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一样!我的情况和你又不一样。而且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女子自然更在乎这些东西。”秦何出声反驳。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的。”陆柒浑然不在意的答道。
秦何被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所激怒,口不择言道:“我要是你,怕是要羞愧到地里去,也只有你这种懦弱的女人才会忍辱负重,孬种!”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陆柒就欺身上前,一只手搁在秦何的右手边,一只手挑起了秦何的下巴:“那你希望我什么反应?这样?还是和你闹和离,让你好去嫁给那明真做她的侍妾?”
秦何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极亮,陆柒却收了手,坐回了原处:“算了,这马车上说话也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谈。”
说完她就坐回了原位,低头翻阅起书来。
马车妇听到车内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响,刚想掀开车帘子询问,又听得里头歇动静,便快吗扬鞭,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秦何原本被陆柒的态度激得一肚子火,但陆柒不再看他,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就哑了火。
☆、第025章
尽管马车妇赶车的速度已经是来时的两倍还快,但不管是秦何还是陆柒都觉得这路无比的漫长。
等下马车的时候,照旧是陆柒先下,不过这次秦何在车上站了许久,她都站在地上没有半点要扶他的意愿。
秦何原本是准备跟着她跳下来,不过那姿态实在不够优雅,还是那马车妇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后知后觉地搬了个凳子让秦何扶着下来,这才让这位尊贵的郡卿不至于下不来台。
在秦府,陆柒还是很给秦何面子,虽然没有挽着他的手,但只要秦何跟不上,她就会把步伐慢那么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始终被她控制在一米之内,也不会让秦何太难堪。
南阳帝卿在初二是进了宫里,这府上的侍女小厮见了这气氛也不敢来多一句嘴,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地回了房间里,陆柒先进的屋,秦何跟在后面,关门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更响亮些。
等到门栓栓上,他才冷着脸道:“说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柒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茶下毒,她才熄了一肚子的火,接着道:“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那你方才在车上是什么意思?”
陆柒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还能有什么意思,好话歹话我都和郡卿大人您说尽了。你要做什么傻事尽管去做,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够了。”
秦何被陆柒这样讽刺的的语句和轻蔑的眼神看得气得发抖:他直接取了墙上的鞭子,朝着陆柒就是一鞭。
不过这次陆柒紧紧地握住了那鞭子,她的手抓得很用力,好在那鞭子上没有倒刺,不然肯定要把她的手刺出血来。
她紧紧握住鞭子,秦何就使劲地把鞭子抽出来,但陆柒显然是动了真怒。她紧紧抓住那鞭子,在秦何用了大力气的时候,她突然就松了手。
秦何没有提防,身子往后头倒,没有陆柒拉他一把,他重重地就摔在了地上。
在秦何摔倒之前,陆柒看得很清楚,他站的地方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毯子,地上也相当地平整,没有任何凸起物会不小心磕上秦何的脑子,他这么一跌,也只是狠狠地摔了一跤,绝不可能摔出弱智或者脑震荡来。
因为摔跤的缘故,那根罪魁祸首的鞭子也掉落下来,陆柒从地上拾了那鞭子起来,软软的皮质长鞭,她拿来捆了秦何的一双手,右腿跪在地毯上,左膝则压在秦何的双膝上,教他根本动弹不得。
秦何双手双脚都算被她束缚住,也只除了一张嘴会骂人,不过严格的家教在那里,秦何那张嘴里吐出不了什么太龌龊下流的话,他更不可能做出吐唾沫或者吐痰这样恶心人的举动。
陆柒这般举动,秦何自然是气得不行,他的下巴仰得老高,气势汹汹地看着陆柒:“还不快放开我,你这个下贱胚子!我要让我爹把你赶出秦府去!”
陆柒眉头微皱,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快喷出火来的一张脸:“帝卿殿下好家教,也不知郡卿这口里的脏话是从什么粗鄙之地学来的。你今日若是再骂我一句,我不介意用茶水为你洗洗嘴巴。”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赶出去,若是你能说服帝卿大人解除了我们两个的婚约,一张和离书写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自此两不相干。”
秦何瞪着她:“你就是虚伪,要和离书还不容易,你现在就写,我们两个签了字,到衙门去办好手续,自此两不相干。”
见陆柒没有动作,他又讽刺道:“还说什么和离,你就是软包没有勇气,除了嘴上说说,你还能干些什么。好听话谁不会说,真有那个本事你就不要住在秦府啊!”
