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又说:“看来一定是三郎花了她媳妇的陪嫁,还花得有点儿多,所以她媳妇儿不乐意了,回了娘家。虽说都是诗书传家的家族,可子孙们也不能靠着那些书吃饭,只是莫要在身外之物上那样看重。三郎去谢家到底怎么起的,我会找人去问,若真是谢家的错,我定当替他讨回公道,可要是咱们王家的错,我也绝不姑息。”
温氏嗫嚅着争辩道:“三郎都伤成那样了,有什么不能动嘴说,非要动手伤人。动手伤人就是他们谢家的错。”
对于眼前这个媳妇儿,庾氏很明白她是个只知道溺爱自己孩子的人。这当娘的爱自己的孩子没有错,不过,要是过分宠溺了就不好了。温氏嫁进王家后相夫教子,也算个贤妻良母。只是儿子们娶了媳妇,她升级成为婆婆后,就变得有些偏执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回想了下,自己升级成为婆婆后那几年,似乎也是颇为挑剔儿媳妇,后面儿媳妇生儿育女,陪伴她的日子甚至超过了闺女,她才慢慢真将她们当成了一家人,看她们顺眼了。
“行了,我回去了,这事情你就别管了,三郎媳妇不在,你就多费些心看顾着他。”庾氏不想再听温氏说抱怨的话,站起来撂下一句话,带着管事婢妇和婢女们出来回上房院去。
温氏恭敬地送婆婆出去,送出去好远,待庾氏让她站住不用送了,她这才转身回王鸾屋子里去。今天面对婆婆,她再一次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无法招架。自打她嫁进王家后,从来都是这种感觉,她的婆婆把她吃得死死的。大概正因为如此,等她做了婆婆以后,她才要在媳妇儿跟前刷一刷存在感,许多时候明知道是儿子的不对,可她也要帮着儿子打压媳妇。
次日,庾氏早晨起来由媳妇儿,孙媳妇儿们伺候着吃了朝食,刚搁下碗,端起茶来喝了两口,门外的婢女进来禀告说门上的人进来传话,他们家大姑太太来了,要进来见老夫人。
☆、第6章 .2
大王氏恭恭敬敬地向庾氏请了安,庾氏叫起,让她到自己身边的榻上坐下。她一辈子生了两子一女,大王氏是她唯一的女儿,所以很是看重。
庾氏与屋子里的众人见了礼,这才去其母身边的榻上坐了。
见女儿一早就回娘家,也不是什么节日,王家也没人过生做寿,而且她一来就说要见自己,庾氏便猜测她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或者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跟自己说。遂叫屋子里伺候着的媳妇儿和孙媳妇儿们都下去。
等到跟前没人了,才问:“二娘,你有何事就说罢。”
大王氏在王家她那一辈排行在第二,老大也是她大哥,乃是庾氏生的长子王宁,也就是王鸾的爹。
“阿母,我今日来是为了王鸾……”说到这里,她眉头皱了起来,接着长叹了口气,“哎……”
“阿鸾?”庾氏一听立即明白了,不等大王氏接着说话,就已经开口问:“可是他昨日去谢家惹下了什么祸事?”
大王氏点头。接着就把王鸾在谢家逼着谢七娘写悔过书,还有挟持十五娘的事情对庾氏详细说了一遍。
“甚么?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庾氏听完大吃一惊,曾经她也想到过孙儿王鸾去谢家恐怕是做了些过分的事情,谢家才会让人捏伤了他的肩膀。可没想到,如今从女儿嘴巴里听到的话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她抚额,良久,她抬起头来,面罩寒霜,对大王氏道:“你回去禀告你阿姑,就说我明日我亲自押着阿鸾去谢家向谢十五娘,谢七娘,以及谢庄夫妻赔罪。”
“……阿母,我看还是等阿鸾肩伤好了再去,再有,您也不必亲自去谢家,让阿兄或是阿嫂领着阿鸾去就行。”
大王氏考虑到母亲年纪一大把,这专门带着孙子去谢家道歉请罪也是有点儿丢脸,所以劝阻她。
庾氏摆摆手:“不,我得亲自去一趟,虽说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可是阿鸾自打小由我养着到七岁,他如今变成这样,实在是我有错在先……”
“阿母,阿鸾成这样如何能怪你,我看,要怪也得怪阿嫂。阿嫂一惯宠溺三郎,才会有今日。再说了,他们小辈吵闹弄出事情来,倒要让阿母去收拾残局,王家子孙众多,要是个个这样,又岂能收拾得过来。况且这一回,三郎去谢家做出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齿冷,传出去太不好听,于咱们王家的名声也有损。阿母要是再大张旗鼓地去,恐怕要不了两天,整个建康城都知道这件事了,三郎这辈子恐怕也要完。”大王氏恳切向庾氏建议道。
“这……”经女儿这么一劝,庾氏也犹豫了。先前她做出要亲自带着王鸾去谢家向谢家众人赔罪,也是因为心中觉得孙儿做出这种伤害十五娘那样大一个小女郎的事情,让她萌羞且又生气。
