还惨。看来不光他们,她娘家也有同样的想法。小贱人!他儿子不娶她,他们就得不了好处了!?哼!娶她一个破鞋还丢人呢!
从后院出来,见刘氏还嘴下不停,他把她推到屋里,警告了她一番,让她别想有的没的,“先把二郎的亲事办了再说!把儿媳妇儿娶进门,说不定啥事儿都改变了。”
“老不死的!”刘氏恨恨的咒骂了一句,不过聂二贵都警告了,她也知道甘氏动真的,骂完气不过,又把云朵和聂大郎骂了一顿。
聂二郎沉着脸进屋,“娘!你别搅和她们了,不用搅合,她们自己就闹起来。先帮我成了亲再说别的。”
刘氏撇撇嘴,“聂媒婆那老虔婆上次说咱家的亲事她不管了,这请期也得找媒人。”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关键的,是二郎当初答应孙家,娶孙莹儿的时候,送一枝金簪。银簪子可以求求娘买一支,可这金簪可不是小玩儿的。一滴油的金簪也要好几两银子,这个银子从哪里来!?”聂二贵说起这个,眉毛拧了起来,有些埋怨聂二郎当初承诺这样的事儿,也不看能不能办到。那孙莹儿都已经没看了,就算没有这金簪,那孙家还能把闺女留在家里养一辈子?
“想得美呢!上哪弄个金簪去!老娘也只有一支老的银簪子,她还想戴金的!”刘氏心里有气,随口就骂了出来。
聂二郎皱着眉,“以后有钱娘要啥簪子没有。你别嘴里啥话都说,不管啥人都得罪!”想到孙莹儿哭红的两眼,盈满了水,眉毛皱的更紧了。
“咋着!媳妇儿还没娶进门,你就开始护着!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了!”刘氏不悦的拉了脸。
聂二贵警告的瞪了眼。
刘氏看儿子脸色也不好看,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过那金簪我可弄不过来,找你奶奶,估计她也不会给。早前就说你和三郎成亲的银子一样。这事儿得自己想办法了!”银簪都不好弄,还金簪子!
她眼珠子突然转起来,云朵那个小贱人肯定买得起!给那该死的病秧子抓药都能花不少银子,一个簪子的钱,肯定不费事儿!
☆、第078章:借钱
云朵办着作坊,一个金簪是不在话下,但她可不会把给聂二郎花钱买金簪子。这个银子借都不一定能借来,更别说要了。
刘氏想到这个,又恨恨了骂了两句,“该死的小贱人!咋不死了她!还有那病秧子,病一次病一次就是不死!”那病秧子要是死了,她之前就把云朵那小贱人弄到手里,现在那些银子都是她的了,还会在从她手里溜走!?
聂二贵这些日子和聂三贵去县城里卖豆芽,豆芽虽然还算好卖,但却挣不了大钱,他虽然漏下了点,但也少得可怜。张氏做的鱼又没能让韩家满意,再不叫他们去做。
“先去银楼问问金簪咋卖的。”聂二郎要先知道价儿,才好想办法。
聂二贵点点头,次一天去县城卖豆芽,就到银楼里打听了。最便宜的梅花金簪也要四两多银子,而且那簪子不大,是扁平的。一滴油的金簪都是料足的,反而更贵点。
这四两多银子上哪去弄?聂二贵有些发愁。
回来一说,聂二郎就不同意,扁平的梅花金簪孙莹儿不要,他上次在青阳镇上看到她逛银楼,就听她说了,小的扁平的都不要。
“她哪来那么多事儿!一个梅花金簪也四两多银子了,她以为咱家银子大风刮来的啊!还看不上眼,想要更好的,那咋不去找个有钱人家嫁了啊!”
“你当有钱人家好找的啊!”聂二贵翻了个白眼儿,孙莹儿的衣裳都开了,被儿子看了,没这簪子她也得照样嫁过来!
刘氏看大儿子难看的脸色,给他使眼色,“这事儿是你答应的,你去给你奶奶说说好话,让她拿几两银子出来,把这簪子买了。”
聂二郎想了下,还是去找了甘氏。
甘氏就问他,“你成亲不摆酒,直接把孙家闺女接过来,行了礼,一家人吃顿饭行吗?如果行,那这个办席面的银子我就给你,让你去买金簪子!”
聂二郎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不摆酒不让人家笑话!”
“你大嫂也没摆酒,办席面!”甘氏提醒。虽然那十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但后来也是她自己挣来钱还上的。
聂二郎垂着头,这根本不一样!孙莹儿又不是买来的。
甘氏也不想为难孙子,就跟他道,“你们兄弟定亲成亲花的银子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可能搞特殊。可你既然许诺了孙家,这个簪子也是得买,不如就去借几两银子吧!往后再想办法还上。”
“奶奶……”聂二郎就看着甘氏,现在谁家也不会借几两银子给他买簪子,也只有云朵和聂大郎有那么多闲散银子。只是他去借,他们肯定不会借给他。
甘氏皱起眉头,看孙子一脸难色,有些不忍道,“要不你去问问你大伯娘。”
聂二郎得了话儿,就找了张氏,把金簪的事儿说了,解释上次聂大郎吐血的事儿,“大伯娘!我上次真的没有打大郎哥,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平常连活儿都不让他干的。我要真打了他,他也受不住。也不可能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他说的很诚恳,张氏也知道甘氏说下了话,兄弟几个成亲花一样的银子,不想给聂二郎搞特殊,只是这借银子……她想到杨土根媳妇儿说的话,云朵和聂大郎都厌烦二房的人,连见都不想见到,那借钱,估计也借不到的。
聂二郎看她松动,很想帮却为难,又接着道,“奶奶说我不能搞特殊,要和三郎一样。而且这么多银子,也就只有大郎哥家有闲钱。他们都误会我打了大郎哥,我去说,即使大郎哥愿意,怕是……大嫂也不愿意,她那天很是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娘打了。大伯娘,你就帮我说说话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一时间也弄不来这些银子,奶奶让我来求你。”
他都解释了他没打聂大郎,又点出云朵打过他娘,是犯了过错的,最后又来一句这事儿是甘氏支持并让他来做的。他不信张氏不答应!
