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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哑后 > 哑后 第33节
  林月芽今日心情很好,原本以为李老夫人会刁难,却没想是个那样慈祥和蔼的老人,而这两个表姑娘,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对她也没有丝毫厌烦,甚至还邀她一道去花园里面转。
  何凡柔很有意思,她一开始还会听碧喜转述,后来便直接拉着林月芽,边猜带蒙的同她交流,若是猜错了,还会抬袖遮着唇畔笑。
  不是笑话林月芽,是笑她自己笨,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林月芽也被她逗笑了。
  临分别时,何凡静拉着林月柔的手道:“这是我们姐妹头一次离开家乡,我们的娘亲早年便病逝了,在襄州得不到庇护,多亏李老夫人愿意将我们养在身前,我们姐妹俩不求其他,但求能侍奉在老夫人面前有个依靠。”
  听到这儿,林月芽便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不知娘亲如今可否安好,她眸子垂下,眉眼中带着丝哀愁。
  何凡静也靠过来望着林月芽道:“往后在侯府,我们若是哪里做的不妥当,还请林姑娘提点一二。”
  林月芽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两人目送林月芽离开,这才朝松兰院走。
  何凡柔见周围无人,就顺手从路过的冬青上揪下一片叶子,没好气的在手里捏着玩,“姐姐还说来了上京跟着老夫人就不用受气,这下好了,伺候一个郡主不说,还要巴结这样一个小哑巴。”
  何凡静扫了眼周围,将她手中的叶子夺走,朝身旁花丛丢去,“老夫人的教诲你都忘记了?”
  何凡柔撇撇嘴,便听姐姐继续念叨:“咱们的身份做不了侯府正房,若是不能将后宅关系维护好,不是等着被主母发难?”
  当初李老夫人愿意将她们养在身边,就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一点就透,是个拎得清的。
  何凡柔道:“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她那样的身份,咱们还得和她姐妹相称……”
  何凡静停下脚步,望着她蹙眉道:“叫一声姐妹又不会少一块儿肉,管她什么身份,只要侯爷喜欢,咱们就得同她和和气气。”
  即便心不和,这面子也得和。
  何凡柔最烦姐姐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她语气不耐道:“我也就是嘟囔两句,方才你没看见我对她多亲昵啊,她这个人看着就傻乎乎的,太好拿捏了,日后待咱们进了云腾院,遇事还能将她顶上去,多好。”
  再说,她知道侯爷喜欢林月芽,她还想好好同林月芽学学呢,反正她那个调调又不难学,只要侯爷喜欢,别说哑巴了,就是瞎子、聋子、瘸子任凭他点,她都能给他演个八分像。
  一想到李萧寒,何凡柔的脸不知不觉红了几分。
  何凡静叹了声气,叮嘱道:“你管好你的嘴才是,以后在外面不许说这些话。”
  何凡柔又来顶嘴,“姐姐你别操心我了,还是想想待郡主回来该怎么办吧,我可听说她不是个好相处的。”
  何凡静倒是不担心这个,她低声道:“老夫人说了,不管如何也不会让她进门。”
  老夫人说的时候何凡柔也在场,可当时她以为只是说得气坏,“那可是郡主啊,还有长公主撑腰……”
  何凡静笑了笑,“你信不过老夫人?”