二房的老夫人姜氏是庾氏的手帕交,这样好的关系,原先想着让她的孙女谢伯媛和自己的孙子王鸾成亲,也是彼此知根知底,乃是世交,两个孩子模样也般配,所以她让老头子去主动跟谢庄提了孙子王鸾,最终成就了这桩亲事。
一直以为这会是良配,就像是当初她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姜氏的长子谢圆一样,两夫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哪里想到王鸾和谢伯媛成亲一年多,竟然成了怨偶,最后孙子去了谢家还弄出了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庾氏想起来,心口只觉一阵阵堵得慌。她是真得觉得对不起姜氏还有谢七娘,对了,还有那个小小的谢十五娘。
谢家十五娘她看见过,那年姜氏满六十的时候,她领着媳妇儿孙媳妇儿等一大票人去谢府贺寿,见到了这位早慧名声在外的小神童。乍一见之下,就觉得那孩子粉妆玉琢,眼神清澈,颇有些秀外慧中的感觉。昨日孙子王鸾挟持的这是这个小女郎,要是谢家十五娘真在王鸾手上有个什么好歹,她简直不敢想象,姜氏会怎么做。因为姜氏许多次跟她见面,两人在一起闲谈的时候,说到她那个小神童的孙女,俨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庾氏知道那小神童是由姜氏带着的,就像王鸾小时候由她带着,所以感情上确实要比其他的孙子跟孙女儿更近些。
“对了,谢家十五娘可有什么事没有?”想到这里,庾氏才想起刚才忘记了问女儿那谢家十五娘被孙子王鸾劫持可有受伤。
大王氏答:“倒没有大碍,只是脖子上有些青紫的掐痕,再加上年纪小,怕是被吓着了。”
庾氏听了这才觉得心中一松,不过随后又抬手轻轻在身前的小几上一拍,怒道:“阿鸾那个混账东西,居然对一个小女郎出手,真是……我不好说他了,简直枉为我们诗书传家的王家的子孙。这一回,等处理完了他在谢家惹下的祸事,我当亲自处罚管教他。”
“阿母不亲自去谢家了么?”
“听你一说,也在理,家丑不可外扬,阿鸾再不争气,也不能传出去让外头的人看我们王家的笑话。我会叫你阿兄和阿嫂过两日领着阿鸾去谢家,向谢家人赔罪。”
“阿母,还有一事,我阿姑让我传话给你,说是阿鸾前番在谢府所为,她不能再叫七娘跟着三郎了。所以,她请阿母和阿父,还有阿兄和阿嫂,商量一下,定下一个两家都能接受的理由和离。”
“七娘那女郎不错,可惜阿鸾没福气,做出这样对不起亲家的事情,要叫我,也不能再接受他这样的女婿。哎,你回去告诉你阿姑,我们王家会拟出个好听点儿的条陈,过两日等你阿兄和阿嫂领着阿鸾去谢家的时候,一并给她看。要是她看了,能接受,就命人过来传个话,两家定下个合适的日子,让谢七娘和我们家三郎和离吧。”
“是,阿母。”
两母女又拉了会儿家常,大王氏遂辞别了母亲回家去。
等到大王氏走了之后,庾氏独自闷坐了一会儿,这才让人把儿媳妇温氏叫了进来,先就是劈头盖脸把她给骂了一顿,骂得温氏一声不敢吭。
说她不知道怎么教育的儿子,竟然将王鸾养成了那样的人。又说,王家到底是有多穷,竟然养出王鸾那样一个寡廉鲜耻,花娘子陪嫁的人,况且不但是花,还想要将娘子的陪嫁都夺了去,这样的郎君,也怪不得谢家说什么也要让谢七娘跟他和离。
又质问温氏为何知道这些事情,竟然不管束王鸾,竟然由着他任性胡为。
温氏哪敢说她知道这些事情。她今日在婆婆庾氏跟前伺候的时候,见到小姑子大王氏上王家来见婆婆,心里就觉得不好。因为当时小姑子跟她这个嫂子见礼的时候,脸上可是一点儿笑容都没有,相反,眼神里还有些鄙夷的神色,脸上也是冷冰冰的,跟往日回娘家来见到她的表现大不一样。
往日小姑子回王家,见了她虽然说不上多亲热,可是也会温言细语的跟她说上几句话。
所以,今日小姑子这种冷淡的样子,温氏见了就猜着她可能是来说昨日儿子王鸾去谢府的事情。
王鸾昨天回来恶人先告状,说他在谢家被欺负了,当时她听了,又看了儿子肩膀上的伤,也就信了。但是一见到小姑子冷冰冰看她的眼神,她有预感,儿子昨天回来恐怕没有说实话。等到小姑子一走,婆婆让人传话叫她进来,她几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结果,婆婆一开口,果然就是一顿骂。她也只能受着,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溺爱儿子,儿子做的事情有点儿不上档次。
庾氏把温氏大骂了一顿,温氏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敢反驳,庾氏骂得久了,心里的气也就慢慢消了些。等到温氏亲自捧上一杯茶,恭敬请她喝,她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接了茶喝了,把茶盅放下,道:“你嫁进我王家二十二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好为了阿鸾的事情,让你丈夫休了你。可你知否,你这阿姑做得太不称职了,你晓不晓得阿鸾昨日去谢家做了些什么事情?”