“我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秦何还准备接着骂,结果陆柒来了这么一句,反倒让他愣住了。
陆柒的神色相当的平静:“陆家不如秦家家大业大,陆某只不过是一届书生,不像郡卿你有个当帝卿的爹爹,还有个当尚书的娘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非你我情愿,但既然我娘都拉下面子逼我入赘,我要入仕,便不能教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孝。”
她看着秦何的脸,语气和表情一般平静:“这一点我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便是我不愿意,又能如何。骨气那种东西不能当饭吃,在人命面前,这点趣我还是识得的。若是你真有骨气,这么不想嫁我,那为何不在你爹面前寻一回死,若是你大难不死,你爹定然不会再逼迫你嫁人。说不定那明真还看你一片痴心,指不定娶了你进门。”
“你这什么居心,怎么可以让我去寻死,那要是我死成了呢?!”
陆柒就等着他这一句呢:“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懦弱!你的性命珍贵,我难不成就是地上的草芥?先前我已经为这婚事死了一次,如今的命是上天赐予我的,我自是要更加珍惜。更何况……”
她顿了顿,接着道:“更何况,便是我寻了一回死,我的娘亲照样软禁了我,要我与你成了这门婚事。你有个爱你的好爹亲,我可没有个对心慈的娘亲。父母是上天选的,我最多说是懦弱,那无视旁人不幸还要在别人痛处踩上几脚的你又算什么,蛇蝎心肠的毒夫?”
狠话谁不会说,她不和秦何计较,处处忍让三分,一是看在南阳帝卿的份上,二是看在秦何年轻。入赘妻主,入赘妻主,她和秦何名义上是夫妻,又不是主仆,说个最难听的,秦家拿她借个种,那也在明面上给了她做主子的名分,又不是叫来给秦何当牛做马的,她的忍让也有个度。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懦弱孬种这一类的话,要你真有勇气,咱们这婚事一开始就不会成,咱们彼此半斤八两,何苦互相为难。丑话说在前面,骂人这种事情我可比你擅长多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这些词我不想再听,我最讨厌的就是和人动手,但别人非要凑过来讨打,我会乐意成全他。至于你那和那明真的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我陆柒不喜欢陪人犯贱!”
说罢,她用桌上的烛台点了边上的火盆,解了秦何的鞭子扔在火里,把他就撂在地上,摔门而去。
☆、第026章
初二那日争吵爆发之后,陆柒就和他冷战了。她从原本秦何的屋子搬进了书房,书房里并没有合适的被褥,但有眼力见的侍女还是从管事那里领了御寒的被褥和衣物过来,免得这位少夫人真着了凉,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吃苦的还是她们这些下人。
对待给自己铺床的下人,陆柒只是微微颔首,继而埋头看书。她虽然来自现代,不过也没有那种以一己之力改变这封建社会尊卑规矩的想法。搁在她以前的世界里,她定然是要道一声谢,但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时候这府上下人做的事情都当不起她一声谢。
她们将伺候人视作自己的本分,她常常道谢只会让人诚惶诚恐,时间久了怕是还会让人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心思活络些的指不定做出恶奴欺主的事情来。
自从成为了女尊世界的陆柒,她就正视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做事处处谨慎,绝不做什么旁人眼中太过出格的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带着玛丽苏小说里穿越女的光环,很多现代的理论和思想在这个社会提出来只能让人把她当成疯子。不过她便是再修养好,屡屡被人这么刺激也承受不住,如今和秦何吵这一架算是她到这异世以来所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不过等南阳帝卿回来,她这书房的清静日子怕也不会过得太长。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额角,陆柒决定把秦何那张脸从自己脑海里撇出去,也罢,现在这房也搬了,先走一步是一步,在她春闱之前,这书房应该还是能够让她一直住下去的。
陆柒这边埋头苦读,秦何那边自然不可能主动过来和她和好。陆柒那日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原本他是准备向自己的爹娘告状,把陆柒那凶恶的一面和她说的那些话说出去。但话到口边,愣是被他重新咽了下去,他可是堂堂郡卿,要是把这事情说出去了,教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更何况那个女人不就是欺他年轻,觉得他幼稚。向爹娘告状那是小孩子会做的事情,他偏偏就不那么做。
但主动去的后果就是南阳帝卿回来之后,看到陆柒和秦何的情况,再从下人口中得出一二,便劈头盖脸地将他训了一顿,还要他软言软语地去向那陆柒说好话。
秦何很委屈地指了指那盆子里地一堆灰烬:“可她也把我最心爱的鞭子烧成了灰烬,凭什么让我向她道歉。”
“胡闹!”秦何不提那鞭子还好,一提南阳帝卿就更生气了:“那鞭子也是能够乱对着陆柒用的吗,她是你妻主,又不是你外头的阿猫阿狗,做妻主的敢打夫郎都要被外人瞧不起,你这个做夫郎的,只是因为争吵就对妻主用鞭,这传出去了,我和你娘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要那些王公贵族怎么看待咱们秦府?你这是要上天啊!”
