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芳只提了一句就让东门烈抓住了其中的字眼,忍不住白淑芳也笑起来:“你呀,真是个鬼精灵!”
这一笑,却仿佛整个囚室都沐浴在一片和煦的春风当中,暖洋洋的让人异常的舒服。
“也没有什么巧办法,只是个参考而已。”
白淑芳停下了笑容,走到囚室的窗户边上:“做任何事情都一样,欲速则不达。你遇上了瓶颈,并不是因为你的努力不够,而且,光凭着努力的修炼,也不一定能够成为一个高手的。”
努力修炼不能成为高手?
这点东门烈就有些不理解了,有心想反驳,但却又不好意思驳了白淑芳的面子,欲语还休。
那边白淑芳早就看在眼中:“如果持续的修炼下去就是高手的话,那么,年纪越大的人功力就应该越是深厚才对,可事实很多时候都不是这样。”
这是事实,东门烈隐约的从中感受到了些什么,却一时很模糊,看不清楚。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孤立的存在的,很多的道理,都是在自己的生活中感受出来的。以前有句古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话在学问文章上适用,在武学修行上也一样的适用。更多的时候,通晓的不是功法,而是意境。”白淑芳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是,总是对事物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意境?”东门烈忽然坐了起来,盯着白淑芳双眼,“白姐。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意境到底是什么?”
“就是你最近一直困惑的东西!”白淑芳微笑着回答了东门烈的问题。
东门烈好像陡然看清楚一些什么,却依然有些难以捉摸,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白姐,那我应该怎么办?”
“也许,你应该放下你所有的修行,没事的时候看看大海,看看天空,听听音乐,感受一下自然的神奇,都是很不错的消遣。”白淑芳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那种让人温暖的笑容,慢慢的回答:“不要沉溺其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者你也会领悟到些什么。”
“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和这里的那些人聊聊天,听听他们的故事。相信我,他们每个人经历的事情,比十个现在的你经历的都多,都值得你去好好的品位。品位一下他们人生当中的风雨和起伏,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你的修行,相信都是很有好处的。”
听了白淑芳的话,东门烈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自己前一段时间还是太执着了,有些太急功近利,没有走火入魔已经是好事。
以前一直觉得,老监狱长把黑鬼定位在倒数第三的实力上,应该是有所走眼,白淑芳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也不可能比黑鬼强悍啊!
可是,经过白淑芳这么一开导,东门烈在解开心结心情舒畅的前提下,却对老监狱长的眼光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说出那番开导话语的人,会是在武学上只是个半吊子的人吗?会是一个自己不懂却能给别人解惑的人吗?东门烈绝不相信。
和白淑芳相比,东门烈才发现自己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在东门烈简单的思维中,还是一直认为,只要是勤学苦练,就能够成为高手,出人头地。这个想法不错,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些都是当年的人为了鼓励勤勉的人做作的励志之言。
可是,和人家那种云淡风轻,天高海阔的心胸一比,一个照面间就落了下乘。倒不是说辛苦修炼出来的东西不是好东西,关键是,在心胸境界上就远远的差了一个层次,就算是再苦修,也不可能达到人家那样的境地。
闷头苦修,到老也就是一个辛苦修行的高手,而且,只是为了成为高手而修行。恒心毅力倒是培养了一大把,这是好事。可是,成为高手之后呢?又该如何?好像剩下的,只能是那种苦守着孤独,向着更高的层次追求的寂寞高手。
哪里像人家这般,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把自己的修行融入到生活之中。同样是高手,却一个是在享受生活,一个却是在享受孤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次忍不住看了白淑芳一眼,把白淑芳看的有些奇怪,很优雅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怎么了?”
“白姐,你真厉害,谢谢你!”道过谢,东门烈才正了正衣帽,然后精神抖擞的刷卡开门,又一次变回了那个认真负责的狱警。
江藍在那边刚刚将黑鬼照顾好,还没到这边来,看到东门烈又回来,而且明显变了一个人一样,也是一呆。
“刚刚不好意思,伤的不厉害吧?”东门烈靠近过来,黑鬼的脱臼已经治好,说没有伤到是不可能的,只能问候伤的厉害不厉害。
对此,黑鬼倒是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东门烈大叫:“不可能,就算你真气没有被封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伤到我!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名堂?”
