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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纯欲的风 > 纯欲的风 第81节
  “十二月十三号晚上,选拔赛的开幕式,十四号上午九点,正式开始500m的预赛。”丁成栋拿着大赛程序表,坐在明清旁边,拇指掐着赛事后面的时间点,跟明清说道。
  明清全神贯注看着窗外,思绪飘远,教练说的话她听进去一只耳朵,眨了眨眼,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她报名了三个项目的全部比赛,除却3000m接力没有项目安排,500m1000m1500m都有,只要有她就参加。过去明清主攻500m,1500m其实打的并不多。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为站在世界之巅而拼搏的追梦人,她有着更远大的志向,她想要将整个中国队都带上新的层次,希望那奥运会四枚金牌,全部囊入五星红旗的旗帜中。
  “今晚先去熟悉一下场地?”丁成栋转头,敲了一下她游神的脑袋。
  明清顿了顿,回了一点点神,喉咙滚动了三分,比赛前要适应场地是每次大赛前的必备项目。但适应场地就一定会碰上圈子里的人,这次的重新出山她就是用的“明清”二字本名,滑短道速滑,又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奥运冠军——明清呢!
  “你要是不愿意去人多的时候,我们可以挑个人少的时间,”丁教练猜到明清可能会有所顾虑,想了一下,跟她商量,
  “不过真的等到比赛的时候,该碰到的还是会碰到。小清,那些不堪言的话,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我们再一次回来,就是为了冲破这些荆棘。时间可以适当调整去避免一些乱语,但总不能永远的逃避,还是得学着坦然去面对,磨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坚定……”
  “教练,”
  明清突然打断他,
  转过脸,眼神空旷,
  充满了寂寞与孤傲,
  “……”
  “我重新回来,”
  “就没再想过,除了比赛之外任何其余的事。”
  “那些恶劣的谩骂声,我受得了。”
  “毕竟……也都承受了那么些个月了。”
  ……
  他们去体育馆主办地登记了参赛人员的信息,录入的小姐姐看到明清的身份证,果然稍微抬了抬头。
  “啊……你就是、明清啊!”
  “……”
  “嗯。”
  离去时,熟悉的交头接耳声在身后响着,明清推了推行李箱。她用力地去抓着扶手,如果过去的她早就被击破成麻木不堪的碎片,那么重新回到赛场、要回去并肩作战的信念,便是支撑着她往前破釜沉舟的动力。
  难听的话那么多,又能有几个,可以让中国队再次站上冠军的领奖台!
  只有那份信念,和相信自己过硬的技术,明清咬咬牙,一把堵住了耳朵,将认出她后那层层的闲言碎语,一并堵在了耳朵之外。
  他们是下午到的,傍晚出去吃了点儿饭,金馆长其余的小学员要休息休息。明清参加的是成年组,拒绝了大家要出去转转的邀请。
  这座城市她早已来过无数遍,除了冰场的瞬息万变,其余每一处的建筑物,早已烂熟于心。
  没时间给她多玩两秒钟。
  吃完饭,明清直奔比赛场地,申请了进去适应一下冰场。依旧是需要提交参赛人员的资格牌,明清将自己的牌子递了过去,一阵异样的眼神接踵而至。
  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明清”二字带来的效应,正在入毒药般,继续折磨着她的皮囊。
  “……”
  “哦,可以了,”
  “进去吧。”
  ……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明清!她居然就是明清!”
  “那个打人被国家队开除的奥运冠军啊……她还真敢来……”
  “天,那我们馆这次不会被她给拆家吧?不要啊!我可是来做志愿者的……”
  “要不我们猜猜,猜猜她是不是通过陪/睡陪到的参赛名额?不然怎么可能同意她这种人来参加比赛,领导都不要命啦?”
  “……”
  比赛的冰场上已经有不少参加选拔赛的地方队队员集中进行适应训练。一溜的队服,红橙黄绿青蓝紫,大家都换上相同的衣服,戴了头盔和防护镜。这种装扮下一般都是很难认出来谁是谁,明清在这些成群结队的地方队运动员之中,一身红色防切割服相当的另类。这身衣服还是丁教练想尽办法从国家队给拿回来的,明清不属于任何队伍,金馆长的花仔队只是她用来参赛的噱头,她的身份仍旧应该并列国家队,穿在身上的队服也是国家队的中国红。
  鲜红的身影,黑色长袖,灰白相间的手套,小酒窝往里凹陷,
  风一样的速度,驰骋赛道。
  瞬间就吸引了一大片专业运动员,停下热身,集中观望。
  很快便有人认出,她就是传闻中也会来参加选拔赛的明清。
  那可是世界冠军啊!!!的确她干过那么不光彩的事情,人人唾弃。可从事短道速滑,谁又不曾将明清的照片海报贴在床头上,将此列为最高信仰。那曾经是速滑界的天王,是人人都要为之拼搏的最高目标!她们都止住脚步,齐刷刷用同样的姿势,看着明清背手、孤独而又桀骜地在赛场上,一圈又一圈滑。
  她仅仅需要滑一圈,背着手滑那么一道线,
  就能让全天下都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短道天花板。
  王者归来,
  众神皆将跪拜。
  ? 第40章
  鲜艳的中国红, 无尽驰骋在洁白的冰面,为这纯色里染上了一抹燃烧的艳丽。
  她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舞者,不与任何人有任何联系,强大、桀骜, 每一刀都踩出了教科书式的节奏, 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向往短道速滑的人都停下来, 注目仰望。
  行走的金牌,当之无愧的王者。
  明清仿佛不知疲惫, 一圈又一圈地滑着, 或许会有很多议论, 也可能早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她一直知道自己再一次踏上冰面对那一刻, 就是要背起过去被她不断逃避的丑闻,那曾经压断了她笔挺脊梁骨的巨石,
  她必须承受,并且背着那些让人喘不动气的毒烈言语, 撕开黑暗中的一道口子。
  向上爬, 拼命向上爬,用尽全力,哪怕再一次跌落, 也要咬咬牙掐着血肉爬起来, 重新往上回。
  重返、世界巅峰!
