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二人以野果充饥,中午时,洛轻尘却带回来一只山鸡,还有几个像椰子的东西。外面包着厚厚的皮,里面全是香甜的汁水。
紫芸的风寒渐渐好了,洛轻尘的外伤也有了明显起色,只是内伤还需要调养。
吃完东西,紫芸开始把玩那张银质面具,她有太多疑问想问,但又怕洛轻尘恼怒,不告诉她。
摸着凉凉的面具,她忍不住叹气一声,或许不知道也没什么,师兄还是师兄,这一点不会变,不是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就问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洛轻尘却先一步开口,还带着淡淡笑意。
紫芸认真地盯着他双眼,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是大皇子?”
洛轻尘微微讶然,随后露出赞赏之色:“不愧是芸儿,原来你上香那日就看破我的身份了。没错,我是失散多年的大皇子,云双二字也是当初母妃取的,只是一直没机会使用。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难道仅仅凭借那些隐卫,和身处龙陵山?
“这个其实不难猜,你忘记我们曾经一起遇到过英王府死士了吗?那些死士比起龙陵山保护你们的差了一大截,而大年三十会专程去龙陵山的,很大可能是皇室中人。”
紫芸忽然狡黠一笑:“但是让我真正看破的是,你那位父皇的鞋子侧面有一条五爪金龙。”
“原来如此!”洛轻尘大笑,他就说自己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原来是皇帝的鞋子出了问题。
他又微微蹙眉,紫芸那时候就知道面对的人是当朝皇帝,却半点不显慌乱,也没表露出任何痕迹。这份心思,真是没几人做得到呢。
只听紫芸又说:“那日你带我上龙陵山,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辛夷花香,但是极淡。你又戴着面具,变了声音,所以成功欺瞒过我。包括后来赏烟花那晚也是,我虽然看到了你的容貌,还是被你骗过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洛轻尘的脸,洛轻尘一僵,又很快释然,下一刻,却握住了紫芸的手。
“那张脸才是真的?还是说,都是假的?”
洛轻尘道:“这张是真的,上次是易容。”
紫芸笑了笑:“那就好,不然我看习惯了这张脸,他日你若是忽然换一张,还真不习惯。不过那是什么药水?居然厉害到那种程度,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西陵逸也易容,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一些小问题。比如眼角、额头、唇角等这些细微处,与普通人有着微小的差异。
但是云双那张脸,一点不自然的地方都没有,似乎生来就该是那样。
洛轻尘一笑,风姿卓然。
“就知道你看不出来,否则如何瞒过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种药水是师父二十多年前制作出来的,而且师父这二十多年一直在使用。”
“什么?”紫芸震惊,游弋之一直易容?也就是说,现在的脸不是他的真实容貌?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在躲避什么?
不知不觉,紫芸发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大秘密,有关洛轻尘身世的大秘密。一时间,她有些不想继续问下去了,有关皇室的秘辛,知道越多,一般死得越快。
不过那种药水如果真的是师父制作,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二十多年前就制作出来,说明那时候师父的医术已经冠绝天下。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大概师父的名字也是假的呢。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洛轻尘说道:“二十多年前,师父叫任何正,是宫中一名御医。”
紫芸已经有所猜测了,不过听见洛轻尘亲口说出来,还是为之震撼。也对,除了宫中御医,普通大夫医术根本达不到那种境界,而且从小收养洛轻尘这个大皇子,还易了容孤身来到药王谷。
这一切,怎么看都不正常。
洛轻尘似乎没有丝毫隐瞒她的意思,开始跟她讲述起自己的身世。
他的母亲果然是当初的太子妃邹月柔,而邹月柔并不是难产死掉,而是被稳婆陷害。很明显,幕后之人是一直对太子妃之位虎视眈眈的付静。
实际上,当初黄河水患,太子被调走并不是意外,而是付静的父亲付震平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时候的付震平已经是一代名将,守护在黄河之畔,因此才利用身份之便向老皇帝进言,让太子亲自去解救水患,说这样才能更安定民心。
老皇帝果然答应,于是一张圣旨将太子调离京城,而他前脚走,后脚邹月柔就面临临盆,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七天。
再后来,邹月柔被稳婆陷害,难产死了。而任何正则被付静收买,去给刚出生的皇子把脉,实则是让他趁机杀死洛轻尘。
但任何正最后起了恻隐之心,便给皇子扎了几针,进入假死状态,又悄悄偷梁换柱,弄了个死婴把皇子换了出去,瞒过了付静。
任何正知道不能将皇子留在京城,否则事情败露的话,他一定会被付静灭口,于是连夜带着皇子逃走了,顺便给自己易了容,换了姓名。
他假装成乞丐,瞒过了众人耳目,最后好不容易来到奉县,就在药王谷安定下来。那时候的药王谷,还是一片荒山野岭,是后来游弋之等人一点点改造成如今的模样的。
再后来的事情,紫芸大概也能猜出来了,游弋之初来乍到,又带着个婴儿,必然生活困苦。先是靠人接济,后来则给人治病,二十多年后,成为了有名的神医。
紫芸听得入了神,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邹月柔居然不是难产,而是被付静陷害!
“那付……皇后知道你还活着吗?”要是知道,肯定会全面追杀洛轻尘的。他这时候出现在京城,其实很危险啊。
洛轻尘笑道:“或许知道吧,毕竟师父当初连夜逃出来,付静还派了很多人追杀他,但也有可能她是害怕事情败露。谁说得清呢?”
紫芸点点头,又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害了你们母子?”
“那个人告诉我的。”洛轻尘敛起笑意,指了指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