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烦营首领咧嘴一笑:“谢上师。以前香火断了的时候,有茅山资助,现在竟然还有其他上师看得起我们,敢问上师师承何门?我等也记个恩情。”
“扶余山。”
“哦,在下知道此地。不过听说扶余山荒废千百年,还有传承在?”
“大胡子,说什么呢。扶余山传承何时断过?”王乾不满道,“信不信胖爷一张符贴死你?”
解烦营首领看向王乾的符纸,眼神一变:“黄巾贼?!世间还有黄巾余孽?”
“我……”
王乾瞠目结舌。
解烦营首领看着秦昆,拱手道:“上师的好意在下收下了,你们扶余山既然和黄巾贼搅在一起,在下今天就当没看到。给上师一个忠告,这种人,不详。”
解烦营走了,助拳的丹阳鬼卒也走了。
王乾一个人驻足风中,有些凌乱。
你全家才不详……
楚千寻看向王乾,打趣道:“现在知道一个好的出身背景有多重要了?”
王乾脸黑如炭,格外不爽。
晚上11点,李崇他们也逛回来了,开着车将一行人拉回宾馆。
王乾一回去就找到余月弦,商量着能不能换一个祖师爷,余月弦觉得王乾脑子被打坏了,忙问秦昆发生了什么,秦昆笑而不答。
余月弦臭骂了王乾一顿,才拂袖离开。
……
翌日,阳光正好。
鸡笼山鸡鸣寺。
秦昆在生死道听过一句话,镖不喊沧州,鬼不捉长洛。
沧州乃江湖豪侠之乡,不在沧州喊镖,是对沧州豪侠的尊重。
长安洛阳一个是道庭,一个是佛庭,不在长安、洛阳捉鬼,也是对长洛两地的生死道的尊重。
其实不止长洛,一些附近就有道门佛门的地方,邪祟本来就少,当地的生死道担起重任,安稳阴阳,金陵也是如此。
金陵旁边就是茅山,本地就有鸡鸣寺。
茅山乃生死道祖庭,而鸡鸣寺,则是佛寺之首。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杜牧的诗中,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就是鸡鸣寺(真事)。这处佛教圣地,可惜在满清时期毁于咸丰战火,也就是太平天国事件,同治年间重修后,已经不复当年盛景。
“一个太平天国……毁了多少东西。”
景三生推着葛战,一边游玩一边感慨。
旁边的楚道开口:“景师弟,其实不能这么说,当年满清统治腐朽,阶级矛盾不可调和,不把人逼到那份上,怎么会出现太平天国。”
景三生书读的少,不服气道:“那无云子真人的死就是白死了?”
“我意思是事情都有两面性……你跟我争什么……”楚道无语。
烛宗之人,修炼道术越久,浸淫因果线越多,几乎都是以上帝视角去看待过往和来生,所以道术精深后带来的心态就是客观。
楚道的客观,景三生是不能理解的,反正太平天国害死了无云子,害死了扶余山上上代陪天狗,那他们就是非正义的一方。
秦昆等年轻一辈没法去探讨和评价过去的事情,太平天国亡了,大清也亡了,说再多都没意义。
秦昆看葛大爷歪着嘴想插话,半天说不出来,可能是想憋一些大道理,结果肚子里墨水少的缘故憋不出来。
他体贴地摸了摸葛大爷的光头,问道:“葛大爷,你说太平天国当年的拜上帝教,和西方的驱魔人有没有关系?”
葛大爷一怔,他还从来没想过这茬。
“昆……好像……有!”葛战有点激动。
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楚道也愣住了,看向秦昆表情阴晴不定。
秦昆咧嘴一笑:“我就是瞎说的。拜上帝教的名号,怎么看怎么奇怪。对吧?”
第838章 唱礼,拜山
‘拜上帝教’到底是不是西方驱魔人搞的鬼,他们还一无所知。
不过有意思的是,天王洪秀全曾经想加入基督教,但因‘信仰不纯’而被拒绝洗礼,之后才自立门户。期间有没有其他人去启示他,就不得而知了。
……
半月时间,眨眼而过。
七月,茅山。
九峰巍峨,连绵起伏,树木清脆挺拔,昂然矗立。
石牌坊三天门后,老子半身像坐落在台阶上,手执芭蕉扇,俯瞰苍生变化。
道教第一福地,中龙地肺山,茅山!