  “这……”何凡柔想了想,也渐渐露出笑意,“自然是信的。”
  在襄州这么些年,姐妹俩是亲眼看到李老夫人是如何将早就乱套多年的何府后宅,一点一点给打理好的。
  李老夫人的手段,他们信得过。
  第二日是腊月二十八,俗话说的好,腊月二八贴花花。
  一大清早,林月芽就收到了那碗养身子的汤药,她知道这是李老夫人的意思,她没有过多犹豫,一口气就喝得见底。随后又高高兴兴地同碧喜去找春萝讨红纸来剪窗花。
  前几年的红纸是林月芽自己出去买的,回来后她剪了许多,花型各异,精美细致。最后她一张都没给自己留,全部都拿去卖了,几日后叶默拿着那些银子给她时,林月芽高兴坏了。
  碧喜也喜欢漂亮的窗花,可她做不了,她一做这样的活就会心里就会发急,看着那样认真剪窗花的林月芽,不由在心里又将林月芽称赞一番。
  林月芽可是碧喜见过最有耐心的人。
  碧喜将地上掉的纸屑清扫了一遍,又帮林月芽烧了壶热水泡茶,忙活完,她又坐回桌旁看林月芽剪纸。
  她是个闲不住的,不干活就想说话,说来说去便又说到了那对儿双生的表姑娘。
  碧喜觉得两个表姑娘虽说是庶出的女儿,可到底也是出身在高门大户,远不用对林月芽这样客气,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林月芽也觉得二人过于热情了,可随后想想,李老夫人待她那样好,她教养出来的女子品性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就算是真如碧喜所说,那也无所谓的。
  早在郡主还未来的时候,碧喜就同她念叨过后宅的那些事,林月芽一听就觉得头疼,她自觉没那么多心眼,若是真有那样一日,铁定早早就被人框进去了。
  如今正好,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了,至于李萧寒的这几个表妹,愿意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见她不语,碧喜也只好不再说了,她将剪好的窗花涂上浆糊,拿到窗前开始比划,“月芽你抬眼看看,我把梅花这张贴这里如何?”
  林月芽抬眼看去,又用手向左边指了指,碧喜按照她说得挪动,最后两人都很满意,这张精美的梅花便贴了上去,碧喜将窗户打开,在日光与寒风的相衬下,那梅花活了似的。
  碧喜对林月芽的赞美从来不藏着掖着,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林月芽有多好,她看到春萝抱着一堆东西从院里走过,就赶紧冲她喊:“春萝姐姐,你快看看这张窗花好不好看啊?”
  春萝停下来向这边看,笑着点头,“甚是好看,林姑娘可是答应过我了,要做个小像给我呢,待会儿我忙完了过来取哦。”
  林月芽在屋里听到,笑着将手里东西放下,也来到窗边冲春萝打了个招呼。
  重新坐回去时,碧喜噘着嘴将窗户放下,林月芽知道,她也想要小像。
  午膳的时间就要到了,林月芽将手里最后一张红纸剪完,递到碧喜手中。
  碧喜看到这张栩栩如生的小像,兴奋地合不拢嘴。
  二人一起将屋里的纸屑收拾干净,最后碧喜又从桌下捡起一张红纸,这应是开窗户时被风吹落的。
  林月芽不喜浪费,她又拿起剪刀,思忖着再剪个什么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过妆台上的首饰盒。
  她也不知怎地,在此刻脑中竟出现了李萧寒那张冰冷的脸。
  林月芽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就剪了一张李萧寒的小像。
  碧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站在她身后只看了一眼,就猜出这张小像是谁。
  “你是要送给侯爷吗?”
