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刻,书雪即请示太后:“孙女儿想去毓庆宫走一趟!”
“去吧”太后调侃道:“再过一刻恐怕宜妃她们都得到哀家这儿来拦人!”
书雪会意的一笑,行礼退了出去。
行至半路,天空竟扬扬洒洒飘起了雪花,抱琴急道:“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下起雨雪来了?”
“不碍事”书雪仰起头,“现在就是雨雪,天气渐渐暖了,再要赏雪恐怕就得再过大半年!”
司棋给书雪整整披风,因劝道:“主子,您有旧疾,还是小心些才好。”
主仆一行到毓庆宫时太子妃早已闻讯迎了出来,见书雪衣衫荫湿,忙吩咐宫女儿:“去将我的新衣服挑两件给福晋换上。”
书雪也不推辞,称谢后即随宫女进了内殿。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大清朝第二夫人,衣饰自然考究,书雪恐犯僭越之过,只挑了一身素色便衣替换下湿衣服。
“雅尔江阿这个混蛋,就知道和爷抢风头!平王才多大有什么资格协理正红旗三旗事务,偏他去做好人!看爷不给他好看——”太子人不到声先闻,踏进寝宫就气咻咻地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全然没有注意到太子妃在一旁杀鸡抹脖使眼色,略解了解渴方觉察到气氛诡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太子妃不语,只拿眼望向太子身后。
☆、一一九、弃著因微动无名
一一九、弃著因微动无名
“噗!”太子一盏茶刚入口,看到书雪立刻喷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书雪笑道:“太子爷,二嫂刚赏我一件新衣服,您别给我弄湿了。”
“额,嗯,那个,那个,爷,爷——”极擅言辞的皇太子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的感觉确实难堪。
“还不给福晋上茶!”太子妃忙打圆场,“弟妹受了凉,过会儿得喝碗姜汤驱驱寒气。”
“对!对!上茶,上好茶!”太子总算抓到了重点。
“二嫂别忙了。”书雪挑眉看向胤礽,“太子爷,我们爷怎么惹到您了?”
胤礽老脸一红:“爷就是随口抱怨几句。”
书雪笑笑说:“您和我们爷是三十年的兄弟,他的脾气你该比我了解才是,也值得为这种小事儿怄气。”
“朝堂的事儿你们妇道人家不懂!”太子忍不住吐槽,“别人倒也罢了,平王——。”又觉得和书雪说这话不合适,及时闭上了金口。
书雪劝道:“太子爷,讷尔苏是咱们的孙辈,于亲于礼都不敢对您不恭,就算我们爷时时跟您闹别扭,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他还真敢对您这位大清储君如何不成。”
书雪身后牵动的势力远非当年的索额图可比,一番话下来倒是让胤礽痛快了不少,略带犹豫地问:“你觉得我算一个合格的储君吗?”
“不算。”书雪看着颇为震惊的太子,接着说,“您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皇舅就算再有一百个儿子也越不过您去!”
胤礽不觉得书雪会刻意奉承自己,心里更通透了几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书雪微微摇头:“您多虑了,皇舅是千古圣君,他不能做汉武帝,就算是明成祖也是做不得的!”
太子展颜一笑:“汗阿玛说你最有胆量、最有气量,现在看来果真不假,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话你也敢说!”
太子妃微松一口气,笑着插话:“弟妹难得来毓庆宫做客,爷就不要扰我们妯娌说话了。”
“对对对,你们说话,留妹妹用了饭再走!”太子愁容散尽,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温润。
书雪笑道:“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毓庆宫是有事儿要求太子爷和二嫂!
“奥?我们还能帮上你的忙?”太子刚起身,听了书雪的话又坐了回去。
“咱们三格格呢?”书雪颇为傲慢,“您二位还真就帮不上我的忙,我是来求小格格的!”
胤礽更觉好奇:“她一个小丫头能帮你什么忙?”又看向太子妃,“舒晴呢?把她叫出来。”
同样的事儿太子妃已经经过一遭儿,这会儿心里大致有谱,边让宫女去后面找女儿边笑问道:“弟妹是在为万寿节礼做准备?”
书雪转傲慢为沮丧:“二嫂就是明察秋毫,我这点子伎俩想瞒也瞒不过您!”
太子妃笑道:“你别跟我弄鬼儿,前年千秋你是取了一大家子入画献给皇太后祖母,难不成这次还以作画了事儿?”
书雪轻叹一声:“我们府里的景况也瞒不过您,今年必得加十二分心思孝敬皇舅才能稍表我们夫妻二人的心意,至于怎么做,我心里也只是有个草稿罢了。”
事涉康熙的寿礼,太子更拔不动腿了:“你要有好主意不妨说来听一听。”
“这回儿没您的事儿,我就是来找小格格的。”太子迄今共得四女,除去太子妃所生的三格格外都已夭折,是以书雪也以“小格格”呼之。
说话间三格格已被簇拥而来,给父母行礼后又向书雪问安:“婶子吉祥!”
书雪忙站起身扶住舒晴:“快起,以后可不必再讲这些虚礼了!”
舒晴大大方方站起身任由书雪将自己拉到跟前。
太子虽不知书雪打得是什么主意,却料定必能讨得康熙欢心,心中不免一动,因问道:“除了舒晴你还打算找谁!”