石阶上,道法自然四个字引来无数游客驻足品味,余韵悠长。
道观、佛寺自古都是文化景区,香客如潮,信徒如织,第二次猛鬼旅行社最后一站,秦昆去过天下第一福地,终南山楼观台。
那是老子得道的地方。
这里,与楼观台相比有不一样的恢宏景致。
先秦时期‘展上公’在句曲伏龙地修炼,那处伏龙地正是在此。秦汉时期,李明、左慈也在此得道。两晋的名人自然是葛玄后人、丹鼎派开派祖师葛洪了。
至于后来。
秦昆一路看到茅山高足介绍,最出名的居然还是李白……
秦昆眼角抽了抽,看向这里最博学的楚道,请教道:“楚老仙,诗词文艺界的大咖和咱们捉鬼圈子还有交集?”
“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根本就是不搭调好吗!”
楚道安抚道:“听我师父说,大宋包希仁都是陪天狗,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周太祖郭威也是,大惊小怪。”
“……”
秦昆欲哭无泪,这解释听起来牵强,可在桑榆城白龙寺,他的确见过那二人啊!
景区是景区,还有一些未曾开放的地方,便是隐于景区中的清修之地了。
一处森林小径,一直向里走二十分钟,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另一个低调而受到岁月侵蚀的石牌坊出现,上书‘茅山百代三清丁’,下书‘玉皇太真赐雷霆’。横批‘神宵伏魔’四个大字。
石牌坊有些斑驳,挂着青苔,甚至缠着藤蔓。
石牌坊下,一个中学生一样扮相的孩子出现,戴着面纱,看到秦昆一行人来了,来到葛战面前,乖乖行礼:“葛师公好。”
葛战摸了摸他的脑袋:“来了。”
“嗯……刚考完试……今早才赶来……”
判家,崔鸿鹄到了。
葛战呵呵一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年轻一辈,神情有些唏嘘,似在追忆,最后看向石阶前的牌坊,开口道:“唱礼,拜山!”
九峰之上,声音嘹亮。
杨慎去世后,立符宗吴雄为南宗宗主,符宗王乾,第一个开口。
“沧海血雨化天符,五术齐天伐鬼竹,扶余山符宗,见礼茅山同道!”
“黄吉烛台有灯火,七星福宫藏幽罗,扶余山烛宗,见礼茅山同道!”
“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魄伴鬼眠,扶余山斗宗,见礼茅山同道!”
“生死簿杀短命鬼,阴阳祠立长生碑,扶余山判家,见礼茅山同道!”
“五谷六畜祭冥间,九尸迎宾奉真仙,扶余山祭家,见礼茅山同道!”
“黄泉轻启催魂律,神调空响乱天音,扶余山钟家,见礼茅山同道!”
葛战走在最前,背着背后的牌匾,石牌坊后,是一座道观大院,迎客弟子立在两旁,弯腰回礼,推开大门。
里面热闹非凡,人气鼎盛,上百号人相聚在此,许多熟悉面孔,大家交头接耳,看向新的来客,悉悉索索道:“扶余山的来了!”
正前方首座,是三位道士,一个粗眉黑脸,一个仙风道骨,一个身着金衣道袍,点缀如富贾,在葛战进门那一刻,起身招呼。
“哈哈哈哈,小小茅山丹会,竟然能让老龙头亲自赶来,我茅山蓬荜生辉!”
富贾一样的金衣道士笑容满面开口,院中百人齐齐惊骇。
“老龙头……这位前辈难道是……扶余山葛战?”
“大威天龙!扶余山两大天师之一?”
“嘶……老龙头来了!”
“竟然……是葛战那个老不死的。”
葛战完全没有中风时的颓气,到了这里,如鱼得水,精神矍铄,双手凌空一抖,龙威滔天,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
“铜掌柜,几十年不见,风采依旧,不愧是方阎天的高足!”
葛大爷大笑冲天,突然空中阴云密布,下起雨来,雨水冲去石阶秽土,洗地后,葛大爷这才踏脚进入小院。
无数年轻人伸开手,诧异地望向天空。
阴云密布,甚至有雷音游龙,雨在下,但是一点也摸不到,雨滴落在地上,却能冲去秽土,随着葛大爷的脚踩在地上,那些雨水居然一下子散开,然后蒸发不见了。
秦昆一群人走在后面,简直瞠目结舌。
葛大爷每走一步,阳气便将那些阴灵凝聚的雨水蒸发,蒸汽弥漫,如仙人出行,雾隐腾龙一样。
葛大爷越往前走,雾气越大,甚至整个院子只有小部分人能看到他隐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