张氏果然为难的点了头,“我去问问。”
“多谢大伯娘!多谢大伯娘!我成亲的事儿,就全赖大伯娘了!”聂二郎笑着道谢,给张氏戴了顶大帽子。
聂大贵知道了,皱了皱眉,“这话不好说。”
不好说也得说,都已经答应了。张氏就趁着做饭前的功夫过来小院。
云朵不在家,到大路上买肉去了,聂大郎正坐在灶前烧火,锅里炖了粥。
张氏进来,说了两句话,就一脸难色的不说话了。直到聂大郎皱着眉看着她,这才为难道,“二郎要请期了,他之前答应了孙家成亲给孙家闺女一枝金簪。你奶奶说兄弟成亲都是一样的银子,这个金簪让他自己想办法。先借着,买了簪子成了亲。那金簪……要六两银子…二郎担心你还误会他,不好过来,就求了我来跟你们说说,看能借银子给他不!”
聂大郎没有说话,眸光幽深。
张氏看他不吭声,就劝道,“大郎!二郎他都解释了,他那天没有打你……都是兄弟,是一家人。他有难处,能帮的,你们就伸伸手帮一下。要不然,他借不到银子,这成亲还成不了,就耽误下来了。”
“是啊!还耽误三郎娶亲。”聂大郎慢慢的应一声。
张氏松了口气,“六两银子虽然有点多,作坊里进着账,你们应该也是有的。二郎他成了亲,干活儿存了钱,就会还上的。”
“六两银子,啥时候能还上呢?凭他一年不吃不喝存三两银子,也要两年。吃完花完再算,怕是要等十年二十年呢!”聂大郎没看她,拿着柴火往锅底填。
“不会的!不会的!二郎说了,一挣了钱立马就还上。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看他去不成媳妇儿不是!”张氏帮聂二郎打保证。
“不借!”聂大郎淡声道。
“啊!?”张氏愣了下,有些着急,“大郎!二郎也是叫你大哥的人,他就借六两银子……”
聂大郎微微抿了嘴笑道,“娘若是有六两银子,可以借给他。”
张氏脸色顿时红了白,白了红。
“我不会借给二房任何银子,不要再打借钱的主意。”聂大郎声音冷下来。
张氏呐呐的张嘴,“你是还在生二郎的气?他真的打着你了?”
聂大郎没有再说话。
张氏看他对自己也冷淡了,不禁心里难受不已,没有再说话,起身出了门。
在外面碰到了云朵,见她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的笑着跟她打招呼,拎着肉也没说旁的话,张氏张了张嘴,没说啥回了聂家老宅。
云朵拎着肉和排骨进屋,问聂大郎,“大姑来干啥啊?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帮聂二郎借钱,要六两银子买金簪送孙家。”聂大郎把肉接过来,让她歇会,他拿着肉去洗了。
云朵愣的张大嘴,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张氏实在太包子了!这事儿肯定是刘氏,不是她也是二房的人让她来的。前些天才打了一架,他们说借钱就借钱啊!张氏这个大包子让她来,她还真的来了!她都想象她是咋说的,啥啥亲兄弟,啥啥一家人,啥啥有难处帮一下。啥时候能改了这包子的体质!?
“家里的银子要看好了。我没借,他们还是要用这个六两银子的。”聂大郎洗了肉,问她切块切片。
云朵洗洗手,接了菜刀,“我来切吧!”今儿个她要做猪排,这样一人一块整的,大姐和笑笑就能多吃点,不会不舍得夹菜了。
她一边准备,一边跟聂大郎说,“就不能借他们!扔清湖里都不借给他们!心术好的人借了有得还,这二房的人不说借了钱不会还,还能借出更大仇怨来!”
聂大郎笑着点点头,烧着小炉子。
云朵把猪排整个放进去煎,还不忘顺便教给聂大郎,“今儿个这头猪是个不大的,我买了最嫩的一块,煎猪排最好吃了。”又教给他怎么煎才能把猪排煎的又嫩又熟,这里的人不接受吃半生的,要不然也不会做一顿肉就使劲儿烧柴火了,生怕不熟。
猪排煎好,云朵又炒了土豆丝,一人一块胡萝卜,一份装一个盘。
饭做好云英和云笑急忙忙过来了。她接了云朵的活儿,一件皮袄外面是缎面,中间夹一层薄薄的棉絮,还要在外面绣上花儿。皮袄要做成崁夹的样式,肩膀一圈细细的缝上兔毛,做成出风毛的,但又要把袖子给她缝上,缝在崁夹里面。从外面看穿的是崁夹,实际上是带袖子的皮袄。
其实云朵让她做的就是假两件,要求繁杂,也是为了给她找活儿干,不让她没出小月子就下水洗淀粉,干重活儿。
看着桌上又摆了肉,还是成一大块的,云英正要说,见云朵高高的挑着眉毛,她暗叹一声,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二妹妹变着花样的买肉做肉吃,豆浆骨头汤没停过,老母鸡汤也喝几次了,她都感觉自己身上长出不少肉来了。
不过云笑小脸上倒是长了点肉,能捏住了。
三人在桌子上吃,云笑坐在小板凳上吃,她坐桌子就够不着了。
看她衔着一大块猪排又用手抓,云朵嗯了一声。
云笑忙把手放下,换成筷子和勺子,吃的很是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