南阳帝卿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传出去,这一点秦何也知道的很清楚。不过他哼哼两声,也自知自己争吵中动手是不对,低着头闭口不言,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还是南阳帝卿比较了解自己的儿子:“爹看她是个好的,才留下来给你做个伴,你安安分分的。这今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就你这性子,嫁给谁都是祸害人家,要是再不改,我能被你给气死。”
秦何翻了个白眼,撒娇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眼中啊爹,你儿子美貌如花,陆柒那样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对我那么凶。”
南阳帝卿怒道:“别给我装样子,你要是拉不下那个脸老老实实地去道歉,那就在屋子里给我抄佛经,好好地清醒清醒!”
可是陆柒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他把陆柒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估计自己爹爹还是会把陆柒给弄出府去。但也有可能爹爹会认为这是他编造的谎言,毕竟陆柒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要对峙起来,那个女人肯定会撒谎。
而且……秦何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而且他的名声已然不好,如果再度招赘,指不定会招来比陆柒更糟糕的女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闹,爹爹要是对他失望了,他也就完了。
百转念头在脑海中一扇而过,秦何还是没有把陆柒说的那些话说出来。而南阳帝卿看他说的这含含糊糊,也吩咐了下人让他待在这屋子里写佛经修身养性。
这次南阳帝卿的态度很强硬,铁了心的药让秦何吃点苦头。而秦尚书一开始也心软听到自家宝贝儿子居然因为一言不和对做妻主的动手,脸也阴沉了下来。
她是女子,自然更容易站在女子的这一边着想。尽管她对陆柒这个入赘的儿妻并不满意,但再怎么说,陆柒那也是秦何的妻主。那陆柒又不嫖不赌,没半点恶习不说,还是个刻苦之人。最重要的是性子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一遭看开了很多事情的缘故,她特别的宽容人。
她看得很清楚,就自家儿子这性子,要是能够再找一个像陆柒这样包容他的妻主是相当的难。她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过的,若是没了陆柒,她固然能够找个将秦何伺候的很好的女子。
但那便不是妻主而是仆人,而秦何的手段太弱。她要是找了个本事大的,等她百年之后,那秦何的日子可想而知。找个本事太差的,她又担心对方护不住秦何。要是夫妻之间相处太不平等,那便不是夫妻而是主仆了。
秦尚书爱子心切,自然不希望自己儿子过这样的生活。思来想去,她还是不准备为难陆柒,反倒硬下心肠来和南阳帝卿一起磨一磨秦何的性子。
她和夫郎将儿子护得太好,宠得太过。等秦何再成熟懂事些,便是与那陆柒和离了,找到下家也能将这日子过好。
陆柒也被南阳帝卿劝了几句,知道了秦何在屋子里抄佛经一事。不过她并未对此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十分温顺恭谦地表示自己要好好温习功课,争取春闱能够榜上有名。南阳帝卿也不多言,叮嘱了陆柒几句之后,每日的饭菜都由侍女准时为她送来。
这清静而充实的日子过得极快,对陆柒而言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二月十三,春闱的前夕。
而被变相地软禁在府中的秦何在没有人代笔的情况下,用了一个多月的工夫,也总算是抄完了南阳帝卿的要求他抄的佛经,在家里宅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性子没被磨砺多少,但书法倒是好了不少。和陆柒诚恳道歉相比,他到底还是选择了抄佛经。