“有点特殊的擒拿手,刚刚学的。不错吧!你要是不服,找时间我们再来!”对黑鬼,东门烈可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不管调侃也好还是挑战也罢,黑鬼都会接下。
“好!”黑鬼也是个好战分子,答应了东门烈的开玩笑一般的挑战。
从这天起,大家似乎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东门烈,以前的那种严肃,愤怒,甚至稚嫩好像都在瞬间都被东门烈摒弃,任何时候看到东门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一个人在享受啊!我也是上来看看海,陪你老喝点?不让?果汁?好吧!你这些好酒是不是假的啊,怕我喝出来所以才不给?当年?当年怎么了?说说看……”老监狱长的海滩平台上,总是或多或少的出现东门烈的身影。什么人的经历,能有这个老家伙的丰富?就算是听听他吹牛,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江哥,你刚来的时候,有过什么糗事,说来听听?没有?不信!那他们呢,其他人呢,有什么糗事,说来听听总可以吧,哈哈,好,我听着……”江藍看起来很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不过,一换成其他人的八卦,立刻就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恨不能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职业的说书人,拿着惊堂木给东门烈开讲。
“黑鬼,你别吹牛,你那会的学员有我这样优秀的吗?吹牛?我才不会呢!你还不服,好啊,来就来,不过你可不能打小报告……”
黑鬼连续的几次小范围内的挑战都被东门烈轻松的化解,这几次东门烈可是都下手有分寸,只是把他放倒,却没有伤到。一来二去,两个人好像也打出了交情,经常在一起聊天:“枪械有什么强力的?特种战士使用的都是些什么?需要掌握什么技能?……”
“周祥国,你到底开过母舰没有?不会只是开过几个小战斗机吧……”
“杰克,你用的什么军刺?自己做的?不可能,军方的制式装备怎么会让你随便改?吹牛吧!什么?不服,当然不服!我向你挑战,哼,黑鬼我都不怕,会怕你?……”
“王翰教授,晒晒太阳多舒服啊,还在想你的研究?要研究也要有好身体,你这样可不行。走,我推你出去!……你有什么理想?艺术?你还会玩艺术?梦想自己的作品在巴黎的卢浮宫展出?哈哈哈,别做梦了!不是我打击你,真的不是笑你,啊,好,你说说你的研究……”
“哈哈,康老,你别仗着年纪大就吹牛,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没有瞎说?我不信,我要调查一下才相信。随便?算了,你继续……”
监狱中,经常看到东门烈在巡逻的时候走到某个人面前,和那个人聊上几句,兴高采烈的,不知道是听他们吹牛或者讲过去的辉煌听的精彩,还是有心逗东门烈,反正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不过,有些家伙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丝毫没有因为东门烈的态度变化而变化。
经常,老监狱长的目光会扫过这边,看到东门烈聊的畅快,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会露出一丝的笑容。
“白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怎么除了姓名,都没有你的记录,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关进来的?”在白淑芳这里,东门烈不用担心有什么压力,总是和白淑芳并排的坐在一起,通过女囚室的那个窗户远远的看着大海。今天监狱长好像离开开会,东门烈瞅了个机会又过来偷懒。
“不知道就是机密,难道你不怕因为刺探机密被逮捕?”白淑芳歪头看了东门烈一眼,笑着打趣他。
这倒是个问题,一心聊天把这个都忘记了,东门烈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的笑了几声:“这个,主动打开机密档案算是刺探机密,那个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不关我的事情吧!”一句话,把自己的好奇和尴尬都引了过去。
“你倒是好奇,不过,这样的性格可不好,你想要在军中发展,好奇心是最要不得的。”白淑芳好像也拿这个比自己小的小弟弟没有办法,只能随便的敲打他几句。
“我知道了,白姐,不要老是用说教的语气,你才比我大几岁?”东门烈还是喜欢这样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气氛,尤其是身边这个人是白淑芳的时候。她好像很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恰到好处的应对总让人觉得大家交流的气氛很好,也没有什么烦躁的感觉。
“你真的想知道吗?”白淑芳沉默了一会,看着远方的潮汐拍在金属支架上,突然问了一句。
“你不怕泄密的话就尽管说好了。”东门烈也真不在乎这些。和那些家伙们交谈后发现,军队里面真的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只要不是很严重,大家都说的过去,没有人会追究你一点小小的问题。
“呵呵,我现在是无期徒刑,泄密?还能再给我一个无期徒刑吗?我怕什么!”白淑芳笑着答应,这时候东门烈才想起来,白淑芳还是这个身份。不过说起来,泄密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还真的不算是什么,至少这么些日子,东门烈就听了不少军中的秘闻,包括祈镇被处理的那些,在那些家伙们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密。估计当时祈镇也就是适逢其会,被当作杀鸡儆猴的鸡了,主要就是为了震慑东门烈他们这样同样的新兵。
“说吧,我在听!我真的很好奇,你难道也杀了很多人吗?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好奇!”东门烈挪了挪身体,把自己换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差有人给捶上腿,自己在叼一个烟斗,就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地主。
“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而已。”白淑芳笑了笑,很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