  林月芽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剪刀差点就将手指剪了。
  碧喜连声道歉,林月芽心不在焉,李萧寒这张小像只剪了面容,脖颈处还未仔细修剪,她现在不想剪了。
  剪了又有什么用,还能真的去送给李萧寒不成,上次的荷包就惹了他不悦,若是在看到这小像,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难听话,她不想出力不讨好,给自己平白添堵。
  春萝在窗外叫她:“林姑娘。”
  林月芽将小象随意往桌上一放,起身过去开门,却不知小像挨在她的袖口处,同她一道出了门。
  春萝看到自己小像时满心欢喜,临走时又嘱咐她道:“这两日瞧着要变天,我下午再送个炭盆过来,你夜里将门窗可都要关紧了。”
  正说着,身后就来了一阵寒风,吹得两人睁不开眼,林月芽抬袖遮住脸颊,待风停下,才又放下手臂继续同春萝说话。
  而那张小像,随着那股寒风在空中打旋儿,渐渐飘远。
  林月芽回到屋里,看到桌上的小像没了,她四处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
  罢了,看来老天都觉得她不该剪的。
  主屋里,李萧寒看完暨县那边的暗探送来的消息,将字条拿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他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想散散身后烧纸的味道。
  一开窗他便看到了林月芽,她正站小屋门前与春萝说话,风来了也不知往屋里躲,就那样傻乎乎站着拿衣袖挡,简直蠢笨。
  他看到她抬袖的同时,一张红色的花纸随她动作向这边飘来,待飘至面前,李萧寒顺手一接,将那花纸握在掌中。
  他垂眸看去,唇角在不经意间微微抬起。
  确有几分神似,却不如他样貌俊朗,还有这脖颈,简直粗如山猪。
  竟将他剪成这么个样子,是该好好惩罚一下。
  只是今晚不能管她,李萧寒目送林月芽回屋,这才将窗户合上。
  李萧寒连夜出去,待第二日夜深也未曾回来。
  林月芽见他房子一直黑着灯,便也早早歇下,不与李萧寒纠缠的日子,她每次都睡得很好,今晚睡得格外沉,沉到整个身子腾空也没有醒来。
  待她迷迷糊糊听到耳边传来车轮滚动与马蹄奔驰的声音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林月芽猛然坐起身,惊恐地看向昏暗的四周,还未来及反应,一张大手就按在了她的肩头上。
  林月芽无声地抽了一口冷气,待回头看到是李萧寒,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是一驾用于赶路的马车,车顶上挂着一盏小灯,在马车的颠簸中忽明忽暗。
  这不算宽大的马车里,还放着张巴掌大的小桌,靠近最里侧,是一张窄小的床板,林月芽此时就坐在床板上,身上还盖子一张棉被,李萧寒则坐在她身侧。
  林月芽疑惑地看向李萧寒:侯爷,我怎么在马车里?
  昏暗中李萧寒面无表情地回道:“带你离京。”
  林月芽还是有些发懵,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可随即她想到今日是腊月二十九,眼看就要过年,李萧寒怎么会这个时候带她离京。
  林月芽强匀了几个呼吸,稍稍向靠窗的地方挪动了两下,外面刺骨的寒风将窗帘吹得来回晃动,林月芽顺着缝隙向外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清冷的月色下,她勉强能辨认出这是条走山路的小道。
  林月芽内心更加惶恐,再次回头看向李萧寒,她由于太过紧张,额上已经开始冒汗,胸口也起伏不定。
  片刻后,她唇畔张开:侯爷,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李萧寒忽地想起了那张没剪完的小像,于是存了逗弄她的心思,刻意板着张脸冷冷道:“去山上将你埋了。”
  林月芽显然是信了他的话,顿时寒毛卓竖,一双眼睛里写满委屈与不解,她身子肉眼可见地开始颤抖,连那微微张开的双唇都在发抖:为什么?
  “腻了,厌了,伺候得不够妥帖,学又不愿意学,教又教不会,留你作甚,给自己找气受?”
  李萧寒冰冷的神情,随着那微小的光亮忽隐忽现。
  林月芽紧抿双唇,一点一点向李萧寒的方向挪动,最后,她停在他身侧,抬眼望着他,微微扬起下巴。
  李萧寒冷眉微蹙,“你要做什……”
  么字还未出口,他的唇就被林月芽一口含住,两条纤细的手臂宛如冰凉的小蛇,勾缠在李萧寒的颈后。
  过了许久,直到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内那仅有的光亮熄灭,她才缓缓松开他。
  黑暗中,那张红润娇艳的唇畔就凑在他眼前,一字一句缓缓地道:侯爷,我学会了,不要埋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李萧寒:说实话,你还学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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