☆、第027章
春闱的考试地点就设在京城,像陆柒这样的考生好处便是不用在路上到处奔波。
不过这样有好有坏,那些四处奔波的考生住在客栈,互相交流学识,幸者还能找到知己。一个人到了陌生环境,如果有面熟之人会迅速交好起来。而她整日待在秦府,自然见不到什么同届的考生。
不过京城举子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少,陆柒也不担心自己交不到朋友,抢不到先机也不是什么大事。
日久才能见真章,那种旁人挑拨一两句便和她疏远的人不结交也罢。
不过交朋友的事情倒是小事,能不能考上,考多少名才是她目前的大事。
有秦家打点,陆柒分到的考试屋子并不算太差。都说古代的考生辛苦,这女尊世界的春闱考试也不逞多让。
每个考生在进去之前都会经过几个监考人员的检查。不同于陆柒的年代有检测机器,这里的考官检查是否有带作弊工具全靠手摸。
陆柒也被从上到下摸了一把,那人高马大的两个女人确定她身上没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她才被放了进去。
每个考生都按照分到的号码到自己待的小屋子。笔墨纸砚是朝廷统一的规格,均是临时发放的,不允许考生携带自己的笔墨进场。如果碰到纸笔有问题,随时可以向考官示意,保证考生不会因为笔墨问题导致发挥失常。
这样在某些方面上保证了公平,也在一定的程度是规避了考场作弊。
但考试的屋子就和运气有很大的关系。每个考生住的都是两个平米的单间。刚好放的下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进了考场后,考生的吃喝拉撒全在考场里。
公共的茅厕就建在考场内,这要搁在夏日,考场内那叫一个臭气熏天。但即便是寒冷的初春,在茅厕边上的考生的滋味也很是销魂。
陆柒得了秦家的照顾,位置很是不错,离茅厕很远,而且住的屋子屋顶不漏雨也不漏风,虽然因为小屋子面对考官的那一面必须开着,但比起绝大多数考生,她的考试环境相当的优越。
对陆柒而言,这场考试还算顺利,那种死记硬背的题都是她会做的,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她还是不擅长吟诗作对。
好在关于诗作的试题少占的分也轻,她勉强做了一首平仄对得上的诗,又稳了稳心神去写后面的题。
她走的是稳妥路线,便是最后一道民生题,也是斟酌再三才下的笔。当今圣上已过不惑之年,但膝下仅有三女四子,长女为贵君所处,君后只育有一女,如今不过十二岁。
朝堂上局势复杂,便她想推出什么改革之法,只要牵扯进多方利益,她这份考卷成绩便不会很好。
皇帝能够看到的考卷都是经过考官挑选的,除非心血来潮,不然只会挑成绩好的考卷看。她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挑了一些水利工程和耕田的改进民生的法子写,商税的问题浅浅提了一下,只是寥寥几句带过,并未详细写进行之法。
上辈子她是学金融的,但因为种种缘故,多方面都有些许涉猎。她不求拿个状元一飞冲天,不过前二十名她还是想要的。
朝廷录取的举子会有两百名,但只有前二十名会进入殿试,春闱考试的前三名固然风光,但最后真正的前三甲还是要靠皇帝来钦点。
不过一般前三甲也就是春闱前五名中选的,爆冷门的情况很少。考试的内容很多,但时间只有两天半,陆柒写完最后一笔,只粗粗略过一遍,象征着考试结束的钟鼓声便响了起来。
她停了笔,看着考官把面前的试卷和笔墨收走,心里估摸了一下成绩,也大概有了底。等到考官宣布她可以出去的时候,陆柒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明明说春寒料峭的天气,在那考试的小屋子里待了快三日的时间,她愣是出了一身汗。站起来的时候她还有点腿软,其他的考生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紧张得出了一身汗的考生比比皆是,有些身体素质差的出了考场就晕了。秦府派来接她的两个能干的侍女看她腿发软的样子,连忙一左一右地搀扶她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