温氏一听婆婆说到什么休妻的话吓了一大跳,而且是跟儿子王鸾去谢家的事情挂钩,就明白昨日儿子去谢家闯的祸不小。遂赶忙问:“三郎昨日去谢家到底做了什么事?”
庾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王鸾肯定是也没跟她这个当娘的说实话。
于是她就把女儿讲给自己的那些说给了温氏听,温氏听完也是一脑门子的汗,实在是她那个次子闯下的祸大了些……
“阿姑,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叫三郎跟七娘和离,还有谢家会不会为了谢十五娘找咱们讨说法?”
“这下怕了?早干嘛去了?”
庾氏狠狠瞪了温氏一眼。还别说,要不是看在温氏这些年来为了王家生儿育女,且又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份儿上,她真想叫儿子休了她。王鸾也不知道给她怎么宠的,小时候那么懂事聪明的一个小郎君,交到她手上,如今王鸾活脱脱成了个纨绔,以至于酿成如今之祸。
“你回去给我好好思过,抄写王氏家训一百遍,阿鸾那里你暂时不要去跟他说这些,只叫他好好养着伤就是。待到大郎明日休沐回家,你们两夫妻再到我这里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是,阿姑。”温氏赶忙陪着小心答应。
“行了,退下吧。”庾氏挥了挥袖子,满脸的不悦。
温氏提心吊胆,应声退下。
她一从婆婆的屋子里出来,赶忙扶住身边婢女的手,觉得腿脚发软。想起婆婆说的明日丈夫休沐回家,要叫两人去她跟前……
丈夫晓得了次子的事情,还不知道发多大的火呢。还有大人公明日也是要休沐回家,他知道了,怕也免不了发火的。
明日如今看起来就如同鬼门关,儿子王鸾要过关,就是她这当娘的也要过关啊。
可恶的是,儿子回来只字不提他在谢家惹下的祸事,害得她自己还去婆婆跟前为他说话,这一下婆婆对她的印象肯定是糟透了。如此一来,会不会又给丈夫纳妾啊?还是十二年前,她做错了一件事,婆婆很快就给丈夫纳了两个妾,那两个妾一人给丈夫生了个儿子,丈夫有了那两个妾,进她房里的时候就少了一大半,她也就再也没有给王家添过子嗣。
温氏一想起这些事情就心烦,这些都是那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招惹的祸事,婆婆还说不叫他知道呢,让他好好养伤。可温氏这会儿就想去对他动家法,拿起竹片子好一顿抽,打了他,总好过他爹明天回来动家法,打得更厉害。
☆、第6章 .3
谢庄休沐回来,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匆匆换了衣裳就去嘉玉堂看望小女儿谢妙容。刘氏随后也跟着去了。
到了嘉玉堂,先拜见了母亲,姜氏知道他担心谢妙容,随意跟他说了两句话,就陪着他去了谢妙容的屋子里。
因为她昨天受了伤,姜氏就派人去跟家学里的老先生说了声,要请一段儿时间的假,等谢妙容伤好了再去。故而谢庄去的时候,谢妙容在屋子里呢。不过,她倒是没有在床上躺着,只不过是脖子受伤了,喉咙有些痛,别的地方没什么不适的,她还是个小孩子,肯定是在床上躺不住的。所以,在书房里坐着看书呢。
姜氏和谢庄被门口守着的婢女领着进了书房里,谢庄一见到小女儿立即喊了声:“十五娘!”
“阿父回来了?”谢妙容听见声音回头看,声音里有笑意,但是因为转了下脖子,脸上露出吃痛的神情。
谢庄赶忙道:“别动,小心扭着脖颈。”
一面说着一面走过去到她跟前,蹲下|身去仔细看她的脖子,见她脖子上那一条青紫的伤痕,虽然淡了些,但是忖着她白皙幼嫩的肌肤,顿觉触目惊心,谢庄心里心疼女儿的不行。可是脸上却还要维持严父的模样,但是声音里却透露出了他的心疼:“十五娘,疼吗?”
