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顾娉婷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不准喝!
然而,正相反!
她看到厉斯年只微微一蹙眉,便张开了嘴。
顾娉婷猛地收回视线,在小助理惊诧的注视下,疾步狂奔,落荒而逃。
顾娉婷不知道是怎么坐回陈龙车上的。
她只知道,她上车之后,不停地在喘。
陈龙边起动车子,边奇怪地通过后视镜看她。
隔了好一会儿,车子已经平稳地驶进车流之后,陈龙才犹犹豫豫地问她:
“嫂子,刚刚没事吧?谁在追你吗?”
她摇头:“没事!”
然后赶紧拿出解约合同,想装成忙碌的样子,意在拒绝陈龙窥探似的问话。
然后文件一抽出来,却带出来两样陌生的东西。
一张手写的便条,还有一张极为特别的金卡。
娉婷:
知道当面给你,会被你拒绝,但无论出于对你母亲的亏欠——当年是我没能力照顾好她,才导致她另嫁他人。
还是出于斯年本应对你负起的责任,亦或你抚养厉家子孙所付出的辛苦。
这张卡,你都受之无愧。
卡是以你的名字办理的,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
厉泽成。
顾娉婷捏着那张卡,脑海里却是厉斯年办公室的一幕——
白雪滢穿着漂亮的白色长袖公主裙,笑微微地探身喂厉斯年喝汤。
两人无论样貌,还是身形,甚至是家世,都是那么的般配。
厉泽成说,他抹去了她在厉斯年世界里的所有记录。
也就是说,她从今天起,就要彻底从厉斯年的世界里消失了。
没有任何痕迹。
再无瓜葛。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疼到极致的心,不会发麻……
“嫂子!到了!”
顾娉婷被陈龙叫得愣了下,下意识看眼手机,还不到十一点,不到午餐时间。
如果现在回家,她便要在孩子们午睡之前,单独跟孩子们相处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
但她现在的心情,实在难以应付孩子们的纠缠。
“嫂子,没事吧?有事儿你千万跟我说!”
陈龙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顾娉婷忙摇头,继而吩咐:
“带我去找找这附近的幼儿园吧。”
没错,正像她应付雷洛所说的那样,厉斯年忘了一切,而厉泽成也无心它顾,暂时没人跟她来抢孩子。
因此,她可以安心地让孩子们来上幼儿园。
然后她全心全意在家照顾母亲,让她快些好转。
等到母亲一好,她便带着一家人,移民去瑞士。
两天后,孩子们如她所愿地进了幼儿园。
在她以为,她至少能平静上一段时间的时候,老天就像成心跟她作对一样,再往她平静的生活里,投进了一块板砖。
那是两个孩子进幼儿园的第七天,中午午餐时间,幼儿园的吴老师给她打来电话:
“顾小贝妈妈,你家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随便管人叫爸爸?幸亏人家赞助商脾气好,没说什么……”
吴老师在电话里训斥了她足有两分钟,才在挂断电话前命令她:
“你赶紧来趟学校吧,顾小贝赖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顾娉婷让陈龙把车子差点开飞起来,仅三分钟后,便奔进幼儿园办公室。
一眼便看到小贝两只小胳膊,正死死缠在厉斯年的颈间,满脸泪痕,抽泣个不停。
待见到她进来,小贝下意识微微松开厉斯年,一脸纠结地犹豫着,要不要从厉斯年身上下来。
而厉斯年,在看到她进来之后,绷得紧紧的冰山脸,似上次见到她一样,只漠然地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
就在她愣在门口的片刻,她听到厉斯年柔和的声音:
“小朋友,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是你的爹地,你认错人了。”
这一刻,顾娉婷的心里,比厉斯年认不出自己,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万倍。
“小贝!到妈妈这儿来!”
顾娉婷声音嘶哑,迈不动步,只站在门口喊小贝。
然而小贝非但不听,却“哇”地一声哭出来:
“妈咪!爹地为什么不认识小贝了?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给小贝忘了!呜呜呜!小贝要爹地!”
女儿悲痛万分的哭诉,令顾娉婷忽地心底窜出一股火。
脚下生风,疾步走到厉斯年身边,不由分说把小贝抢回自己怀里,强忍泪意呵斥道:
“不准胡说!我早告诉过你,他不是爹地,雷……”
但不及她把话说完,小贝却脱离了她的怀抱。
她惊诧地回头,就见厉斯年一脸愠怒地把小贝夺回怀里,眼底滚动着极度的不满。
她刚要伸手重新夺回孩子,厉斯年已深深皱着眉头,低沉出声:
“没见过你这么做母亲的!孩子而已!”
厉斯年愠怒的视线从她脸上移走,待落到小贝面上时,重又变得温和。
他摸了摸小贝的小脸儿,和声道:
“想叫我爹地?”
小贝乖巧又伤感地点点头,满眼尽是渴望。
厉斯年捏了捏小贝胖乎乎的小脸蛋,微微勾了勾唇,轻轻道:
“那就叫吧……”