  冰场有细碎的言语, 不知道谁带了个头, 大家纷纷跟在明清后面, 看着这位昔日的短道之王的速度, 滑的很快, 根本就不是这些参加省队选拔赛的选手所能够比拟。更多的人是站在冰面的中央, 聚集在一起,静静观看神一般的火红身影。
  头顶的观看台大门,忽然悄悄被推开。
  ……
  周衡拒绝了晚上市教育局安排的饭场,这些日子在h城,日日夜夜宿醉迷离,舌头都快给喝麻了,血液全部充斥着酒精因子。
  开会相当无聊。
  局里还给他配了个专门开车的司机,周公子向来不喜欢自己开车,嫌麻烦,但傍晚的落日在天边圆圆挂着,长河悠悠向地平线奔流。他忽然很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开着车,漫无边际在这座城市看一看。
  看看秋风吹过后,会不会有人在街头接吻。
  于是他便谢绝了司机的带领,独自开着开会陪的那辆公务车,老套的四个圈,在体制内的人,既想要彰显身份又不敢超标,所以四个圈就成了标配。银灰色的车身,拉长了的线条,圆润华美,价值不菲淋漓尽致体现在了处处细节之中。
  周衡也没什么目的,就是随便乱转,2012年,大街小巷还是很多很多夜市铺成,高校对面一定会有小吃街,韭菜盒子一定要把蛋液给煎出来。他忽然想起来好像明清不怎么喜欢吃菜包,每次看她都是在吃肉的。
  难怪,小酒窝都能长成那么圆……
  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她,周衡扶着方向盘,等红绿灯的功夫,愣了一下。手腕上串着一串核桃的佛珠,盘的光滑完美。这玩意儿真的就是他从本家带来的收藏艺术品,一件六位数起。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真他妈的沦陷的太深了。
  车子开着开车,莫名开去了省城的最大体育馆。
  f市作为省会,又是冰雪之都,大大小小全运会世青赛都承包举办过,冬季项目更是年年在这里开。有一座规格相当完美、与冬奥会无二样的速滑冰场,还有花样滑冰的正规冰场。都是独立分开的,当初教体局建设时,为了彰显冰雪之乡,专门花了重金极力打造。
  “您好,请您出示一下证件。”
  “……”
  周衡从盒子里拿出自己的参会证,懒懒散散捏着递了过去。这种大型会议的参会人员,各处地儿的领导那都是赶着出来接见。门卫看了眼他居然是今年过来参加省研讨会的老师,瞬间肃穆,喊了声“您好!里面请!”,
  按开体育馆的挡车杆,放行。
  进来后,有不少大巴,花花绿绿停靠在路两侧。
  周衡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这几天在举办短道速滑省队的选拔赛,单短道速滑这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毕竟是b省的大热门,出了好几个冬奥会冠军,为家乡长足了颜面。
  “……”
  看着速滑馆门口拉起的红底黄字横幅,有什么东西忽然就在心尖上,不重不轻挠了一下。
  像是撕开了,一道拉着他往外冲的贴纸。
  禁锢挣脱。
  【我想回去,回到国家队,去跟昔日的战友,共同并肩作战,再一次登上奥运最高领奖台、世界之巅!】
  停车场的车也很满,周公子找了半天才找着个地儿,看样子今天来适应场地的参赛选手是真的多。他下了车,顺手拿了瓶矿泉水,紫色的盖子,紫色雕花的透明薄膜,紫色是b省的标志物颜色,象征着紫气东来,气象如意!
  迫切想要知道那个小王八蛋会不会也在这里,周衡已经接近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明清了,最后一幕还是在她拒绝他那巷子里的青涩背影。总有种直觉在告诉他,她就在这里,就在某一扇门的后面,只要推开了,就能见到。
  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是哪个地方队的教练,当然这个教练长得着实有点儿帅的超标,气场凛然。周衡顺着工作人员的指示,直接上了二楼。比赛场地的一楼暂且不能运动员之外的人进去,教练都是从二楼的观众席往一楼下。
  暗红色的木门,
  紧闭的扶手。
  白色的光刮着那门框边缘,光是从里面透进来的。那一刻,周衡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人的心跳声是很难自己刻意去听到的,
  除非血液在澎湃,
  肾上腺素在涌动。
  人,在思念成疾。
  手指握住了那冰凉的雕花门把手,
  骨节用力,泛出一圈圈白。
  光映入的那一刹那,全世界都被冰的洁白渲染,唰唰的刀片切冰面的声音,冰凉的空气卷着尘雾弥漫在周围整个儿的气氛。周衡闭了闭眼,用手贴着眼皮。
  很长时间,他都不太敢睁开。怕不遇见,心里会失落,
  更怕遇见了,四目相接,
  却无语凝噎。
  不会的,那个小王八蛋,根本就不会跟他凝噎忆昔年岁月。
  最终周衡还是睁开了眼,光线再次照入瞳孔,虹膜捕捉着光点,一幕幕洁白洒落视网膜,在大脑皮层倒映成相。
  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