他指了指她脖颈上的伤,紧张地问。
谢妙容摇摇头,展露出笑:“不……不怎么疼了,昨日郎中来瞧了,吃了药,也抹了药……”
她的声音嘶哑。
站在一旁的姜氏赶忙说:“得了,快少说些话吧,养着嗓子。不是叫你多歇歇么,家学里都给你请假了,等你好了再去。这几日就别看书了好不?”
如此说着,去把她手里的书给夺了。
“阿婆,我只是脖子有些不舒服,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好手好脚的,躺着难受,所以就起来看点儿书……”
“不是叫你别说话了么,还说?听话,多歇歇,养神,才会好得快些。”
“哦……那我不知道干嘛了。”
“阿母,十五娘年纪小,你叫她在屋子里也呆着也呆不住,不如让她到处走一走,散一散,玩一玩。”谢庄见到小女儿脸上显出无聊,便向母亲建议道。
“也好,可是她要玩也得有人陪着不是?几个阿姊都要上学堂里去……”
“阿婆,我想叫阿枣来陪我好么?”谢妙容想起一个人来,她喜欢她陪着自己,即便坐着听她唠叨日子也过得挺快。
阿枣自从回了府后,一直都在刘氏和谢庄那边的小厨房里帮忙,一晃已经五年多了。在这五年多里头,谢妙容每次去爹娘那边,都要去看看她,跟她说会儿话,而阿枣也给她做一些小零食吃。
这些年来,谢妙容一直都想让阿枣再回到自己身边,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出来。她现在觉得似乎是个好机会,所以赶紧提了出来。
本来先前换掉阿枣后给姜氏跟前的管事婢妇给谢妙容安排的乳母阿桃也还算尽职,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把她换掉的,可是这会儿谢妙容受了伤,也受了惊吓,她要她原先的乳母来陪她,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此,姜氏犹豫了答应了,不过,她问了谢妙容一句:“十五娘,你这是要自此以后就叫阿枣过来了么?”
谢妙容笃定的点头:“本来我早就想让她过来,可她说她要在我阿母那里多学两道好菜,将来做给我吃,我每次去阿父阿母那边,她都给我做好吃的。阿婆,她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在我跟前服侍的人里头,她对我最用心。”
“好了,好了,不是叫你少说点儿话吗?阿婆答应你就是。”姜氏不想让孙女儿再说话,就爽快地答应了她。
“太好了!”谢妙容拍手笑起来道。
这时候刘氏也进来了,听到女儿的笑声,走进来问:“十五娘,什么事这样高兴呢?”
谢庄就把方才谢妙容所求,还有母亲答应了阿枣到这边来服侍她说了一遍。
“其实我觉得十五娘也七岁多了,该有个自己的院子了,阿枣这些年来在我那里学了好手艺,她到十五娘跟前来,随时给她做个热汤热菜的也挺不错。”
刘氏的话入了姜氏的耳朵,她随即道:“儿妇说得不错,那我看,就在嘉玉堂后面挨着我的那个大院子的东跨院收拾出来给十五娘住。”
一开始,谢妙容听她娘那样说,还以为要搬到爹娘那边去住了呢,在她爹娘那边,都是姐姐们各自住一个院子的,没想到她祖母还是抓着她不放手。
刘氏当时说出这个话来没想多的,纯粹是就事论事。不过,当她说完了后,却发现身边的丈夫状似无意瞟了她一眼,她立即会意过来,可能婆婆还以为她故意这么说,想要将小女儿接回去住呢。
不过,接着呢,她婆婆竟然接话说依然要在嘉玉堂这边收拾一个院子给十五娘住,她也就松了口气,只要婆婆没有在她刚才的话上多想就好。不然婆媳之间为了十五娘,心生芥蒂,那就不好了。
谢庄也是同样有这种担心,后来母亲那样说,他也才放心了。其实,他和妻子何尝不想小女儿回到自己那边住,那样一来,朝夕相见,同享天伦之乐,是多么好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年来小女儿在母亲跟前长大,已经六年多了,小女儿对母亲来说,已经是不能离开的人了。母亲老了,她也会时时感到寂寞,有小女儿在她跟前长大,况且小女儿又如此争气,早慧名声在外,母亲常常引以为豪。若是要让小女儿回到自己和妻子身边,那一定会让母亲怅然若失的。
他想过,能让小女儿在母亲跟前长大,陪着母亲,也算是他跟刘氏两夫妻在母亲跟前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