书雪并不思索:“如果可能的话,除了上次入画的几位小阿哥、小格格,我还想请直王府的三格格、四格格、祉贝勒的二格格帮忙。”
胤礽的脸色立刻由晴转阴,略想一想才说:“弘皙和弘晋也都大了,不知能不能入你的眼。”
书雪恍若无闻,拉着舒晴笑道:“三格格越来越漂亮了,只不知哪个有福气当咱们的额驸!”
舒晴已经十岁,被书雪说的满脸羞红,低下头一声也不言语。
太子妃嗔道:“你又拿小辈取笑!”心里却乐得看太子吃瘪。
太子极不甘心胤褆一系有机会出风头,不免极力推荐自己的儿子:“汗阿玛对弘皙他们也是极为赏识的!”
太子背后骂雅尔江阿书雪并不十分气恼,当着太子妃推销庶子却勾起了她的怒火,当即冷声回道:“毓庆宫的小辈我就认得三格格一人!”
“太子妃也视弘皙如己出。”太子看向发妻。
太子妃淡淡的点点头。
书雪作顿悟状:“仁孝皇后若在想必也会将直王放在您头里!”
“胤褆怎么能和——。”
“直王是不能和你比,不过太子爷应该庆幸,皇舅要像你这样罔顾礼法,直王就不是一个区区的郡王了!”书雪鄙薄地看着胤礽,起身向太子妃告辞,“既是如此我就不劳动三格格了,回去再送新料子进来孝敬您!”
太子妃忙留客:“雪还下呢,等用过膳我派人送你出宫!”
书雪向太子妃行了一礼,冷声吩咐丫环:“回府!”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书雪已领着两个丫环跨出了正殿。
“这话是怎么说的!”太子妃不禁埋怨太子,“简王福晋是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她对咱们客气可不是冲着您皇太子的身份!”说着便起身追了出去。
太子被书雪堵得不行,难免恨恨地:“当爷稀罕!”话是说出口了,心中却极为后悔。
临出东宫,书雪瞥了“毓庆宫”的匾额一眼,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冒雨雪直往宫门而去。
太子妃被书雪的举动惊得一愣,回神后忙吩咐身后的宫女:“快去把我的斗篷取来,赶上简王福晋,对了,再拿两把雨伞!”
抱琴二人跟随书雪有年,对自家主子的性情却始终摸不透,见此情形又不好多嘴,只好婉转劝道:“主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书雪长叹一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是魔障了,他人生死于我何干,眼前之事尚顾不得,倒为后人忧其心来,可笑!可笑!”
琴棋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迷惘之意。
太子妃挥退无功而返的宫女,一脸无奈地看向太子:“您看这事儿如何了断?”
“爷让弘皙听她差遣还委屈她了?跟爷耍脸子!”太子被太子妃一说,逆反心理立马占了上风。
太子妃哭笑不得:“爷,简王福晋可是冒着雨雪从咱们宫里出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为跟简王置气把她赶走的呢!”
太子蹭的跳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太子妃火上浇油:“我可提醒爷一句,简王福晋是为万寿节礼的事儿特地从宁寿宫过来找我商议的,你看——!”
太子好好一张俊脸霎时变得惨白:“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儿还是您的不是,起先您骂简王她也没生气,话里话外都透着好意,您做什么——!”太子妃十分无奈。
“我哪里料到她这样就恼了!”一提雅尔江阿,太子所剩不多的底气立刻泄了个干干净净。
“简王福晋是极好相处的,只是对嫡庶之分看的重了些,您莫不是忘了前年千秋节上的旧事儿了?在场的侧福晋侧夫人可不在少数,哪个将她怎么样了?就算汗阿玛不也没好斥责她吗?还有去年您生日——”太子妃点到即止。
“那我亲自去给她赔礼!”对于太子而言,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大不容易了。
太子妃这才给丈夫宽心:“简王福晋素来不屑于动用阴私伎俩,只要咱们略让一让,她也不会得寸进尺!”
“嗯”太子答应着,“皇祖母那儿你还得解释一二!”
“爷放心!”
书雪在一淋一冻之间冷静了不少,很快将毓庆宫丢到一旁,原有意在次日去直郡王府,不想当晚就犯了旧疾,简王府请医延药,又是一番忙乱。
雅尔江阿在听闻妻子冒雨出宫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太子拼命,书雪也无意让胤礽枉添罪名,解释再三才把挂名丈夫拦了下来。
雅尔江阿仍是气愤:“你是一番好意,他倒摆起架子来了!当简王府是他的奴才不成?”
这就是清朝了,你是太子不假、未来的皇帝也真,铁帽子王当着面可能自称“奴才”,内心就把自己和皇帝摆成大股东与董事长的关系。
书雪自省一番,在太子眼中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也就没将太子背后骂人的话说出口。
太子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康熙不满地训斥儿子:“你是太子,就该拿出些气度来,怎么好和一介女子置气!”
太子感到自己比窦娥还冤,又不好辩解,只能认错:“是儿臣量窄!”
康熙不语,片刻方道:“且看雅尔江阿怎么说罢!”
☆、一二〇、千古红颜空余恨
一二〇、千古红颜空余恨
雅尔江阿如今夫纲不振,在议事儿时还真就没多说什么,太子白打半天腹稿愣是没有用到,心里反倒打鼓:物有反常必为妖,这家伙打得是什么主意?
康熙心中有数,单留下太子说话:“雅尔江阿是长进了,你当心存感念才是!”
“嗻。”太子正在阴谋论,被老爹训话也只是敷衍着应了一句。
知子莫若父,康熙不用想也知道太子是什么心思,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简王任性不假,却是性情中人,他媳妇儿侍朕纯孝,你当和他们友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